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娇妻是反派

　　今日灵虚山上的的灵虚观，异常浓郁的灵气从某个点四溢开来。
　　令原本还是花苞的桃花骤然盛开，道观周围的草木也肉眼可见地伸展枝叶。那些开了灵智的飞禽俱都在观里的半空上盘旋，颇有百鸟朝凤之势；聪明的走兽也都在道观周围犹豫，灵智高的甚至前脚跪下，向是在朝某个方向虔诚地朝拜。

　　若是有人看见，定当惊奇不已。

　　灵虚观观主清持正闭着眼坐在蒲团上打坐，整个人温温淡淡，却又带着不易亲近的疏离，像撇弃七情六欲的神。

　　别看灵虚观听上去小门小户，人家历代观主可都是仙界道宗第一人。
　　道观也不是寻常的小观，倒像是一个道宫，立在灵虚山顶上，巍峨磅礴，气势凌人。

　　为什么它叫灵虚观，世人都觉得这是灵虚观的仙人不慕虚名、不忘初心的修行。

　　清持放在膝上的手掐指细算，叹息一声。
　　随后缓缓睁开眼，向殿外走去。脚下不疾不徐，却不过须臾，就到了那一汪灵泉边上。

　　灵虚观侧旁的灵泉边上，清持一身素白道袍，身姿挺拔，面若冠玉。浓墨般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规规整整竖在头顶，一半自然披散在背上，仙气凌然。

　　他一手负在身后，另一边臂弯里是拂尘魂落，静静地看着一池灵气比往常精纯万分的灵泉。半响，灵泉中央咕噜咕噜冒几个小泡泡。
　　清持抬眸看去，淡淡地道：“出来吧！”

　　灵泉中央的泡泡冒得更盛，咕噜咕噜，突然从水下钻出一个小脑袋。头上两朵圆鼓鼓欲开半开的粉色荷花苞像发髻一样，一双满是灵气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你，天真懵懂，让人不觉心都要化去。
　　清持心中莫名一软，伸出手淡笑道：“过来。”

　　哗啦一声，一个三四岁样貌的小女娃整个儿从水下钻出来，站立在水上。
　　她身着水做的小裙子，看似清透，实则像是给整个人蒙了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一双小脚没有穿鞋，白白嫩嫩。
　　脚上戴着个坠着银铃铛的红绳脚链，走起路来叮铃作响。这铃铛倒是妙，听起来不会让人觉得吵，反而清心静意。

　　女孩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盛着满满好奇，憨态可掬地向清持踏水而来，她一路走过来，荷花盛开，水草都在争先恐后生长。
　　走到清持面前，小姑娘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起头看着他，开口就是出人意料的一声：“爹！”

　　清持一愣，清修数年，清心寡欲，还是个精元尚在的处II男呢！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娃娃叫爹。
　　他当下有些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正抱着自己的女孩儿，她身着水衣，竟也未湿他半缕。

　　清持掐了个指诀，小女孩儿身上的水衣，便成了一身小小的白色襦裙，头上那两朵花苞也变成了发髻。

　　他将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抱起来，望着泉中一支荷花，又想起她刚刚步步生莲的模样，缓缓道：“以后你就叫清旖，跟着灵玄他们一起叫我师父。”
　　莫名的，他刚刚就想到了“小芙蓉，清旖旎”这句诗，淡笑着摇头，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娃娃罢。但他还是给她取名作清旖。

　　清旖在他怀里，半点不认生地坐在他手臂上，歪着头打量他。半响后，扬起小下巴，哼道：“那你是谁？”

　　清持不介意小姑娘张扬的态度，她是这灵虚山的灵，生来便有强大的力量，有着天生的傲气倒也正常。
　　他低头看她说道：“清持，我叫清持，日后清旖就叫我师父。”

　　“清持！”小清旖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响起，兴奋地拍手道：“清持，清持，清持……！”
　　像个刚学人语的小八哥似的，揪着这么两个字叫。

　　“……”清持眼角抽了抽。
　　看来是不愿意叫他师父了？他轻叹一声，也罢，万物皆有灵，不可强求。

　　他知她恐怕早已开了灵智，只是未化作人形，那声“爹”大概是从前来观中求道的香客中学来的。

　　清旖刚化形，并不知师父两字含义。但有个意识在告诉她，她天生在众生之上，谁也做不了她师父。
　　她有些疑惑，这道士看上去不挺好的。

　　这日，灵虚观上下，皆见他们观主师父抱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女娃回到他房中。

　　众人八卦之心惊起：师父/观主他居然有了私生女！
　　还真是与时俱进的道士呢！

　　午课时分，清持便向自己亲传弟子公布了，看了眼歪坐在一旁的清旖道：“她叫清旖，以后你们多照顾着点。”
　　既然她不愿做他徒弟，便好好将她养大，日后不管两人有何渊源，也好逐一化解。

　　“弟子明白。”众人齐声道。
　　心里却道，跟师傅一样的名字，定是私生女无疑了。

　　小清旖坐没有坐相，歪七倒八地靠在他身上。
　　清持向来严厉，不让她靠自己身上，语气微重地斥道：“清旖，坐好!”
　　端的是一个严父态度。

　　别看小姑娘小小，还挺叛逆，被凶了就脱口而出：“你个仙人板板！人家不舒服嘛!”
　　一急眼，方言都出来了。

　　清持扶额：“……”
　　这到底是和哪个香客学习的，灵虚山并不在蜀地。

　　不过倒是他的不对了，这小姑娘着实当真是水做的，比常人娇气倒也正常，稍微磕碰着就容易受伤。这蒲团粗糙，容易硌着她，看来待会儿得让人给她做个舒服的。

　　众位小道士想笑不敢笑，憋着的样子实在是滑稽。
　　这小师妹的娘莫不是蜀地之人？

　　他们在回想，师父何时去过蜀地捉妖降魔？还有了个小辣椒。

　　午课后，清持便抱着清旖回房，他在书案前坐下，将清旖抱在自己身边，执笔在宣纸上写下“清旖”二字。他看向小姑娘，温和道：“这便是你的名字，日后你便跟着我学习识字，学习如何做一个人。”

　　她不是人，没有人的本性，如若不去约束管教她，不知日后会横成什么样子。还有……清持微微蹙眉，又松展开，左右现在小姑娘在他这里，他总会将她教导上正道。

　　小姑娘竟也学得很快，她学着清持的姿势，执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清旖”二字，写了几遍，便好看了。
　　清旖噘着嘴念：“清旖。”

　　心道，她一点也不想学这些东西，这老道士未免也太无聊。

　　清旖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又转头看向清持，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问：“那清持呢？”
　　“这样。”清持握着她的手，写下“清持”二字。
　　放开后，小姑娘又自己写下这两个字，嘴里碎碎念道：“清旖，清持。”拍着手，似乎是很高兴。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可以放她走了吧？

　　清持疏离淡然的脸上闪过笑意，果然是因灵气化成的，竟这般聪慧。

　　小姑娘认了几个字，便有些坐不住，在清持身边左右扭动，这倒是跟人类小孩儿差不多的心性。

　　清持对养小孩儿没经验，连人类小孩儿都没养过，更何况是清旖这样非同寻常的。将她束在身边，除了教她认字，也不知道做什么其他了。

　　他只好放开小姑娘，叹道：“去外面玩儿吧！”
　　清旖大眼睛满是兴奋：“那我应该叫他们什么？”
　　她早就想出去玩儿了，这老道士偏偏不放人。

　　清持知道，这里的“他们”大抵是指的她的小弟子们，他温声道：“叫师兄师姐就好。”
　　“唔。”得了回复，小姑娘一下窜起来，一溜烟儿就不见了，仿若一阵清风拂过。

　　观中的小道士们看见她，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围观小清旖。
　　这可是师父的私生女！小师妹!

　　灵玄拿出上午从山下买回来的糖果递给她，笑眯眯道：“小清旖，你从哪里来的呀？”
　　真想知道师父是哪次出去降妖除魔，顺便还留了种。

　　清旖拿起糖果好奇地看了看，又端着傲娇，睨着他们：“我从水里来的！”

　　灵玄嘴角抽动：“……”水里？

　　她将糖果递还给他，扬起下巴，理直气壮：“喂！剥！”

　　清持还未教她礼法，她并不知道如此是不礼貌。不过小姑娘虽然这般娇纵，却让人生厌不起来，反倒显得娇憨可爱。

　　啊啊啊也太萌了吧！
　　灵玄赶紧帮她剥开，取出糖喂在她嘴边，笑道：“吃呀。”
　　清旖拿过来，试探地舔了下，眼睛一亮，随后就将糖放在嘴里。她将剩下的糖揣进怀里，转身跑开。
　　独留下一群被萌化了少男少女心的小道士。

　　清旖回到清持身边的时候，他正在做符，见她进来便放下笔。
　　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带起一张宣纸落在地上。清持微微皱眉，严厉地斥道：“清旖，要端正。”

　　“啥？”清旖没听见似的，将糖放在他书案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清持，吃。”
　　她目前的样子，也就相对于人类的三四岁，又刚化形，只能说出些许简单的句子。可每次都将“清持”二字叫得字字清晰。

　　清旖纵使生来高傲，但也难免生灵天性，对成形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格外有依赖性。她初次临世，第一次吃到糖，觉得好吃，就想到清持。

　　清持看着用油纸包着的几颗糖果，蓦然一笑。罢了，她还小，凡尘间的规矩慢生教导便是。
　　还好，小姑娘本性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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