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3个兵[士兵突击]

　　严铮，伍六一，许三多，成才，王东岭，秦齐，这六个人拼命跑着，他们已经是老七连仅剩下的兵。等他们靠在一个背坡上喘气时，才有时间说起甘小宁。

　　“甘小宁丢了！”许三多大喊，但他爆发的实在有些不是时候，此时没有人有精力附和他。他们现在连喘气都觉得是种折磨。

　　许三多看没人回应，他爬起身似乎是要去寻找甘小宁，成才一把扯住了他。

　　严铮躺在那里，出神的看着天空，耳边成才和许三多的争执都已经模糊不清，他知道，甘小宁挺不住了，所以他选择放弃，即是成全他们，也是放过了自己。现在甘小宁应该是坐在越野车上吃面包吧，他会不会又喊出那句面包真好吃啊，严铮想着。

　　甘小宁不用在挺了，但他要继续挺着，而他又能挺多久呢？严铮不知道。但严铮知道的是既然他已经走到了这里就没有任何的理由要停在这里。

　　严铮爬起身来，低呵道“走！”

　　伍六一跟上他，成才跟上他，最后所有人都跟上他。六个人踉跄的保持着基本的战斗队形。但很快，王东岭跟不上了，他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

　　严铮在这无穷无尽的原野上停下了，他们没时间再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伍六一和许三多放下架着的王东岭。严铮，成才，秦齐持着枪在警戒，随时观察有没有人冒出来，

　　伍六一看了眼王东岭，低声对严铮说“他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拖成严重脱水，想救都救不回来了”严铮放下枪，扒开王东岭的眼皮，知道这人真的不能再拖了。但还没等他说话，许三多掏出了自己到现在也没吃的单兵口粮，估计这也是所有选拔人员的最后一份。

　　许三多动手拆袋，他想把这喂给王东岭吃，成才警戒之余看了他一眼“许三多，省了吧，你那点口粮救不回一条命，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而且他是脱水，不是吃东西能解决的”

　　许三多继续拆口粮，他有些执拗“我们不能替他做决定！”“他快撑不下去了”成才的眼里有着些许同情，但更多的是平静。

　　“那也不行”许三多已经有些生气，他大吼着。而成才比他吼的更大声“会死人的！”

　　“我不管！”听着许三多这执拗到偏执，孩子气到不负责任的话，严铮眼前发黑。尽管看剧时，他就被这里的许三多气的够呛。但现在他真的听见许三多喊出来这三个字，严铮还是觉得头都发昏，那是一条人命，战友的命，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的命，许三多怎么能轻易喊出那句我不管。尽管严铮也知道他只是觉得自己不更代替王东岭做决定，他们不能放弃王东岭……

　　他们是要不抛弃不放弃，可那得分时候，战场上他们不能抛下王东岭，因为他们是战友。但现在他们是在选拔场上，而不管什么样的选拔都不值得人付出生命。所以他们必须放弃王东岭，这也因为他们是战友！

　　严铮一把按住还在挣扎的许三多，他用发红的眸子紧盯着许三多，他此时像一头快要失去理智的野兽“你能成熟一点吗许三多？”严铮发着狠，他用力盯着许三多看了好几秒，然后说“都滚蛋”这是严铮第一次爆粗口，此时他的心里也已经失衡。但他没发现。

　　成才最先离开，跟着是秦齐，伍六一离开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对的”只有许三多还保持着刚才被严铮按到在地的姿势，他看起来像被吓到了。

　　“走”严铮看着王东岭，再次赶人。

　　许三多终于走了，只剩下昏迷的王东岭和半跪的严铮，严铮红着眼睛，他看着王东岭，这个二排六班的兵。他想对不住了兄弟。

　　严铮缓缓抽出王东岭的发射器，看着他因脱水干裂爆皮的嘴唇，最后狠了狠心，一声轻响。弥漫的黄烟中，严铮被熏出了眼泪。

　　很快，师侦营的救护车就到了，救护兵们冲下车拿出野战救生器材，开始原地抢救，随后他们将王东岭用担架台上了车。

　　远处的山丘后有五个人在看着这一起，他们沉默着，最后他们也离开了。

　　夜幕降临，方向更加不好辨别，此时早上吃的那点田鼠肉早已经交代在了一场场的逃窜中。

　　矮丛边，严铮和伍六一领着饥寒交迫的老七连的兵还有两个后来遇上的三五三团的兵蹲下，今晚乌云遮月，他们有些迷失了方向。

　　伍六一看着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要求他们再次确定方向，在这没有任何方向标的地方，错了一点可能就要错走几十公里的路。而现在他们谁都没有体力，浪费在错路上。

　　严铮听着许三多报的四点钟方向，他对坚持要去七点钟的两个兵说“建议你们考虑一下他的话，他辨方向很准”

　　那两个兵相互看了一眼还是拒绝了，严铮点点头，不再多劝。这一嘴也只是他可惜这两个兵要走的冤枉路，亲身体验着这疲惫，严铮不忍心才提醒一句。但人各有选择，严铮看着成才，就像成才要选择和三五三的兵往七点的方向走。

　　成才躲闪了严铮的视线，其实不止这一路，从他们的再次见面，成才就有些躲闪。严铮也发现了这点，不再看他。

　　终于他们分道扬镳，伍六一，吴三多，秦齐，严铮，往四点方向，

　　成才和另外两个兵往七点方向。

　　互道珍重，分别上路，但还没等严铮他们走出十步，又一个人跟了上来，是成才，严铮有些惊讶。成才最后是回到了伍六一他们的身边，但那是走了一段距离以后的事儿，怎么现在成才就改变了自己的选择？

　　成才没有开口解释，他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四个背影，成才在心里第一百次想着，就一次，就一次，就这么一次相信许三多，相信严铮。他想尝试去相信，不光信他自己。

　　那天他们翻了一座山，朝着许三多说的四点钟方向，然后他们到了许三多呆过的第一个班。

　　红三连五班。看着五班，最有感触的想必是许三多，他已经笑出了大白牙，在这漆黑的夜晚也能当反光镜使。

　　成才比起许三多则是收敛不少，他看起来也很高兴，但他更可能高兴的是，他们晚上有了相对安全的休息场所。

　　五人翻上房顶，沿着绳索落在了五班的厨房。

　　严铮靠着一袋土豆坐下，喘息着，以他现在的体力，完成刚才的动作已经累得不行。伍六一也靠在他的旁边，他们一个靠着一个，都已经精疲力尽。还能抱着枪保持清醒是他们作为军人的最后素养。

　　成才突然一个激灵，吓了众人一跳，严铮只见他以一个可以说是迫切的动作跳了起来。成才窜到隔壁的屋子，很快就捧出了一个铁盆。

　　成才在笑，这是自打他们从七连分开后，严铮看到的成才的第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庆幸，严铮知道他找到了馒头。

　　过了兴奋造成的体力假象，成才一个踉跄坐到了他们的中央。成才掀开盖子，盖子里是一大盆馒头。

　　馒头早已冰凉，但严铮他们看着这馒头就像看见了满汉全席。

　　成才最先拿起一块馒头，他像是拿起了一块金条，他的语气已经上扬到控制不住音量“你们看！这是什么！”

　　成才拿着馒头的手晃过众人“以前这帮小子的臭毛病，我都批评他们好多次了”成才说着咽了一口口水“他们一天要做出几天的饭来，可现在看，这毛病简直，简直是太可爱了”

　　成才都想喜极而泣，他一个接一个的分着馒头，而严铮他们沉默的看着他，成才终于发现了这沉默，这让他往嘴里送馒头的手停了下来。“吃啊，你们怎么都不吃？”许三多看着他，有些犹豫“这个，我们不该吃吧”伍六一点头“对！”他身边的秦齐也摇头示意这不能吃

　　成才困惑了“为啥不该吃啊”

　　“假设敌情是在没有人烟，荒野之上”许三多一字不差的背着他们出发时袁朗嘴里的预设敌情。

　　没有人烟，荒野之上。就这八个字，他们已经一整天没有任何东西下肚。

　　严铮靠在那里听着许三多那可以违反纪律的记忆力，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

　　成才这次没有看他，他急切的想找到认同感，他盯着许三多“你脑子进水啦，这啥地方，咱们吃了谁知道”伍六一将馒头放回盆里，他轻声说“你我心里知道”伍六一闭上眼，从根源上解决诱惑。

　　秦齐看了看伍六一，又看了看严铮，也跟着把馒头放了回去，许三多也一样，馒头又汇集到成才手里的铁盆。

　　成才急了，他低声喊“你们怎么了，宁肯吃早上那老鼠肉，也不吃这个？”成才不能理解。

　　伍六一低着头“那就恶心一小时，吃这个，恶心一辈子”

　　成才已经气急，他说“对，恶心，我恶心，你们都高尚，你们不吃，我自己吃！”成才恶狠狠的说着，但他拿着馒头的手却迟迟没有送到自己的嘴里。

　　成才突然看向了严铮，严铮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将馒头放回盆里的人，成才看着他，看着他觉得也是聪明人的严铮。

　　成才像是自然自语“这是馒头吗？这是机会！进前三进老A的机会，是机会！”成才说着，他看着严铮。

　　而严铮在低头看馒头。严铮真的太饿了，他已经饿到看着馒头都能想起鸡腿的味道。香，嫩！一口咬下去都带着汁水，如果是在平时的食堂，他能吃下七八个这样的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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