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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
“那要不要帮你把手上的麻绳解开啊。”
祝落摇了摇头,“现在我体内的灵力还有些滞涩。”
池雨哦了一声,“你现在还冷吗?”
“没有原先那么冷了。”
“那要不要出去看看,晒晒太阳?”
祝落点了点头。
二人出门,在这村镇之中游逛。
“你说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池雨突然出声问道,“你若真被尸鬼咬了之后还未感染寒毒变为尸鬼,也算是奇例,虽然我娘亲医术精湛,但也不代表她百无一失,不出纰漏。”
“就像霄壤有别,自混沌以来便有天地区分,天在上,地在下;天为阳,地为阴;天为金,地为土;天性刚,地性柔;乾为天,坤为地,有些人天生丹凤眼,而有些人天生就是杏眼,或许有些常人生来就不会感染寒毒,如果说活死人真的是天择,那这些不会感染寒毒的常人注定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庸人。”
池雨急忙道:“你才不是庸人!”
“当个庸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你在我眼里就是十全十美!”
祝落看池雨这幅着急的模样,嘴角微扬,“你在我眼里也是十全十美。”
“真的吗?”
祝落点点头,“真的。”
“小心”,祝落拦住池雨,“绊马索。”
这绊马索拉的极低,似不是用来绊马,而是用来拌人或尸鬼,若非祝落心细,池雨非得被绊倒不可。
看来这个村镇在寒毒爆发之时也进行过一场殊死抵抗。
“还往前走吗?”
祝落问向池雨。
“走吧”,池雨拉着祝落,“这片村镇都是我们的,我们这是来巡视我们的领土。”
“站住!”
这突如其来的凭空一吼把池雨吓了个激灵。
“他能进”,男人从一旁的破旧茶肆二楼一跃而下,手指向池雨,“但你不能进。”
这村镇倾颓至此,竟还有活人?
池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不修边幅衣衫褴褛,好似个山野之中的野人。
“看什么看?!”
男人凶巴巴的吼着。
池雨还未被如此凶过,顿时就有些委屈,“为什么他能进我不能进?”
“你”,男人指向他的眼睛,“你有蓝眼睛,你是尸鬼!”
池雨冷哼一声,“尸鬼只知食人肉喝人血又怎么有我这般神智?再说我也只有一只蓝眼。”
“那我可管不着”,男人掂了掂手上的杀猪刀,“总之你不准进来,有蓝眼睛的都不能进来。”
“还有你”,男人复又指向祝落,“你怎会和一个尸鬼在一起。”
“你莫不是被咬了?”
祝落点了点头,“确实。”
“你被咬了?!”
男人音量猛地拔高,顺势就要拔刀而来。
祝落甩出火鞭卷住刀刃,“不必,我们自己走。”
男人两股颤颤,揉了揉眼睛,“我...我没看错吧,这是什么种类的尸鬼,竟然还能化出火来。”
祝落不言,拉着池雨走远。
男人在身后举刀欲追,但却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抖,跌落在地,而后发出一声凄惨凌厉的嚎叫来。
“原来这村镇里还有人”,池雨吐了吐舌,“那这块儿地便不是我们的了,不过天大地大,总有一处无人的村镇吧,虽然规模比不上朝天阙,但只有我们两个人,多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也没人说闲话,不过若是寻不到无人的村镇也罢,我们可以自己去建一座。”
夜幕低垂,听着嘶吼声,屋外游荡的走尸似乎变多了起来,前几晚明明还没有这么多的走尸。
院门腐朽,尸鬼没撞几下就开始发出吱哑吱哑不堪重负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
“我也去。”
“你?”
池雨看向祝落,“万一你又被咬上一口怎么办?”
祝落耸了耸肩,“我还不一定会被感染。”
二人出了院落,才发现是今日那男人正被走尸攻围到一处药铺。
池雨大喝一声,把尸群向自己引来。
两人将走尸引到一间废旧无人的老宅里,祝落挥了挥手,整个老宅霎时被星火点着,尸鬼被困在火中面容扭曲,嘴里胡乱发出高声嘶吼,屋顶陈年旧梁不堪重负纷纷砸落,一炷香的功夫里,整个老宅在烈火之中化为一滩余烬,尸群湮灭。
祝落手掌一收,烈焰立刻覆灭,只剩下余烟袅袅和被烧焦的尸鬼残骸。
“你的灵力恢复了?”
池雨惊道:“难道你真的不会被寒毒所侵染?”
抓起祝落手腕掀开衣袖一看,先前乌黑渗血的牙印现如今只剩下一圈淡淡青紫色的印记。
“也许吧。”
池雨看着祝落犹豫了几番,欲言又止。
复返药坊,那男人依旧躲在一药柜旁瑟缩不止。
祝落对着那团抖动的阴影道:“出来吧,尸鬼已经走了。”
“我...我..我我我...”
男人结巴不止。
池雨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们是尸鬼,等我们走了,你再出来吧。”
男人急忙伸出手去抓住池雨垂下的一截衣襟,“别...别别走。”
“我们到底走还是不走啊。”
“我...我走。”
男人从隐蔽处缓缓现身,池雨倒抽一口冷气。
这男人的半面脸被尸鬼啃食的露出血肉,甚至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浑浊、夹着血丝的眼珠半垂不落的挂在眼眶外面,滑稽的随着他身体晃动而晃动。
“救我...救救我,我只,只是出来寻口粮的,我还有个女儿。”
池雨和祝落二人对视片刻,把男人带了回去。
池雨用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昏暗的屋内骤然有了些光亮。
“得把他这颗剥离体外的眼珠挖出来,要不然另一只眼也会失明。”
池雨自言自语的啧了一声,“没有刀。”
现在找刀是肯定找不着的,即便找到了,刀钝且锈,要重新磨亮还要再浪费时间。
池雨手中现出把晶莹剔透的冰刀来,借着光亮端详了这男人的眼珠片刻,轻轻挥手一割,只听见噗的一声,软物坠地。
而因为他手上的这把冰刀过于冰寒,剜出眼珠时竟然没出一滴血来,池雨顺势把从药坊拿来的止血药撒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系好。
“孩子领来了。”
祝落抱着一垂髫女童进门。
“爹爹!”
小女孩一见到躺在榻上的男人便扒开祝落冲了出来。
“爹爹他怎....”
小女孩转头看向有一只蓝眼的池雨猝然撕心裂肺尖叫起来,“尸鬼,尸鬼尸鬼尸鬼!”
“是不是你害我爹爹的!!”
小女孩边说着边打着池雨。
女童虽力小,打池雨这么几下就如同蚍蜉撼树,但池雨心中还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祝落把小女孩抱起,“哥哥他不是坏人。”
“你骗人!爹爹说了,蓝眼睛的都是坏人!是不是他害了我爹爹!是不是是不是!”
小女孩又害怕又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啖池雨的肉,饮池雨的血。
“罢了”,池雨挥了挥手。
“罢了,什么罢了!”
小女孩随手抄起身边能摔打的一切砸向池雨,“我要离开!我要离开!不对不对,先带走我爹爹,先带走我爹爹!”
祝落见这小女孩神智已然有些疯癫,不得已控制手劲劈向她的后脖颈,让她陷入昏迷。
池雨但闻不觉的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像你一样可以不受寒毒侵扰。”
祝落从怀里拿出将离,“给他服下吧,我已无碍。”
把将离给男人服下之后,又拿麻绳将他紧紧绑在床塌之上,以防尸化之后失去控制。
“你说,如果我母亲所述为真,活死人真的是天之所向,那为何他们还会尸化,去食人肉饮人血呢?这样跟山中神智未开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祝落拍了拍池雨的肩,“道法自然,万物皆有因果,万象皆随因缘。”
池雨看着昏迷在一旁的小女孩,“这村镇里除了这父女二人可还有别人?”
“大抵是没有了,等这小女孩醒来再问问吧。”
“你说”,池雨看向祝落,“我要不要把我眼睛遮起来?”
“不用,待她醒来我自会教与她。”
“怎么教啊”,池雨犹豫了几番终是道:“算了,你还是让她打我吧,有警惕心总比没有好。”
床榻被占,池雨和祝落将小女孩安置在另外一屋之后只好另寻一屋。
第二天清晨一早,天还未亮,就听见一声刺耳尖叫,和尸鬼非人般的怒吼。
原来是这男人经过昨日一晚迅速尸化,小女孩跌跌撞撞去寻父亲,可她眼中的父亲心智早已被寒毒所侵蚀,沦为只知食人肉喝人血的尸鬼,而常人的血肉气息引得尸鬼垂涎,但奈何这男人被绑在榻上,送到嘴的肉却吃不着,只能狂怒无能,发出震天嘶吼。
小女孩呆呆的望着床榻上蓝眼睛的父亲,而后尖叫一声向门外跑去。
正巧池雨祝落二人感到,祝落拦住小女孩,“这村镇除你们二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小女孩抽噎道:“没了,都没了,大家都变成了蓝眼睛的尸鬼,就剩我和我爹爹了。”
二人对视一眼,倘若这男人服了将离依旧为尸鬼,那这小女孩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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