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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这位先生很是眼熟，”白衣青年目含打量，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见过吗？”出于礼貌，宋听雪笑了下，“或许都是张老师的学生，所以面熟吧。”
陆斩风冷不丁出声道：“我猜对了么？”
张兰注意力被打断，笑起来时透着股岁月沉淀后的温柔：“你要是都猜不对那可算完了，我这儿有什么你想要的？”
“老师这儿可遍地都是宝贝，陆总好运气啊。”
堂屋装饰简单，除了字画之外没有其他，可只要再往里走，张兰珍藏的文人墨宝，绝版典籍，还有墨玉茶具……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稀罕物件。
这些旁人想都不敢想的珍宝，对于陆斩风而言都是稀松平常，他是陆家人。
从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只淡淡应了声：“等走前再说吧。”
宋听雪望着他欲言又止，想跟他打个招呼，屋里的小辈们知道屋里的画出自宋听雪之手后，纷纷围了上来，满含敬仰。
于是他只能透过人群间隙看陆斩风。
屋子里这么多人，宋听雪于陆斩风而言好似只是个普通人，他目不斜视地往外走，与他擦肩而过。
*
先开始宋听雪以为这些人全都是来给张兰祝寿的，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名义上是茶话会，实则今天这些人聚集于此，是为了一个S级项目的筹备。
该项目涉及到群像刻画及史学研究，张兰是个很好的枢纽，可以把相关的人搭建起来，促进班底建成。
星云是项目最大投资方，这也是陆斩风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项目相关的事情宋听雪插不上嘴，正席开始时他安静待在张兰身边，陪着说了会儿话，有人来敬酒他替她挡。
挡了几杯后宋听雪开始发晕，张兰拉住他，小声嘱咐：“我不喝也没事，你这傻孩子，别这么实诚。”
又一道菜上上来，老阿姨附耳在张兰身边说了两句，张兰旋即起身离开了。
宋听雪心里有数，清楚自己酒量，再有人来也不喝了。
身边忽然落下道身影，来人含笑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觉得不舒服吗？”
宋听雪认得这个声音，方才在堂屋里猜画，白衣青年最为热情，酒精麻痹大脑，他想了会儿才道：“钟钰。”
听见自己名字从对方嘴里喊出来，钟钰唇角笑意加深：“我知道有个地儿很清静，过去醒醒酒？”
宋听雪消化着他的话，蓝眸轻抬。
陈总对自己的方案侃侃而谈，从选人到后期制作，目标很明确，奔着上星而去，说到一半，听他画饼的陆斩风注意到不远处座位一空，面色微沉。
原本流畅的话变得结巴，陈总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宣发是一部剧的重中之重，我肯定会尽我最大努力保证热度，陆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陆斩风抬手捏了下鼻梁，“《尘云》主旨是通过大家族的兴衰表现时代的腐朽，宣发固然是重点，但它不该是唯一重点。”
陈总打了个磕绊，随机应变道：“对，我想表达的意思也是这个。”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陈总还需做做功课。”陆斩风不再浪费时间陪他周旋，道了句失陪。
高中时数次来张家的记忆依旧鲜明，闭着眼他都记得每条甬道回廊的位置，穿过大堂，后院是一望无际的草坪，玉兰树成排伫立，阳光均匀铺洒而下，空气里满是清新草木香，犹带冷意。
穿针织衫的蓝眸青年坐在台阶上，长腿支向一侧，钟钰便坐在他身旁，手逐渐朝青年身后游移，那是个从身后圈住他的姿势。
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宋听雪反应稍有迟滞，气氛愉悦，隔很远能听见欢笑声。
陆斩风没有上前，他站在拐角处，屋檐下系了风铃，每当风吹过时便叮铃作响，声音清脆。
在风铃第三次响起时，陆斩风抬脚走了出去。
“你也喜欢德国诗？咱们真的很投缘。”钟钰手臂撑在青年身后，眸光锁在他耳后那片薄薄的肌肤上，红痣妖艳，犹如红豆入雪，他蛊惑道，“等你来了剧组，我送你本德国诗集。”
宋听雪手肘抵住膝盖，侧脸偏向他，视野里满是炽热的白色，太阳或许太大，他有些发晕，薄唇翕张，溢出声模糊低喃。
“什么时候来签约都可以，我会等你。”
青年呼吸清浅，长睫低垂，纯粹透亮的蓝眸要睁不睁，微风拂过额前碎发，他面容安然沉静，犹如上帝杰作。
钟钰有些昏了头，美玉在旁，他呼吸乱了，忍不住道：“宋听雪，你真的很漂亮，像蝴蝶一样。”
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就算做点什么也很难会让人发现……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钟钰心跳如擂鼓，凑近了些，还未有任何动作，忽然有道声音落了下来：“宋听雪。”
突兀、意外，打破了所有氛围。
美如琉璃的玻璃瓶摔碎在地，蝴蝶窜逃。
宋听雪茫然地望向发声方向，视野逐渐清晰。
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他一言不发，表情平静，“过来。”
走云遮住太阳，落下片刻阴凉，风冷了下来。
宋听雪身体微微摇晃，钟钰握住他手臂，警惕地望向对方：“你是谁？听雪凭什么跟你走？”
男人扯了下唇角，轻笑了声，似是觉得荒唐。
他视线圈住宋听雪，一秒，两秒。面向青年时，钟钰声线温和：“你认识他么？”
宋听雪摇晃着站起，拂开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一步步走向陆斩风。
从头到尾，男人甚至都没有跟钟钰说过半个字，他宛如被隔空嘲讽，一口气不上不下。
走至陆斩风跟前，宋听雪仍然有些迷茫：“你不是在喝酒吗？”
陆斩风带着他往前走，路过转角时，回眸看了钟钰眼。
坐在太阳底下，钟钰酒意霎时消散，犹如被冷水浇了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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