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仙尊重生后

　　祁烬的母亲被高阶修士带走，从起生死下落皆是不明。一直是祁烬记恨灵修界的心结之一。

　　上一世苏问无从得知此事。
　　如今知道了，自然需要做点儿什么。

　　残余在世的魔人，其实鲜少下修界活动，因为下修界灵气稀薄。无灵者的血也根本无法满足他们的口欲。所以数量极其稀少。
　　再者，相同的境遇下雌性魔人并不需要吸食血元。只不过趋于天性，她们会吸□□气维持自己的美貌。正常情况下只要她们不害人，基本大多都无法被人察觉，可以安稳渡过一生。

　　苏问刚重生那会，就已经亲自查过十年内灵修界大小仙门所斩魔人的卷册——在下修界所斩三只皆为杀戮成性魔人。

　　没无雌性在内。

　　“平阳以南，有处炼烽山，我和我娘住在山脚下的清溪村。她唤卿九歌，二月初三的生辰……仙尊……”祁烬踟蹰道“我敢肯定，我娘她不是魔族，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苏问执笔记下，并未抬眼“凡尘女子是不可能生下魔种的，她们身体脆弱，无法承受魔族所需的元气。再者……”笔尖微顿，苏问将那纸张收好：“若是灵修之人私自与魔族结合，那么不论男女，皆会按照门规处置。”

　　祁烬没想过还有这层，讷讷问问：“……门规如何？”

　　“仙家百门，各有各自的门规罢了。若是天耀……”苏问神情闪过一瞬仿佛追及过往似的裂口，但那哀伤也仅限阖眸间，便不再可察，他淡淡道：“互相厮杀，两人中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饮下‘忘前尘’，将昔日过往忘的干净。亦或是一起死，对于尚且年幼的子女亦是同理。”

　　祁烬皱眉。

　　苏问:“仙试之后，你便回去下修界。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话到此处，祁烬便什么也不再说了。

　　他不能明白，无尘仙尊屡次对他优待的缘由。自己身上也毫无可以利用的价值，就如同对方所言那样灵修界和魔人水火不容。身为魔封之源的无无尘君，为何愿意这般帮他？

　　还有最初对方说的铃铛，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错将他认成什么人了？

　　方才话语间不知原何，似乎触动了苏问某些不愿提及的心事，他略感疲倦，话语间听不出情绪平淡道：“试炼之后，本尊会给你一个结果。”

　　两人沉默间，灯火馨馨。
　　于苏问来说，太像是百年之前的某处时光。

　　只是往事不可追，苏问看着祁烬少年模样，身姿挺拔。穿着苏忘离的简练素裳，脸上诚然还是稚气未脱。怎么也无法和那位在乌云雷霆之上冷眼睥睨的魔尊相重叠。

　　流于皮相的私心……
　　执迷于表现的喜欢。

　　一开始便是恶因，怎会有好的结果。

　　“走吧。送你回天书塔的人已在外候着。”苏问并未起身，不远处的门已然打开。祁烬作礼，不再有迟疑折身退出门外。隧而他自然看不到苏问于他身后卸下万般冷漠疏离后的复杂神情。

　　如今正值仙门之试，天耀百里之内已经完全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结界。苏问现下虽有眉目，但也不能保证在这范围内能寻得一个结果。送离祁烬后，他又开始听甜63‘呜呼哀哉，宿主你一点儿也不积极’的各种感叹。苏问没理，从手中拿出两颗丹药吃了。

　　甜63：“这是什么药丸子？苏问回它，好似在说玩笑话：“活命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撑到飞升。”

　　“……”

　　苏问已经上塌阖眸浅眠，甜63还有话再想问，但对方服过药后一脸倦容，凌厉的眉宇随之也变得舒展，甜63姑且敛言，不忍再多有打扰。

　　夜色悄然，惹人神伤。

　　·

　　雾气缭绕山峦。
　　微雨过后，草木香气清冽。春风雨露后的草丛新嫩，枝繁叶茂。透着异样的朝气蓬勃。
　　荒无人烟的山林，往往是避世之人的福地。也是埋藏秘密的最好归宿。

　　木枝挂过青年的衣摆，却半分没有阻碍到他的步伐。他熟稔的走到一处高丘，俯下身，将手没入土堆里，缓慢的挖着什么。

　　直到从繁茂春草嫩花下，显露出支离破碎的累累白骨痕迹。

　　青年似乎太过于专注，就连身后跟上的人再喊他，他也置若未闻。

　　“师兄！你理理我好不好。”

　　“……”

　　姜潮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走的这么快，光是找人，他就找了好半晌。实在累的难受，他也不在意身下泥土，直接一屁股坐于地上。姜潮仰头看着这处隐蔽的密林，气喘吁吁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如此隐秘的地方，可累死我了。”

　　“……”

　　“师兄，你能不能同我说句话……那魔物死了，你将他埋在此地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若是叫师尊和天耀知道此事，你我定然都不会有好下场。”

　　其实对于此事，姜潮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问豢养了一只魔人。
　　对于他们这些修士而言，收服魔物作为采补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姜潮从未在意这个魔人如何。何况他自己便就是这方面的行家。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只不过他也不是眼瞎，这几年来，苏问和对方举止愈发过分亲昵……

　　魔物狡诈，他坚信师兄只是一时间被蛊惑了，等被那魔物反噬，师兄吃了亏，自然就知道回头了。

　　可惜。
　　这蠢物死的这般不是时候……

　　“姜潮，他害怕我忘了他。”苏问的声音从远处浮过来，极其微小“所以可否帮我保密，我并不想饮忘前尘。”

　　“你当我是什么人，你的事我怎么可能同别的人会说……”

　　姜潮寻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他实在无法理解，区区魔物怎么配让他师兄产生这般感情。他师兄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清

　　苏问那张无喜无悲的脸上，终于露出点儿痕迹，分明笑着，目光却是犹如一滩枯死的古井。

　　“与君共黄泉，结发授此生。”

　　姜潮：“什么？”

　　隔了良久，青年缓缓起身起身，他回头看向姜潮，那神情将姜潮看的浑身发冷，他听对方一字一句道“姜潮，我要与他冥婚。”

　　姜潮知道他师兄现在不太对劲，但没想过对方竟然神经错乱到如此程度。大惊道“怎可如此！师兄，你知道这若是让……”

　　“你不是说了会保密。那便没有其它知道。”苏问说话轻缓慢柔，像是对谁说着甜蜜之语“并不需要昭告天下，他只是我一个人的。这就够了。”清俊的脸上仍然带着诡异的笑容。仿佛是对明天充满了无尽期待，内里却是一片死灰。
　　他走向坐在地上的姜潮。伸出手，仿佛是无比诚心的邀请“没关系，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关系……你来做我们的宾客罢。”

　　“他那么喜欢热闹，若是真的一个人没有。定然会不开心的。”

　　“师兄……”姜潮对那伸过来的手迟迟没有触碰，神情担心无比“你还正常嘛？你知道他就是个魔物，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苏问:“他值得。”

　　姜潮:“师兄，如今才二十有三。我们修士的生命那么漫长，他只不过是你沧海一粟的感情。你还有几百个这样的年月，早晚会遇到其它的，更好的……你何必……”

　　苏问的面色骤然可怖，他的语气犹如千山暮雪，锥寒冻骨，不容拒绝“姜潮，来做我们的宾客。”

　　“你真的是疯了……”

　　“我没疯。我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这是我想要做的事。”

　　姜潮心下微动，他自己也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苏问的疯他虽然是很不理解，但同对方悄悄做这一场违背世俗的事，于他而言其实也无伤大雅。
　　他看着那只手，总感觉对方似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边缘……

　　姜潮定身，隔了好半晌才算点头应了“好。”他握住苏问那只递过来的手，站起身“师兄说的对，但既然要热闹。只有我一个也还是不够的。”

　　只是一时执迷。现在让对方心理畅快点儿也没什么不好……

　　那一天，姜潮近乎将自己所有的傀儡都运到了此地。

　　昼夜降临，当日无星无月。遮天蔽月的乌云压下，仿佛随时都要降下一场雷霆骤雨来。
　　唯有山峦之中却燃起通透连天的灯火，连成一片。宛若一条盘旋的赤龙围绕着山顶。

　　苏问穿着一身锦绣玄裳，腰间银铃阵阵清响。他在人群中缓步而行，同身侧之人一起迈入繁华中心。

　　人间如此欢喜，人间如此无味。

　　那些宾客机械的点头鼓掌，他视若无睹，只是握着身边人冰凉的手掌。面容带笑，他说“……我很开心。”

　　无人应。

　　“即使你不能说话，也没关系。我也知道你一定也同我一样。”

　　他们拜天地，他们行对礼。他将对方酒盏拿起，独自饮了。直到对方那杯，苏问的指尖苍白，他说“你的那杯，我也替你喝了罢……”

　　姜潮“礼成——”

　　隔了许久，苏问迟迟未动。姜潮上前，犹豫道:“……师兄，该入棺了。”苏问点头，看不出情绪的面容终于浮现悲色，却仍在尽力维持表象的喜意“好。”

　　在姜潮离开之后，苏问轻声对身侧之人道“别担心，我们的尸骨会葬于一处。”

　　他用拿起对方腰间的银铃，用拇指抚蹭那圆润豁口。

　　“但我没你这样完整……还希望你莫要嫌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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