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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在江野坐上滴滴的前一秒,林舒晨连忙挤了上去。
江野眼皮都没抬:“你上来做什么?”
“跟你一起去医院啊。”林舒晨眨巴眨巴眼睛。
她已经知道江野去医院是想去找吴大姐拿资料了,可是能蹭车,何乐不为啊。
“我没说要和你一起去。”江野的语气冷得不能再冷。
“你去你的,我去我的行不行?”林舒晨早上还没吃饭呢,说话的时候可怜兮兮的,“我就想去看看医生,拿点药。”
江野冷笑:“呵……”
司机等得不耐烦:“还走不走?”
江野从齿缝里吐出一个字:“走。”
司机看见江野的态度,忍不住说:“情侣吵架我见得多了,没看见不给带去医院看病的。”
“我们不是情侣。”江野纠正道。
“别骗我了,不是情侣能是这样?”司机开滴滴开多了,什么世面都见过,“在这车上闹冷战的,吵架的情侣我见得多了,比你们激烈的都有。”
江野的话更冷了:“都说不是了。”
司机正义感爆炸,转而对林舒晨说:“小姑娘,以后找男朋友,要带眼识人,别找那种生病了还不肯带你去医院的。”
林舒晨迷迷糊糊的,还不忘纠正:“司机,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一个小组的拍档。”
两人都否认,看来这误会闹大发了。
司机不吭声了。
林舒晨又细声细气地对江野说:“听他们说,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江野咬牙切齿:“没有。”
林舒晨歪着头,继续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吐了你一身?”
江野揉着眉眼,完全不想去回忆昨天晚上的零星片段。
“江野,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林舒晨差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
江野压低嗓音:“你离我远一点。”
这一路,两个人就没有再交谈过。林舒晨顾着刷手机,江野忙着用笔记本看材料。
等两个人下了车,司机才悠悠然吐出一句:“这两个人,打情骂俏了一路,居然说不认识!啊,这该死的爱情。”
………………
到了医院后,江野和林舒晨两个人马上就分道扬镳。江野忙着到住院部找吴大姐,林舒晨急着挂号。
在住院部,江野看见了躺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的郑敏。
“情况怎么样?”他问。
吴丽娟揩着眼角:“时好时坏,医生说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她又拿出一大沓资料,递给江野:“这些就是当时留存的资料,还有现场的照片。”
里面就包括那个肇事花盆的照片,当时摔在地上的时候已经四分五裂,拼凑出来,也只能勉强看出花纹,但再刨根究底,它也只是一个普通花盆,就是杂货铺或者花市摊子上十块钱一个的那种。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案件发生的时候,还有记者来采访过,新闻上过网,但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江野上网查找过资料,记者采访过小区里的人,各个都忌讳莫深,生怕和自己惹上关系,这件事在网上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从住院部出来,江野在门口又遇到了林舒晨。
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他哑声:“你怎么还在这里?”
林舒晨朝他摆了摆手,很自来熟地说:“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去啊。”
不就是想蹭车,江野用手机叫了滴滴:“我不回律所,我要去惠民小区。”
“我也去惠民小区,魏拧她们已经在那儿了。”
江野抿嘴:“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已经打完针,现在活力满满,精力充沛——”
两人早上到医院,一个是看病,一个是取资料,都没摄影师跟着。到了惠民小区门口,小组另外两个成员和摄影师都在。
黑压压的摄影机对着,莫名有了一股压力。
四个人在小区门口碰头,林舒晨彻底迷失了方向感:“我们现在要先去做哪个案子的方案?”
江野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魏拧和林静对看一眼,说:“我们打算今天先到小区物业公司了解住户情况,以及欠费的名单。”
“住户情况,有十四栋的吗?”
魏拧说:“肯定有。”
“我跟你们去。”
林舒晨耷拉着头:“你想去做什么?”
“吴大姐的案件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目前手头还差住户资料没有掌握,我也想去物业公司看看。”
“但我们不是要挑一个做吗,怎么能两个同时做呀?”
江野把笔记本摊开,里面有一份他自己做的地形图:“今天我要走访物业公司和十四栋住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也是同样的思路,只不过住户范围再扩大。”
林静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既然这样,今天我们可以一起调查案件,今天晚上回到律所,重新投票,决定做哪个方案。”
魏拧也说好。林舒晨在旁边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没搞清楚两个案子怎么合并成一个,紧接着就被扯着去了物业公司。
物业中心只稀稀拉拉坐了两个工作人员。
林舒晨几个人进去的时候,恰好有个大姐在这里吵开了。
“你们物业工作做得这么差,还要交什么物业费?”
“大姐,这是一定要交的!不交我们就停你的水电了。”
“你们凭什么停我水电?前些日子出了人命,你们物业干活啦?还不是让记者什么的一窝蜂的进来,闹得乱七八糟,把小区的房价给搞坏了!”
“那是高空抛物,和我们无关!”
“我才不管呢,你要我们交物业费,没门!不可能的事!”
大姐拂袖而去,工作人员气得七窍冒烟:“这都什么人,老拿高空抛物说事,那和我们有关吗?”
江野说:“有关,小区管理不到位,没有尽到管理义务,才会导致有人因此受伤,而且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从前年到今年,惠民小区被投诉高空抛物的新闻一共就有三起,其中有一次丢了一把菜刀下来,幸好没有伤到人。”
“那别人想丢,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如果你们真的尽到管理职责,就应该在住宅楼附近安装警示标语和警示牌,另外,既然已经发生了几起案件,更应该安装摄像头,不然就是不作为。”
“摄像头,怎么安装从天而降的东西啊?”
“探头从下往上装。”
今天遇到的都是硬茬,物业主任听得一愣一愣的:“请问你是……”
魏拧说:“陈主任,他也是我们小组的成员,今天我们过来,是想继续了解小区物业费纠纷的事。”
物业主任擦了擦自己满头的汗:“行,这就给你们调取住户资料。”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
物业主任肥头大耳的,听完后又是一身的汗:“我?我去做什么?”
江野说:“收物业费。”
陈主任轻车熟路,又和住户相熟,有陈主任带路,上楼登记住户资料的事情就变得尤为简单。
而除了登记十四栋的住户资料外,江野还特意拍了各个阳台的照片,以及备注住户的基本特征,几个人住,什么时候会在家。
几个人行动迅速,在陈主任的帮忙下,进展顺利,到了下午五点,已经把十四栋的住户全部登记完。
林舒晨掰着手指头数:“十四栋一共有十五层住户,那天有两户没人在家,就少掉了两个。”
江野说:“一楼和二楼也可以去掉,这样就剩下十一户。”
“要怎么才能在这十一户里找到丢花盆的人家呢?”魏拧蹙眉。
林静嗤了一声:“我们又不是查案子,哪里能知道。”
“现在能做的只是写诉状给吴大姐,让她尽快到法院起诉。”
林舒晨歪着头,从底下往上数,忽而说:“吴大姐是住在这个小区吗?”
江野说:“不是,她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有十多公里,都不在这个片区。”
“那她女儿呢?”
江野又说:“她女儿今年大四,快毕业了,正在实习。可是她的学校、实习单位都不在这个小区附近。”
林静啊了一声:“那她到那小区做什么啊?”
魏拧直皱眉:“我看事情并不简单,大概就像是死神来了一样,阎王要她三更死,谁敢留她到五更?”
忽而有风吹过,林静不禁吓,声音发抖:“别说了,我们还是先回律所头脑风暴吧。”
………………
到了律所。
江野首先开口:“在头脑风暴前,我们先决定做哪个案子。我先阐述我的观点,我认为高空坠物案子十分典型,一次起诉十一个住户,难度大,有发挥空间,也有一定代表性。”
林舒晨指了指自己:“到我了吗?让我想想——”
其他人等了好一会,林舒晨都没吭声。
江野看她一眼:“想出来了没?”
“我在想,我们这一期拍的主题是什么,是法律援助。”林舒晨讷讷道,“援助的意思,不就是要帮助弱小吗,我觉得对比起物业公司来说,或许吴大姐更需要我们的帮助。”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魏拧和林静的眼底都有着不小的震动。
江野虽然没说话,但眼里也有了异样的复杂情绪。
原来他一直觉得林舒晨这种人可以在节目中稳妥地留到现在,是因为运气好。
但其实林舒晨和他们这群人最大的不同,是他们惯于用法学思维去思考问题,而林舒晨用的是普罗大众的观点。
但有的时候,这种最朴素的观点,没有任何迂回,却能够直达人心。
接下来,毫无意外地,魏拧和林静都同意了林舒晨的意见。
“我想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没有搞清楚法援的意义。法益的轻重缓急,或许有必要做一个区分,而不只是做一期节目。”魏拧说。
林静也说:“虽然我们的力量薄弱,但是我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
江野说:“那就开始分工,明天你们两个走派出所,我想继续去惠民小区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个组四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由江野掌握了主动权。
林舒晨没听见自己的名字,着急问:“那我呢?”
“你……”江野本来是想说让林舒晨跟着自己跑小区的,但是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他顿了顿,说:“想去哪里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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