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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那束花被静静放在副驾驶位上，陆斩风边开车，注意力却仍然时不时落到它身上。
仿佛被蛊惑心神，脑海里一幕幕倒放宋听雪低眉浅笑，阳光在他身上盛放的模样。
抵达商务会所时，对方老总亲自出门相迎，陆斩风把车停好了，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不紧不慢地等待几秒。
站在车外的老总与他大眼瞪小眼了会儿，陆斩风慢条斯理地把副驾的花放正位置，然后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老总愣了两秒，虽摸不着头脑，但仍旧热情道：“陆总好，怎么您亲自开车过来？一直跟着你的司机呢？”
“不好意思，”陆斩风与他简单握了下手，沉稳道，“路上收了束花，所以稍迟了些。”
老总：……
他迟钝地回头，副驾上的花朵妖艳美丽，像团幽蓝烈焰。
老总啊呀了声，笑道：“陆总艳福不浅，这花真好看。”
“嗯。”陆斩风云淡风轻，“还行吧。”
老总又可劲夸了几句，陆斩风虽没说什么，也一直是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但就是让人觉得他心情似乎不错。
这一次洽谈也比预料中要顺利得多。
*
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宋听雪洗了个澡，出来时才发现房东已经通过了他的微信。
对方朋友圈里第一条就是宋听雪去看的那栋房子，说对外出租。
可下午乔树也给他发了套房源，无论是价格还是位置都让人很心动，此刻宋听雪有些纠结。
他先跟房东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房租是押一付三吗？】
房东：【嗯，长租可以便宜】
宋听雪并不确定他会住多久，押一付三是最佳的选择，他并不考虑长租。
或许是病痛发作，脑袋泛起持久绵长的疼痛，剥夺了他思考的能力，他趴在枕头上，混混沌沌。
费了一番功夫从床上爬起来，宋听雪找到药和水，一起吞了下去。
重新躺到床上，他把两个看房链接顺手分享给了桑子瑜，问道：【你觉得哪个房子更好？】
桑子瑜是个热心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找他，他都会秒回。
发完消息后宋听雪就放下了手机，拿脑袋轻轻撞着枕头，仿佛能借此抵消部分疼痛。
等了几分钟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宋听雪再度拿起手机，眸光陡然一凝。
桑子瑜跟陆斩风两个人的聊天框位置接近，他居然不小心错发给了陆斩风。
这个点陆斩风应该在工作吧……
念头还未转完，手机嗡地振动了下。
【L：第一个】
他说的是宋听雪先看的那套房，他问了句：【为什么？】
隔了几分钟，陆斩风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L：小区湖边种了栀子花树，春天会开花】
宋听雪握着手机，定定地望着那行字，耳边似乎响起六年前的声音。
那时候宋听雪跟着张兰学画，他想送给陆斩风一幅画，于是问他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喜欢住什么房子，想将此画下来。
陆斩风在他身边做竞赛题，下笔流畅，复杂的公式铺满卷面，偏偏还能分神回他：“你想住什么房子？”
宋听雪想了想，咬着铅笔笔头，侧了下身体，头靠在陆斩风肩上，笑着道：“一定得有花，有小院子，最好可以养条狗，可以种点果蔬什么的……”
“嗯。”陆斩风头也没抬，“那就是我喜欢的房子。”
似乎于他而言，住哪里并无什么分别，只要宋听雪喜欢，那就足够。
少年时代的一句闲谈，六年后在相似的人相似语境里，轰然发生重叠。
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宋听雪却读出了陆斩风的语气，也知道他没说的后半句是什么。
——春天会开花，你一定会喜欢。
宋听雪仿佛已经看见开花的时候，也能闻到湖边四溢的花香。
他有点向往，开心中无端又夹杂着丝难过。
【Snow：好，到时候想跟你一起去看】
【L：嗯】
转头宋听雪在房东那边下了定金，先租三个月。
头越来越沉，尖锐的疼痛叫嚣似的，仿佛有把利刃在脑袋翻搅，想要破开皮肤冲出。
宋听雪在床上坐了很久缓过来，走到书桌边翻开日记本，他写下一段话。
一月三日，晴。
今天天气也非常好，我要准备搬家了。
希望能多给我些时间，想跟陆斩风一块去看花开。
宋听雪还想再写点什么，但手指颤抖得厉害，笔迹凌乱，他只好合上日记本。
趴在桌上，他算了算栀子花的花期。
嗯，如果来不及的话，希望陆斩风一个人也要开心，不要难过。
他会一直、一直祝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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