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3个兵[士兵突击]

　　之后的日子，再没什么时间给兵们吐槽了。

　　他们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体能训练，闭上眼睛之前也是体能训练，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有可能随时来一个原地深蹲一百个的体能训练。

　　而除了这样机械的训练，他们还要面对被冰冷的凉水，或者嘶嘶作响的□□叫醒。

　　总之除了短暂的睡眠时间，他们就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但就连睡眠他们也都要担惊受怕，紧张兮兮的想着晚上又会有着怎样的紧急集合。

　　这样非人的日子，他们已经过整整了一周。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想，只是在等明天的休息日。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日。

　　怀着这样的期盼，受训兵们看向严铮的目光都带着迫切与希望。

　　严铮假装没看到这一点，周六晚上，他照例查完寝后，喊着熄灯就下了楼。

　　几乎是瞬间，每层楼都黑了下来，新兵楼里安静的像是大家都死去了一样。严铮下楼看了眼抽烟的袁朗，对他说“去睡一觉吧，队长”

　　袁朗也跟着熬了很久了，而且除了受训兵这边，他还有三中队的事情要处理呢。严铮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用他说，都替他疲惫。

　　可袁朗还是摇头，他要在这等，他得做好一会谁会冒头的准备。而且严铮毕竟没带过受训兵，他的想好一切会发生的情况。

　　见自己劝不动他，严铮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老A们，成才，张伟，马健，这三人哪个也不像是能劝动这位的主，或者说也没谁能劝动他。

　　叹了口气，严铮也不想去休息，他靠在指挥车上看着记分册。成才他们都围了过来。“怎么第一周就扣这么多？”成才在看到其中一个还剩62分的兵有些惊讶，他特意看了眼名字。9号丰源。

　　严铮也注意到了这个兵，他有些无奈，“太冲动了，估计一会这位还得炸庙”“这么扣下去能不能挺过前一个月的体能啊”张伟和马健觉得是不是扣得太狠了。

　　袁朗闭目养神“再看看吧，未必能留下”想到这兵，他也觉得可惜。文化素养，军事素质都不错，就是太冲动了，还不听劝。想到之前这兵几次都被三言两语就拨撩炸了，袁朗摇摇头不再说话。

　　严铮继续扫着分数扣得比较多的兵，愁眉不展。

　　当初被训的时候不觉得，他最后甚至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要坚持下去，然后让这群人看看他能做到。

　　可现在站到了训人这个位置上，他才知道一个教官要考虑的到底有多少。思虑的又有多少。

　　都看了一遍后，严铮合上记分册。他让成才他们都去睡觉。白天训练时需要老A们看着受训兵们别出事，晚上不用都这么熬着。

　　看成才马健三人回了宿舍，严铮又看了眼袁朗，陪他一起安静的等待零点时分。

　　……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安静。除了时间流走的声音，四下渐渐再没了任何的声响。

　　“队长”严铮刚想叫袁朗，袁朗已经睁开了双眼，他没有一丝的疲倦，就像是刚睡饱觉的人一样，轻轻对严铮点了点头。

　　而挂在墙上的表刚好走到了3点，这个大部分人深度睡眠的时刻。

　　站在楼道里，严铮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心，但他动作毫不迟疑的将哨子放进了嘴里。

　　似乎炸裂在耳边的尖锐哨音，在这墨色的凌晨让人心里忍不住陡然一惊。

　　新兵楼里从寂静到发出轻微的声响不过是瞬间的事，很多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站到了楼下。

　　这是他们一周以来训练出的效果，哨子响了，腿断了都得下楼。

　　吴晋昏头涨脑的站在队列中，他看着面前神色不佳的严铮和笑嘻嘻的袁朗，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疲倦更多。

　　但他的战友显然不是这样，兵们多数已经愤怒至极，但他们在强忍，所有人都紧盯着袁朗，想知道这周末响起的紧急集合的哨音到底是为了什么。

　　被众多眼睛盯着的袁朗笑嘻嘻的，没有一点一个部队长官应有的样子。

　　严铮在他身后悄悄打量着这37个隐忍的受训兵。看的出来他们已经出离的愤怒，而这愤怒还在积攒，直到爆炸。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一声暴呵，严铮不用看就知道打报告的是丰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打开了记分册。

　　不知道严铮的想法，丰源已经愤怒到失控。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被身边的兵死死拉住。

　　可战友拉得住他的人拉不住他的声音。

　　丰源怒吼着“就为了看风景，你大半夜吹集合哨？我们已经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整整一周！我们不是机器，我们需要休息！休息你明白吗？”

　　暴怒的丰源快要失去理智，而他有多激动，袁朗就有多平静。这人甚至还有笑意。只是扣起分来毫不手软“9号扣5分”

　　袁朗说着又看向拉住丰源的兵“这个也扣2分”

　　严铮不说话，只是低头划分，不忍心到专心。他盯着一个个名字，挨个扣分。

　　袁朗还是那么的能言善辩，他将每一个抗议的声音都怼了回去。严铮扣分的笔也一直没能停下来。这让他有些着急，37个人过半数提出了抗议，而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能打断这越积越多的怒气，直到“报告”

　　严铮抬头，打报告的是吴晋。

　　“37号讲话”袁朗看起来已经不耐烦，但严铮知道他是想听吴晋到底会说些什么。

　　“我提议，一会急行军的时候，严铮教官能和我们一起，这样有对比，才会让我们更加知道自己的不足”

　　严铮握笔的手一顿，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神情。袁朗也有些诧异，他看了眼严铮。严铮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报告队长，我昨天喝啤酒，吃冷餐吃坏了肚子，跑不了”

　　袁朗笑着做作的点头，“这样啊，那算了，刚想说让这群兵王见识见识老A的厉害”

　　“条件不允许啊”袁朗说着看向目瞪口呆的吴晋，脸上是浮于表面的得意。

　　这让吴晋攥紧了拳头，蛇鼠一窝！

　　但尽管他们看教官还是有怒气，可这股怒气，被打断后就似乎不太能继续。

　　听着袁朗胡诌八咧的借口和理由，受训兵们只剩下无奈，他们看着又一次启动的越野车，眼底全是麻木，和失望。

　　他们甚至怀疑这A大队是不是就以折磨受训兵为乐？但他们要坚持！坚持过四百米越障，坚持过徒手攀岩，坚持过各种体能，他们要坚持到受训结束！

　　但坚持在某一天也不是他们想要就可以做到的了，这个周末，在爬完了四百米，晚点名时。丰源突然就听到了严铮宣布他的分数扣光，退出集训。

　　而这之前他还在盘算自己还能剩下多少的分数，站在兵群里，丰源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茫然。

　　他听着严铮说解散，但他就是无法迈开自己的脚步。

　　兵们上前围住了他，但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脑海里回荡的还是严铮离开前说的那句送他回老部队的车，十分钟后出发。

　　簇拥着丰源回了宿舍楼，兵们小心又难过的安慰他，可老A并不允许他们串宿舍，站的笔直的哨兵就像凶恶的门神。兵们也只能就那么看着丰源失魂落魄的进了属于他的宿舍，而他们想说的更多的话 也都只能咽回肚子里。

　　206宿舍，丰源已经打好了自己的背包，他在和同宿舍的兵们说着话，虽然他们只在一起待了三周，但他还是很高兴认识了这群战友。

　　丰源忍着眼泪，和战友们抱成一团。四人还在告别，门突然被推开了。

　　看见严铮，丰源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他做好被嘲讽的准备，但严铮出乎他意料的没催，只是提起了他放在门边的背包，转身下了楼。

　　丰源也不再耽误，他正了正帽檐，最后告别了战友。虽然分数已经被扣光，但他走也要走的走尊严，特别是当着这群人的面。

　　丰源空手下了楼，宿舍楼前果然已经有越野车在等着了。他看到了严铮，这人正坐在副驾驶上，脸上不再是他最熟悉的不耐烦，而是近乎温柔的，难过的神情。

　　丰源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要离开了，这些人大概也不会和他再有关系了。看着不断闪过的基地风景，丰源忍不住想起自己要来时的期待，他想笑又想哭。

　　基地大门前，严铮下了车，他也只能送到这里了，但他有话想和这个跟他们无缘的兵说。

　　严铮示意丰源下车，丰源顺从的跟了下来。从宿舍楼道这里的路程，已经够他看出严铮的不一样，他隐约有些懂了，他又有了期待。

　　严铮抬手整了整他被风吹翘起来的衣领，轻声说“丰源，你是个好兵，只是不适合这里，回去后，收一收脾气，别那么冲动”

　　丰源抖着嘴唇，他眼里的热意上涌，但他在尽力忍住，他问“这里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这里是我向往的那个地方对不对”

　　尽管已经明白，但丰源还是想要一个真切的被说出来的答案。

　　而严铮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对他说“你我都是兵，我们永远不会让彼此失望”

　　瞬间，眼泪从丰源的脸上滑落，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笑的畅快。最后敬了一个礼，严铮回礼的认真，直到车开了很远，他都没有放下手臂。

　　基地外进来的是跑操刚回来的一中队，他们好奇的看着严铮，而严铮微微一笑，转身回了三中队。

　　‘再见丰源，大概再也没机会见面了，但你我同是军人，你我就是兄弟。’

　　送走丰源后，严铮的情绪避无可避的有些失落，袁朗看在眼里，不再说劝，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而且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经历才能懂得，这是他们必须习惯的，他相信严铮能想明白。

　　严铮也不用袁朗劝，他只用了一晚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因为明天受训兵们又要加上水里的项目，安全才是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其余的装在心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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