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是远的远

　　其实她知道，从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永远，她知道，永远这个承诺永远不会被兑现。
　　几乎没人对她说过，他们的关系可以撑过三年。
　　她的成绩年级数一数二。学习对她来说不过是努力几下就唾手可得的东西。表面乖张的她从来都是不羁的性格。
　　他却是混了个初中毕业证书就算完事的小混混。父母对他的行为已经无话可说，放任他自流，却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网吧，是他们初遇的地点。他是网管，她是常客。他是游戏里的常胜将军，她是网吧里唯一一个貌似逃课却在看电影的学生。
　　肮脏不入流的小地方，自然没多少干净的人在。幸亏是他，在几个混混开口调戏她之前就把她拉到身边。
　　在她还在愣神之际，转脸笑着问她：晚上咱们吃什么？
　　随便。余光看见那几个混混，便开口说了两个字。
　　待人走后。这里不适合你这样的女生。无所谓的语气，无所谓的态度。他放开她的手，继续玩着他的游戏。她转过脸，继续看她的电影。
　　她来网吧的次数越来越多，大多数都坐在他的身旁。在她第二十八次出现在网吧的时候，他气愤的扯下耳机，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你成绩那么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他，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看来你去过我的学校了。
　　看着他转向别处的目光。她扯下身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沓揉皱的纸张递给他。他看了看，全都是请假条，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看似真的，有的明显胡诌。
　　想起优秀学生公告栏里她也笑的这么张扬的照片时，他想，大概优生都有特权。他将请假条扔给她，没说话，转身就走。
　　却被她拉住，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
　　光明正大的他们在一起了，她没再逃过请了假的课。只是每天放学校门口多了个等她的人，同学老师来来往往，他们却毫不在意的牵手，拥抱。
　　但毕竟有人在意，影响学校风气是抵制早恋最冠冕堂皇的正派的理由。因为他不是学生，老师多次的谈话对象也只能是她，哦，应该也包括她那离了婚对她毫不在意的双亲，那是只要她不影响成绩做什么都无所谓的两个人。谈话无效，她依旧我行我素。
　　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年头，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所事事，对比成绩依旧的她，他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没有未来。
　　不顾一切的他们中的他开始考虑明天，闯，是他勉强想到的最有说服力的词。
　　于是，果真如他人所言，他们的确没撑过三年。
　　临走，他说：分开也不一定分手。
　　她说：明明没有永远。转身落下了不想落下的泪。
　　那天她附在他的耳边：我请假可都是为了你，我们永远在一起，怎么样？
　　当时“永远”两个字被她咬得极轻也极重。
　　终究，生活不是小说，之后的很多年，她都没再能见到他。
　　之后的很多年，她依旧靠着自己的高智商活出她自己的精彩，依旧是那副不羁的模样。但她仍希望遇见当年那个他。
　　偶然经过一家名叫“永远”的网吧，她想起了以前，就走了进去。干净整洁的环境，没了记忆中的模样。
　　抬头看见年轻的网管，她一滞，似乎还是那个他，但确实不是他。
　　而网管似乎认识她似的，只说了一句：我去叫他。
　　她开了一台电脑，看着当年看的那部电影，身后传来声音，转身，是步入中年的他。
　　他看着她笑了笑，凑近她：对不起，没对你说永远。
　　她眼睛似乎融化了的雪一般，抬起手指放到嘴边：嘘！别对我说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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