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3个兵[士兵突击]

　　成才问他们“地图画完了？”看伍六一点头，成才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谨慎又兴奋的说道“太好了！那快走，那边正打的激烈着呢，咱们借机先撤。穿过前面那山包就是目的地了！没岗没哨了，冲就行了”

　　成才走了一段距离，没感觉身后的人跟上。他回头时才发现这两个人竟是都瘸了，成才愕然“你们怎么了？”

　　严铮没有回答，他看只有成才一个人过来，问他“许三多和秦齐呢”成才折返回两人中间，他想架起严铮和伍六一“许三多在前面呢，秦齐淘汰了”

　　闭了下眼睛，严铮没问秦齐怎么被淘汰的，交火那么激烈，谁都有可能中弹，只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太可惜了。

　　但也就是这里，淘汰了更多的兵。他们有的淘汰于掩护战友，有的淘汰于太近的画图。能够画好地图，又全身而退的兵不足十人。

　　成才架着两个人行动很艰难，好在没走多远就遇见了追来的许三多。

　　此时距离竞赛结束就剩几个小时。他们小队地图有了、信息有了，除了体能他们什么都有了。只需直奔目的地就行了。

　　许三多上前搀过伍六一，而成才继续扶着严铮。

　　一路上伍六一都在逞强的说着自己能行，看伍六一次又一次的推开许三多。严铮想，刚刚不应该让许三多扶过去伍六一，还是应该他们两个瘸子凑一对。因为严铮也不想让人搀扶，但他的右脚每落在地上一下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看着已经隐约可见的目标，严铮忍不住的苦笑。他们踉跄的，跑着，走着，挪着，最后严铮想爬。

　　此时他们已经能真切的看到松树林，还有松树林旁的袁朗和他的车。看到车的那一瞬间，成才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三个座位，而他们有四个人……

　　三个座位，三个座位，成才魔怔一样念叨着，他看向严铮伍六一和许三多的眼神已经开始发飘。严铮看出来了，但他已经没精力再去关注成才的选择。他甚至又一次推开了成才的手。

　　伍六一 一直是个聪明人，更是个骄傲的人，他对自己的腿伤有数。于是他说“你们跑吧，别管我了，就三个人，我腿断了，就是到了终点我也进不去老A，你们三个正好，正好”

　　“少说话，费体力”严铮一把从许三多那里拉过来伍六一。当伍六一踉跄的撞到他的身上，他却无力支撑。于是他们两个人摔作一团。

　　许三多低头看着他们，麻木的脸上依然能看出他的费解，成才勉强站立原地，也在看着他们，他的表情复杂。

　　伍六一瘸着左腿，严铮拐着右脚，但他们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虽然只有两条好腿，但当他们抱在一起时。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兵。

　　就在老七连这四个人还在挣扎时，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已经又钻出来两个兵。这两个兵也是互相搀扶着，虽摇摇欲坠，但不断在逼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跑，许三多，成才，跑”严铮的眼前模糊一片，他喊着，同时和伍六一一起跳着。成才和许三多却不肯走，他们上前分别拉开两人。

　　成才奋力拽着严铮，连滚带爬“就要到了，就要到了，老A，老A！”那边的许三多也想要背起伍六一，他说“我们一起，一起”

　　爬着、蹭着、靠近着，他们的动作慢的近乎定格。但在全世界的慢动作中，一个兵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狂奔着，他飞快的超过严铮四人，也越过了刚刚就已经超越了严铮他们的那两个兵。

　　这人速度飞快，一刻也不停的冲向袁朗，然后他成为了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兵。那是三五三的黄耀辉，那个力压伍六一的全师第一。

　　成才的动作顿住了，他在发愣，他以为那三个位置，是自己和许三多以及严铮的。但那里现在只剩两个位置，最后的两个位置。

　　看着前方已经摔倒在爬的两个兵，成才的眼神开始发凉，他越来越专注，盯着那辆车。

　　在听到伍六一撕心裂肺的一声跑后！成才狠下心发力，他踉跄着站起身，然后喊着、冲刺着，他将严铮三人丢在身后，也将那两个兵落在身后，然后成才成为了第二个到达的兵。

　　一头扎在车头上，成才瘫倒在地，他失声痛哭。

　　也许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此时他在哭什么。是哭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名额？还是在哭他抛弃了自己的战友，独自到达了终点？

　　没人知道，只怕这时的成才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唯一的名额。严铮对许三多下命令“开始冲刺许三多”

　　而许三多则是带着泪摇头，从成才丢下他们那一刻起，他一直眼中带泪。他固执的想要拉着伍六一和严铮一起，但他实在拖不起来两个人。

　　许三多努力着，也在不停的哭着。听他哭，严铮反而笑了，他的语气是感慨，更像是在叹息“求你了，许三多，就当我求你了。你的固执，有时候真的是我最讨厌的事儿”

　　许三多不听，他还是摇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徒劳的一次又一次想要拉起他们。终于…三个人又站了起来，但他们只要往前迈一步，就会再次倒下。

　　此时的伍六一已经接近咒骂，他喊“你跑啊，许三多，跑啊，你跑！你看你把我俩逼成什么样子了，你他妈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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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带着墨镜，他早有准备，他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失态。但看着眼前挣扎着不放弃的五个兵，他还是无法无动于衷…特别是在看到距离终点仅剩几十米的伍六一抽出了自己的信号弹时，袁朗的身子已经不自觉的前倾。

　　严铮听着伍六一的怒吼，他一把按住伍六一的手，尽管他已经头晕眼花到视线模糊。但他依然察觉到了伍六一的动作。他死死的按住伍六一。冲许三多大喊道“许三多，你知道我们都想到终点，我们都想到。你知道的，我们会到的，我们会到的，你去终点等我们，我们会到的。”

　　撕扯间严铮和伍六一再次摔倒在地，严铮抬着头，对着流泪沉默的许三多，声嘶力竭“你他/妈再不跑，伍六一就要弃权了，弃权你明白吗？你见过伍六一弃权吗？你想看见伍六一弃权吗？啊？许三多，跑！你他妈给老/子跑！！严铮抢过伍六一的信号弹，用力砸向了许三多。

　　泪眼模糊中，许三多最后看了眼瘫倒在地的两个人，他终于开始嘶吼着狂奔，他一路跑，一路流泪。静止定格的画面终于又鲜活生动。

　　许三多到了，车位满了……

　　严铮和伍六一靠在一起，看着许三多到了终点，他们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现在前三都已经到达，他们可以不用再继续了。老A的医疗兵也已经冲向了他们。但严铮和伍六一都不让人拉，他们只是歇了一会，又开始爬。

　　严铮说“七连没有到不了终点的兵，伍六一，我们能到终点，我们能……”伍六一在笑“终点，七连的兵，都在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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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最后的几十米，袁朗和老A们是看着这两个兵爬完的。就在摸到车轮的那一瞬间，严铮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严铮感觉自己在做梦，其实他很久没做梦了，但他现在感觉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整个人像是行走在云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白的，软的。他好奇的打量着，却被突然出现的刺眼的光照的他不自觉的抬手去挡。

　　醒过来的严铮看着满屋子的白，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病床上。侧过头，另一张床上的是还在沉睡的伍六一。

　　严铮的记忆瞬间回笼，看来他失去意识后，他们被送来了医院。就是不知道是老A 送的，还是他们连长送的。严铮想他在昏迷前，模糊间好像看见了连长。

　　伍六一还没醒，严铮胡思乱想。病房里很安静，虽然有四五个床位，但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安静方便严铮发呆。而他漫长的发呆终止于伍六一的清醒。

　　看着伍六一和自己刚醒来时一样茫然的表情，严铮甚至有心情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伍六一转头发现了严铮，他们对视了一眼，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已经笑的开怀。

　　此时已经是选拔赛后的第三天了，那天后到的师侦营的高副营长看他们爬完了最后的几十米后，就像疯了一样开车将他们送进了医院。

　　也只有在听到伍六一腿上的变形只是骨头的错位，最大的问题也不过是要修养几个月的骨折。和严铮相比较来说问题更小的轻微踝骨骨裂。高副营长才像是恢复了理智，收敛了那副看谁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一样凶狠的目光。那天的高副营长，双目通红，青筋直蹦，看的他周围的人都是胆战心惊。

　　这些都是严铮和伍六一在他们醒后，从一直来来往往看他们的兵的嘴里听到的。听着这样的高城，严铮和伍六一都在暗自叫苦。惨了，惨了，连长生气了。一场选拔 他们把自己弄得一身的伤，高城怕是要气死了。

　　高城应该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严铮他们等了好几天也没能等到高城。倒是袁朗，在他们醒来的第二天就露面在他们的病床前。

　　病房里，袁朗制止了严铮和伍六一的敬礼，他看着这两个兵打着石膏的腿，眼睛里有着无法遏制的惋惜。

　　这样的袁朗没有了他们初见时的轻佻，也没有了选拔时的逗弄，他很严肃，也很庄重。严铮看他这样，笑着开口“首长，你是来哀悼我们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严铮早有了一些转变，他没有了曾经的焦躁不安，七连真的散了之后，他反而不再惶恐，终于踏实了下来。这也让他看向袁朗的目光终于不再带着有色眼镜。

　　袁朗能感觉到这一点，于是他笑了“就是来看看你们……你们想进老A吗”袁朗话锋一转直奔主题，他语气平淡的就像再问你们吃了么？而不是问一场拼劲全力的参赛目的。伍六一瞪大了眼睛，说是疑问不如说是陈述“不是只有三个名额吗”

　　袁朗闻言淡淡一笑“从不止三个，那也是选拔的一部分”伍六一瞬间明白了，他想起自己爬过的那些路，想愤怒却又觉得自己没有愤怒的理由。于是他转过身不再看袁朗。

　　袁朗也不在意，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严铮。严铮在笑，客套又狡黠“我们的腿受伤了，怕是不能进老A”

　　袁朗点点头，直接回应了严铮的试探“但我还是来送邀请函的，只要你们想，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可以直接提走你们的档案”

　　严铮看了眼还是背对袁朗的伍六一，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去老A，说不想吧，其实他还有那么一点想。说想吧，他又顾虑的太多，有些犹豫。

　　但不管自己是怎么想的，严铮觉得伍六一应该是愿意去的，伍六一这个好兵，天生就应该做最强的那个，而最强的步兵就在老A。

　　看伍六一还不出声，严铮想了想对袁朗说“无论明年怎么样，现在我俩是起不来了，也许首长愿意的话，可以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再问一次？”

　　袁朗笑了，真是个狡猾的小狐狸。这也让他更想把他划拉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着袁朗站起身来“我的承诺永远有效，我们会有再见面的一天”袁朗说着你们好好休息，很快就离开了，像他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

　　听见他离开，伍六一转过身来，平躺，发愣。严铮看他“你不想进老A了？”伍六一侧头“想啊”“那你刚才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严铮惊奇。

　　伍六一倒是笑的像个偷糖的小孩“我有一瞬间是挺生气的，规则在他眼里就像是狗屁，他说怎么变就怎么变。…但我转身又一想，咱既然想去人家那里，自然要得跟着人家的规则走。好与不好，要看了全部才知道。况且我一看他们，就知道他们比我强的多。”

　　严铮失笑，他没想到向来急躁的伍六一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七连改编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伍六一现在都是班长了，再也不是三班那个，毛躁、急脾气的班副了。

　　“在机一连怎么样，当班长的感觉好不好？”严铮转移了话题，他上次和伍六一这样聊天还是他接到去师侦营当连长的任命时。

　　比武那天，伍六一忙着拼命，这回参加选拔他们才又有时间聚在一起，可这几天他们竟玩命的跑了。也没有好好聊过彼此的近况，而现在他们有大把的时间聊天了。

　　伍六一嗨了一声，说“还能怎么样，还行吧。最开始的时候，不适应，有事了总想着找班长给我拿主意，但写信太慢了，班长的信到了，我这边的事儿都解决好久了”伍六一笑的开心，他是在笑那个不成熟的自己。严铮也在笑，他光听伍六一这么说，都能想象的到伍六一那时的表情和语气.短短半年，人的成长真的可以是很快速的。

　　“你呢，在师侦营感觉怎么样，属你小子命最好了，还能和连长在一起”伍六一也问起严铮的情况。

　　严铮想起自己的三连，脑子里蹦出不少的开心事，他和伍六一说起他那三个排长，惹的伍六一又是瞪眼珠子，又是哈哈大笑的。

　　这两个躺在病床上伤了腿的兵，笑的是那么的轻松灿烂。直到高城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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