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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就是新的孩子吗？”
一道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炭治郎抬起头，只见一位长相温婉的少女站在主公的身边，乌黑的发垂在肩头，肌肤如雪，很美，然而奇特的是，她的双眼是灰白色的，竟是个盲人。
可她的行动却没有一丝的停滞，行云流水的，一举一动皆能入画。
“为什么不尝试着相信他们呢？”
她说：“我听得见，这个孩子，从未吃过一次人类，她与普通的鬼不一样。”
“父亲，我相信她。”她抬起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的味道很干净，有点淡淡的香气，与往常我闻到的鬼的腐烂一般的气味不一样。”
随着她的出现，方才在柱合会议上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就消散了。
如果说，主公的话给人最大的安抚和动力，少女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定心剂，将所有人还有些动荡的心都彻底平静了下来。
炭治郎怔怔地看着她蹲下来，在自己的面前撩起了鬓边的一缕青丝，抿起唇角，露出嘴边两道若隐若现的酒窝。
“你们要加油哦。”
“还有，千万别死了。”
-
我叫产屋敷千鹤，我是父亲和母亲最大的孩子，却与父亲一样，从小便是体弱多病。
小的时候，父亲总担心我活不过十岁，却在十岁那年，我觉醒了自己的能力。
一种不适合我战斗的能力。
后来，我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父亲说，是为了让我能够静养。
我听话地不再出现在外面，然而在春季的时候，樱花盛开的季节，父亲却会专门挑一个日子带我出去转一圈。
也是那一天，我认识了一个少年。
“他是炼狱杏寿郎。”父亲说，拍了拍我的头部，“新加入的孩子。”
从小我的眼睛就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敏锐的嗅觉和灵敏的听觉，我能听得见，从少年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好听又温柔得想要让我落泪的声音，还有从他身上发出来的甜甜的又淡淡的清香。
“我叫千鹤。”我说，“产屋敷千鹤。”
“从小我的身体便不好，父亲希望我能活到很久很久，便为我取了‘千’与‘鹤’。”我抚上少年的脸庞，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很是舒适，我可以感觉得到，在我的眼睛之外，对方有着多么俊美的脸庞。
“千鹤你好！”他像是笑了起来，“我是炼狱杏寿郎！从今以后，请你多多指教了！”
他的笑声，一如他的声音与气息，干净得不可思议，又透澈得宛如山涧清冽的泉水。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就像是漏跳了一拍。
-
灭鬼剑士是很危险的职业。
他们以人类的体质，冲杀在最危险的前线。
炼狱杏寿郎很快就成为了队里的柱，大家都称他为“炎柱”。
成为了最强的柱之一的炼狱杏寿郎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格，就像是大哥一样，守护着所有人。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无限列车的任务开始之前，我找到了炼狱大哥。
“千万别死。”
“别死。”
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说道：“等我回来，正好是樱花的季节吧，再一起那里赏樱如何？”
“嗯。”我抿起唇，“我等你回来。”
“然后一起去赏樱。”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之后，然后，再也闻不到清冽的气味，听不见温柔的声音。
那个名叫炭治郎的孩子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他的味道，与他如出一辙的温柔，甚至要比他更温柔一些，却在深处，隐隐的藏了一些宛如黑潮一般的恨意。
并不是冲着任何一个人，而是冲着鬼的恨意。
“你个骗子啊。”
一个人站在凋零了一般的樱花树下，我捂住脸。
“你走了，樱花也跟着我离开了啊。”
“明明说好了，我们还要一起赏花的啊。”
-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我了。
鬼杀队渐渐地冷寂下来，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不是退出了队伍，那些回不来的人，每一个，都是在与鬼的战场上牺牲了。
父亲和母亲不在了，扛起鬼杀队的是弟弟，他还那么小，却已经学着扛起了一切，甚至是扛起了我的一切。
蝴蝶忍姐姐死了，用与上弦之二近乎同归于尽般的方式。
很多人、很多人都离开我了，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闻不到他们的味道。
明明每一个，在出战之前，我都为他们加上了自己的祝福。
他们本不该死的。
他们本不用牺牲的。
“姐姐？”
弟弟忽的走过来，拉开了我房间的门。
“辉利哉？”我转过头，一道思绪宛如闪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闪过，我一把抱住了他，“我决定了。”
“什么？”弟弟显然并未反应过来。
“以后，就靠你了。”
“鬼杀队的未来，还需要你。”
-
“别死。”
“求你别死。”
“无论是谁，都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
“父亲走了，我除了弟弟，就只剩下你们了。”
“别死。”
“一定要活着回来。”
包括父亲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真正拥有的能力是什么。我隐瞒了很多年，哪怕是他，我也不曾告诉过。
因为这是太过逆天的力量，我能够将人从伊邪那美殿的黄泉宫殿带回来，代价则是自己的命。若是让大家知道了我的能力，他们绝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所以我一个人都不说，就是大哥，我也没有告诉过他。
从小，我就没有握剑的才能，甚至是体弱多病的，也是如此，所有人才将我当做了易碎的瓷娃娃。
包括大哥，大哥与我说话的时候，就连声调都降下了好几个度，温柔而和煦。
从十岁以后，我就想，或许造成我这种体质的原因，便是因为这种太过于逆天的力量。
每一句，被我带着强烈愿望说出的话，都会化作御守一样的力量落在与我对话的人身上。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我的生命力严重流失。
但只要大家能活下来，我不在乎。
父亲和母亲不在了，妹妹也不在了，我只剩下弟弟。
以及，我也只有鬼杀队的孩子们了。
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离开我的身边。
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前往伊邪那美的黄泉宫殿。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我张开双臂，站在祭坛上，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将要到来的死亡。
随后我闭上眼，催动了每一道降临在所有人身上的祝福。
那一天的阳光很好，暖暖的，洒在人身上，就像是炼狱大哥带给其他人的感受一样。
炼狱大哥……
是啊。
决定让我这样做的，还是因为他。
他已经死在了无限列车上，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无法再去赏花，他也无法再摸我的头，然后轻笑。
但他至死，都保护了一整个列车的人。
他死而无憾。
眼角有些湿湿的，我知道，那是泪水。
身上的体力一点点的被抽走，心口的血液一点点在变冷，我知道，我很快就会死亡了吧。
但我能感受得到，一些熟悉的气味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最后，浓郁得像是化作了实物一样。
每一个气味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一如我当初闻到的那般一致无二。
最后一点意志开始消散，也在这一刻，我终于闻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听见了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我想要睁开眼，想要看看他，想要摸上他熟悉的线条。
可最后一点力气都不足以支撑我碰到他。
但是感受到他熟悉的气味，我还是笑了。
我做得没错。
他回来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他们了。
炼狱大哥的气息，蝴蝶忍姐姐的香味，无一郎的气味，还有玄弥的味道……甚至还有父亲和母亲、妹妹他们的气息。熟悉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气味，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我的身边。
我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你们都回来了啊。”
“欢迎回来。”
我张开嘴，就连我自己的声音，都渐渐的听不见了。
甚至连说话的力量都开始流失。
可我不会后悔。
“你们不准给我死。”
“现在不许死。”
“以后也不能死。”
“你们要活着，一直活着，直到打败了鬼舞辻无惨。”
“你们要活得比谁都长，要活得比谁都好。”
“记住了——”
“不准死。”
在离开前的最后一秒，我用尽所有的力量命令道。
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愿望。
可我还是有些遗憾，一些小小的遗憾。
“对不起，杏寿郎。”
“我想，我无法再和你一起去看樱花了。”
我无法牵着他的手，与他行走在徜徉的小道上。
“这一次，请原谅我的食言。”
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用我的性命，换回他们的生命，这本就是一开始，我与自己定下的约定。
我说过，一定会带他们回来，就会带他们回家。
哪怕代价是我的命。
“比起让我活下来，我更希望那个活下来的人，是你啊。”
-
炼狱杏寿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樱花树下，身边是一壶清酒。
他说，他有个恋人，后来，应该叫老伴。
但是所有人，都从未见过他那个传说中的老伴究竟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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