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症后跟前任复合了

作者:奉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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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宋听雪继续留在卫生间里,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开始嗡嗡震动。

      屏幕摔出裂纹,反应并不灵敏,宋听雪划拉许久才成功接通:“……您好。”

      长时间待在A国,使他语言系统有些紊乱,差点习惯性吐出英文,还好被及时咬住了。

      师傅是个地道的翠城人,嗓门粗犷,吐词清晰,带着特有的淳朴憨厚:“我已经到3号出口了,你在哪儿呢?”

      听到久违的乡音,宋听雪觉得亲切:“我马上到。”

      出去前他做了准备,戴了口罩,用棉服帽子把脑袋遮严实,做完伪装再看镜子,除了一双蓝眸比较特别外,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如果这样都能认出来,那宋听雪也认命了。

      洗手间外面是条十字长廊,宋听雪很小心,探头往四周看了看,犹如警惕的小松鼠。

      让人意外的是,之前埋伏在外面的记者们全都消失了。

      宋听雪庆幸地想,果然如他所料,在国内他并不太红,这些人蹲不到也就走了。

      没带任何行李,宋听雪浑身轻松,上车后师傅问他去哪儿。

      他找出手机,花五分钟定好酒店,对师傅报出酒店名。

      师傅握着方向盘把车开出去,从后视镜里打量他,好奇道:“小伙子,你是来这儿出差?”

      宋听雪蜷缩在后座,面向窗外:“算是回家吧。”

      师傅笑了起来:“你可一点都不像是翠城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他,有着冰蓝双眸的宋听雪在一群黑发黑眸的人里,显得格外特别。

      他外祖父是A国人,出生自带四分之一混血,宋听雪是个幸运的孩子,集齐全家人的优良基因,从小便是美人胚子,或许是为了平衡上帝对他的偏爱,他也很不幸,从娘胎出来便自带弱疾,药不离口。

      在普通孩子上学培训,追猫逗狗时,宋听雪只能透过雪白窗户往外看,观察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几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六年时间,街道变宽,数幢写字楼拔地而起,翠城有了鲜明改变,宋听雪把视线从车窗外收了回来:“确实很久没回来了。”

      遇到红灯,师傅踩了脚刹车,熟稔地从置物架上拿出张传单往后递:“这上面都是好吃好玩的,可以做个参考。”

      宋听雪接过传单时,闻到丝极淡的鱼腥味,师傅收回带着冻疮的手,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林记鱼头汤是我老婆开的,贼好吃,喜欢吃鱼的话千万不能错过!”

      宋听雪轻怔了下,眉眼不自觉柔和些许:“好。”

      回国回得十分仓促,什么都没带,到酒店办完入住后,宋听雪随便吃了点面包填饱肚子,重新全副武装去商场买衣服以及生活用品。

      正值八周年庆,商场里人流涌动,热闹非凡,身处在密集人群里,宋听雪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喜欢逛街,很喜欢超市,这让他觉得自己也很普通。

      商场内的品牌很多,宋听雪挑了家眼熟的,刚走进去,店员微笑上前服务:“您好,需要帮助吗?”

      宋听雪摇头,他打算速战速决,看得顺眼的就拿。

      若是寻常客人,店员们见得多了,宋听雪虽没露脸,通体气质与众不同,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很难让人不注意。

      结账时,店员大着胆子问了句:“可以加个微信吗?”

      宋听雪拒绝的姿态很温和:“抱歉。”

      店员有些失望,又沉浸在他的嗓音里,有一两秒的走神。

      拿出手机扫码时,跳出付款失败的弹窗,宋听雪反复尝试三次,然后发现几分钟前银行发来的消息,他的副卡被冻结了。

      这段时间里宋母仍然不死心,见打电话不接,又发了数条消息。

      冻结银行卡后,她暂时停止轰炸,没了经济来源,离开温室的小玫瑰,又能坚强多久呢?

      宋听雪安静了会儿,这些年他工作所得的收入,大半都由宋母保管,美名其曰帮他打理,除此之外他自己还存了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对店员说了句稍等,然后用另一张卡付了款。

      店员一直偷偷在看他,脸色微红:“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总觉得你很眼熟。”

      “是吗。”宋听雪淡淡地道,“或许是瞧错了吧。”

      店员有些迟疑,边把纸袋交到他手上边思考在哪儿见过,可直到人走了都还没想起来,很是懊恼。

      离开服装店后,宋听雪马不停蹄去了手机店换手机和新卡。

      在把旧手机彻底封存之前,他给宋母发了最后条消息。

      【平安勿念】

      至于明柏,宋听雪对他只有歉意,面对他发来的关切消息,宋听雪犹豫半晌,也回复了,措辞客气礼貌。

      做完这些后,他用塑封袋把手机装起来,放到抽屉里。

      这场出逃居然成功了,宋听雪颇觉恍惚。

      哪怕躺在床上,他依旧睡得很不安稳,恍惚间做了许多混沌的梦。

      梦里他躺在雪白如茧的房间里,宋母端着药碗,一口口喂他喝药,耐心低哄,“听雪乖,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妈妈只求你乖一点,平安长大就很好了。”

      宋听雪表面乖巧应承,实则在宋母喂完药离开后,悄悄地捂着被子等。

      窗户被砸了下,是约定的暗号,小听雪眼前亮了下,一溜烟跑下楼。

      疗养院门口的空地上,几个半大孩子围在一块说话,有个头上包绷带的小姑娘磕着瓜子,抬头见宋听雪来了,扬起笑脸:“阿雪!来猜猜今天玩什么?”

      其实压根不用猜,几人围着中间一块棋盘,两碗棋子放在侧边。

      宋听雪好奇地打量:“今天是下五子棋还是围棋啊?”

      脸上肉嘟嘟的小孩喊道:“都不是,咱们今天下六子棋!”

      “六子棋?六个连一块算赢吗?”

      “聪明!”

      于是便开始下了,棋盘只有两方对弈,其余的人便围在一边看。

      晚上风大,吹得树影婆娑,地上影子奇形怪状,宋听雪先开始在瞧人下棋,跑开了会儿,又重新拿了碗水回来。

      绷带女孩瓜子也不磕了:“阿雪,你要干什么?”

      宋听雪手指蘸水,在地上摇晃交错的影子上描摹创作,一幅图景徐徐展开。

      “你们知道《记承天寺夜游》吗?”宋听雪问。

      不止绷带女孩,其余两个人也被吸引,玩心大发,一块来玩水。

      “不知道,讲的什么?”

      宋听雪悠悠地念:“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这句话没人听得懂什么意思,宋听雪边画边跟他们讲:“意思是说,有两个好朋友一起在晚上赏月,欣赏竹子和松柏的影子。”

      “咱们也是好朋友!”有个小孩抓起水往地上一洒,“瞧我,天女散花!”

      “哈,那只有飞龙在天能制裁你了!”

      小孩们嘻嘻哈哈,玩成一团,宋听雪原本想画远山弯月,画摇曳树影,稀里糊涂被带歪,最后成了月亮之下,几个火柴人在树边嬉戏。

      那几乎是在疗养院里宋听雪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哪怕宋母一再跟他强调保重身体,他跟其他小孩的不同,起码在这个瞬间,他只是个普通小孩。

      第二天宋母来看他,望着他湿掉的衣服,脸色很不好看,“你是不是又偷跑出去玩了?”

      宋听雪先是摇头,后在她阴沉眼神里,缓慢点了下头。

      宋母没有说话,她站在窗户旁侧,几乎挡住所有阳光。

      “既然湿掉了,那就别要了。”她淡淡地道。

      她当着他面,拿剪刀一点点把湿掉的衣服剪碎,剪不掉的就撕、就扯,用剪刀头子戳,烂布块堆了一地。

      小听雪僵立在旁边,脸色雪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自那之后,宋母对他的看管逐渐变得严格,有时候晚上也不回去,就在病房陪他。

      窗外的小石子响了几天,每响一次,宋听雪的心脏都会狂跳,脑子里全都是那把锋利的剪刀。

      有天早上宋听雪咳嗽得厉害,宋母立刻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了一大堆他听不太懂的词汇。

      那天快要下雨,空气闷沉,在诊疗室里,两人一同望着他,宋听雪咳得喘不过气,身体瘫软。

      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唯一记得的是那幅画面,女人死死攥着检查单,头发凌乱地散在侧颊,她偏头望他,眼神像是浑浊湖水里浸泡的寒冰,绝望悲伤铺成最深底色。

      回去后宋听雪开始高烧不退,精神混沌,宋母与宋父轮流照顾他,晚上他隐约听见有人哭,无论如何努力,却都睁不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听雪在明媚春光里醒来,听见外面清脆鸟鸣声。

      他病了一整个冬天,冬去春来,乍暖还寒。

      宋听雪精神终于好了些,不用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他想要去窗边看一看,走到窗户边时,抬头瞬间有什么东西晃了下他眼睛。

      那是把挂在窗户上,明亮显眼的大锁。

      那天宋听雪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他没有哭,甚至没有尝试去推一推那扇窗户,他只是安静地回到床上躺好,再也没有动过。

      在梦里,他一直被关在雪白茧房。

      像是被判处无期徒刑。

      *

      柳斯待在办公室里,助理转动椅子,探头过来:“怎么从机场回来还迟到了?飞机并没有晚点啊。”

      云星内部向来看重时间观和效率,今天是公司例会,按理说以他们的落地时间,完全赶得上,可却足足迟到了半小时。

      迟到这件事放在任意个普通员工身上都很寻常,放到陆斩风身上是反常。

      柳斯敲键盘的手一顿,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不可说。”

      助理:?

      柳斯在嘴上做了个拉链动作,不再说了,何止迟到反常,陆斩风还让他动用资源去清理些无关痛痒的八卦娱记。

      啧。

      继机场看雪后,上司的行为他是愈发看不懂了,这几年待在陆斩风身边,柳斯磨出了一套保命法则,少问多做,活着要紧。

      内线电话响起,三秒内柳斯接通:“陆总。”

      陆斩风一如既往的冷淡简短:“准备一下,去吃饭。”

      晚上的饭局并非商业性质,云星的当家花旦唐眠合同到期,马上要谈续约的事,按理说这事儿不归陆斩风管,公司的经纪部也不是吃白饭的。

      可唐眠并非普通艺人,她能从一文不值成为大花旦,多少跟陆斩风力捧和资源倾斜有关系,这两年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都快能写一本书了。

      奇就奇在,面对这些流言,陆斩风从未否认过,而唐眠向来是个能搞事,作天作地的祖宗,送上门的热度不蹭白不蹭,要不是经纪人拦着,她都想亲自下场造谣了。

      作为陆斩风的秘书,柳斯对这两人也看不明白,但他聪明地从不多问。

      位置定在云顶餐厅,以西餐为主,氛围很是唯美浪漫,柳斯定了隐私包间,观赏性极佳,能一边吃饭一边能俯瞰人间星河。

      陆斩风到时,唐眠早就到了,长卷发慵懒地披散女人身后,她肩上搭了件香槟色皮草,里面是白色贴身包臀裙,手包随意放在一侧,她单手撑颔,听见动静偏头望来,灯光散落在她脸上,瓜子脸,杏眸樱唇,漂亮且有灵气。

      “哥哥来啦,”她手指轻敲桌面,声音绵软甜美,“我都等你好久了。”

      美人如斯,是个正常男人都扛不住,柳斯在此范畴。

      浪漫唯美的环境对陆斩风似乎失去作用,穿着西装的男人一丝不苟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文件,二话不说递过去,“签。”

      头回见如此谈合同的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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