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雨村日常

　　好一通交涉之后，吴邪才明白原来是黑眼镜在其中作怪，当场发了好几条语音骂他。接着又去抚慰小哥，至于用的什么办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吴邪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要不是肚子饿，没准儿他还能睡到这天晚上去。在床上囫囵一阵儿，他慢悠悠地换好衣服，打着哈欠下楼。

　　刚踏到熟悉的大理石地板上，厅中两个人忽然转过头来，与他大眼对小眼。吴邪与他们对视几秒，身子一个激灵，忽然缓过神来。

　　来人是他大学室友和新婚妻子，说是来给吴邪补红包。吴邪本想推脱，但见到红彤彤的人民币，这推辞就一下子落回肚子，开始热情招待他们。

　　聊了会儿家常，新娘突然问起小哥的身份，吴邪回说是他远房表哥。新娘又问是不是单身，吴邪说不是，被新娘笑骂是骗子。

　　等夫妻俩离开，吴邪纳闷地抬起小哥的胳膊，来来回回检查他手腕内侧的牙印。

　　虽然已经有些浅了，可无论怎么看，都不大像是没有主的人。

　　小哥任由他折腾，另手掰着毛豆，琢磨着晚上做个毛豆炒鸡丁。吴邪爱吃这个，就是不能放太多辣椒。

　　黑眼镜昨天挨了一通责怪，倒是安静了一晚上。但也就只是一晚上，等吴邪拿过手机准备让外送点菜时，发现他跟胖子从今天早上七点开始一直聊到现在，聊天记录起码翻了十来分钟才翻完。

　　吴邪始终好奇，就胖子这门路，这人脉，怎么就没把他俩给介绍进德云社，去当个龙字科的弟子？

　　一场相声下来，没准儿收入还挺可观，保不齐还能拍拍杂志，上上综艺什么的，那通告费简直馋死人。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倒是没有去问。

　　老天爷要是愿意赏这碗饭，是怎么着都能让你吃到；但要是不想给你吃，再怎么努力，连颗米都捞不到。

　　*

　　依着吴邪起初的想法，就留杭州三天，第三天吃过午饭坐车回去，高铁上的便当实在有些贵，有点吃不起。

　　计划归计划，变化归变化。

　　这天晚上八点多，靠着小哥看黄金档电视剧的吴邪接到自家老妈打来的电话，说是要来给他送东西。既然老妈开了尊口，吴邪自然是不好关门跑路，只好把返程时间后移。

　　小哥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虽然平时对人爱答不理，面对长辈倒是很有一套。

　　那完美复刻张秃子的高超社交能力，一度惊呆在旁的吴邪等人，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自那天见面后，吴妈妈每次给吴邪打电话，都是三句不离小灵。

　　即使吴家的男人三番五次向她解释张起灵只是张家族长的代号，不是真名，她还是执意坚持这个称呼，他们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去。

　　二叔那时候还有些愤懑不平，觉着小哥哪里是什么麒麟，分明是男身妲己，拐了自家大侄子不够，还要拐自己的大嫂。

　　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黑眼镜跟胖子暗地里给小哥取了个孤山妲己（西泠印社在杭州西湖景区孤山南麓）的外号，计划着哪天送他去跟最近风头正盛的川沙妲己一决高下。

　　吴妈妈到访当天，吴邪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哥到周边菜市场买了好些吴妈妈爱吃的菜，又排队买了只吴山烤禽。

　　新出炉的烤鸡热气腾腾，表面金黄，油光光水滑滑。吴邪一路上冲这味道咽了数回唾沫，最后实在招架不住，跟小哥做了交换，免得自己经受不住诱惑，半道上就把鸡给吃光。

　　可不想回到家里，等待他们不是永远活力满满的吴妈妈，而是不苟言笑的二叔。

　　吴邪乖乖叫了人，抬头去看小哥。论小哥这辈分，别说喊人，让二叔跪下来喊二大爷都成。不过，小哥没让二叔跪，二叔也没喊二大爷。两人只是对着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叔这回不是一个人来，身边还跟着他的得力手下贰京。

　　贰京叔算是打小看着吴邪长起来的，吴邪跟他挺亲，两人许久不见，却还是能热络络地谈起来。谈到后来，贰京索性跟着吴邪进厨房，把小哥留在外头招待二叔。

　　吴邪靠着冰箱笑得直不起腰，又不敢笑得太大声，把他憋得脑壳有点疼。

　　在贰京收拾鱼的时候，他问起自己老妈的去向，贰京回说吴妈妈原本是要来的，结果她的老姐妹们打电话来说报了个旅行团出去玩，要捎她一份。

　　“她有个姐妹去完这次旅行就要跟自己儿子移民澳洲，没什么事就不会回国。夫人斟酌半天才做下决定，小三爷，你不会怪她吧？”

　　“这有什么好怪的？人总是见一面少一面的，更何况接下来是跨国。我妈跟那些阿姨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舍弃，当然大不了，我以后多回来看她就行。”

　　“夫人那时就说小三爷会理解她。”

　　吴邪笑了笑，继续择豆角。

　　这顿午饭做得丰盛，宾主尽欢。

　　只是吴邪每回抬眼瞧见二叔的时候都有些想笑，而罪魁祸首则是远在北京的胖子。

　　在跟他们提了二叔他们到访的事情后，胖子又开始不怕死地跟黑眼镜聊起辈分问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闹得好像是两个老学究。

　　到后面，胖子总结说吴邪是他二叔的大侄子，而二叔是小哥的二侄子。

　　话倒是有理可依，但吴邪就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不光在群里发了一连串哈哈哈，面对二叔的时候也想笑得要命，好几次差点把汤给喷出来。

　　但实际上，依着小哥的年纪和地位，二叔当他的二侄子还真是有点抬辈分。毕竟连叱咤风云的张大佛爷都要给小哥几分薄面，更何况是身为小辈的二叔。

　　不过就二叔那脾性，吴邪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铁定是无法对着这张能当自己儿子的脸喊一句张伯甚至张大爷。

　　怪。

　　胖子跟黑眼镜这两人不打开话匣子还好，一打开就没停时候。吴邪陪二叔和贰京叔喝完消食茶，又听他们交代完好些事，最后送这两尊大佛出门坐车，期间起码耗去两两个多小时，结果回来打开手机一看，又是爬不尽的对话楼。

　　一开始是从辈分这回事开始，聊到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起杭州最近的养老政策来。

　　杭州高龄老人实行积分制养老，超过70岁的老人每月可以凭积分抵消上门家政的服务费，他们就开始算小哥有多少积分，每个月能请多少次家政。

　　说到后面愈发离谱起来，吴邪只好出来辟谣，告诉他们当时申报户口的时候，是把小哥以吴邪远房亲戚的身份上报的，岁数就比吴邪大一岁。

　　吴邪四十好几，因着保养得当，看上去顶多就是三十出个头，甚至还有人觉着他三十不到。

　　有他这个先例在，办理户籍的工作人员倒是没过多对小哥的长相做怀疑，纯粹感慨这家人的基因真好，压根儿就没想过眼前这个不爱说话的冷脸青年年纪比自家爷爷还要大。

　　胖子他们看完澄清，语气古怪地发了两声‘哦’，转而讨论起其他事情来。吴邪懒得理他们，放下手机陪小哥去晒衣服。

　　杭州这些天虽说冷了些，但接下来好几天都有大太阳，正好能给衣服和被子杀杀菌。大多时候，吴邪的念家心思就是被这大太阳还有留在杭州生活的家人们勾起的。

　　然而，念家归念家，吴邪却没有在吴山居久留。

　　来回确认好几次接下来不会有客前来，也没有其他什么人要摆酒席后，吴邪跟小哥坐上两天后的高铁回福建。

　　因着馋福州的特产，又拐道过去买了一些，顺道逛了圈三坊七巷，再去厦门鼓浪屿转了一圈，这才晃悠悠地回雨村。

　　不过刚把门打开，被小哥托付在隔壁邻居家的小满哥它们全部冲了出来，绕着吴邪两人绕圈圈。

　　年纪稍小些的，边转边叫，吴邪怕把附近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招来，忙把行李箱踢进院里，一手夹一只狗，又招呼小满哥把剩下的狗都带进来。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吴邪远远看见那个小脚老太太举着笊篱往这边奔来。老太太扑了个空，用笊篱在吴邪家门口敲了两下，挪着她圆规似的身子走了。

　　吴邪站在院里喘着粗气，看上去是惊魂未定。又过去半分钟，脸色逐渐好看起来，长长舒出一口气，抬头看了小哥一眼。小哥眼里含笑，抬手拍拍他的头。

　　再站了一会儿，吴邪忽然说，“小哥，我们晚上吃馄饨吧？”

　　“嗯？”

　　“肉燕加馄饨，绝配。”

　　小哥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想到什么，说道，“是因为她手里的工具？”

　　吴邪嘿嘿笑。

　　“可家里没有馄饨皮。”小哥回忆道。

　　吴邪稍加思索，猛然打了个响指，“有饺子皮。要不然，把饺子捏成馄饨的形状也行。”

　　小哥看了他几秒，缓缓点头，进屋剁肉和馅去了。

　　日落西山，饺子出锅，外头淅淅沥沥地又开始下雨。吴邪提议到院里吃，小哥二话没说，搬了张小桌子并两张小板凳，速度之快，只留给吴邪拿碗筷的工作。

　　院子里架着雨棚，一直延伸到里屋这儿，一路过去淋不到半点雨。一开始这雨棚跟别人家的一样，落雨就吵得厉害，好几回吴邪直接被吵得一夜没睡。

　　后来，得村里老人指点，他们在雨棚上铺了好些东西，将雨声隔去大半，如今叮叮咚咚的，更像是在听演奏会。再加上小花先前派人来对这雨棚改装一番，看上去有几分像江南常见的小亭，在暖黄灯光映衬下，颇为雅致温馨。

　　吴邪咬了口饺子，其中的汤水险些烫了他舌头。小哥轻力抬起他下巴查看，见没大碍，放他低头吃饭。

　　“小哥，我先前一直想问你个事，结果那两天忙过头给忘了。”

　　小哥看着他。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你应该是拍完照片不久就出发去杭州了吧？所以，那张狗群合照，是你放出的烟/雾/弹吗？”

　　小哥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它们都很想你。”

　　——————本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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