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旧人归

　　月光倾泻在院子里，时不时还有一阵风吹过带着栀子的清香。萧绎只身立在书房前，看着院角那几棵栀子树，头脑中不停的浮现出江暮雪放水灯的样子，喃喃自语道“是你吗。”
　　赵元从侧门进来走到他身后低头做礼“将军。”
　　萧绎看着树上盛开的栀子：“你亲自回一趟临安，查清楚十年前夏府的火灾。还有，她有没有可能活下来。”
　　赵元会意，明白所谓的“她”是谁，答应之后转身迅速离开。
　　远处的天，黑色还是那么浓郁，压抑得让人有些消沉。萧绎重重的闭眼，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将幼时无忧无虑的日子悉数在脑海中闪过。
　　“阿绎，你闻闻看香不香。”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栀子花，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的。
　　“夏栀”他轻声叫出这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看得累了，在书房的床榻上睡了几个时辰。
　　翌日，仆人来书房寻他上朝，他半响才清醒。简单整理过后便出门了。
　　夏莹被噩梦惊醒后发现枕边无人，便喊来自己的贴身侍女秋雨。
　　秋雨快步走来，抬眼看了看夏莹“昨夜将军回来后径直去了书房，今早上早朝时才离开。”
　　夏莹不安的捏着被角，“你快去查查这个江暮雪什么来头。是否是临安人氏。”
　　“是。”秋雨会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急匆匆的向屋外走去。
　　夏莹唤了屋里的其他婢女替自己梳洗，却坐立难安一刻也等不得，焦急的站在花园的廊沿下等着，时不时的伸头瞄向拱形石门。
　　身旁的丫鬟见她如此焦急，忙替她添茶，却正巧撞上了踱来踱去的夏莹。“砰”的一声，茶盏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全都洒在夏莹的衣袖上，激起了夏莹心中的怒意。
　　侍女欲上前替夏莹擦拭，怎料被她一把推开。
　　抖了抖衣袖，目光凌厉的瞅着被吓得跪倒在地的侍女，也顾不得平日里维持的娴柔形象，严声呵斥道：“该死的奴才，怎么做事的。”
　　侍女被她吓得不敢抬头，跪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
　　“怎么了？”萧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算算时辰，这会也该是他下朝回家的时候。
　　萧绎从身后走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又瞥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侍女和一地的碎片，关切的问：“可有被烫伤？”
　　见他还是这样关心自己，悬了大半日的心放下一半，“没有，只是有些疼罢了。”在他面前她依旧不忘继续维持贤良淑德的形象。
　　“还不快去给夫人找大夫。”他看着夏莹微红的手臂，大声苛责道。心中十分懊恼“小栀，你可会怪我没照顾好莹儿？”
　　“我心想着将军何时才能回来，一不留神便撞了这丫头。”夏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眼中温柔的似一汪秋水，
　　“我回来了自有小厮通报，你在屋里等我便是。”将夏莹扶回流萤院，小厮又请来了大夫，敷了药这才肯罢休。
　　萧绎正坐在流萤院的石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正跪在自己眼前眼前的人。方才的丫鬟颤颤巍巍的双手递上茶。他却迟迟不接。自顾自的看着袖口的翠竹，管家和流萤院的其余人等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直到那个丫鬟身体端不住了，歪歪斜斜的，手抖个不停连着杯盏也发出“吱吱”的碰撞声，良久萧绎缓缓道：“看来你是做不好奉茶这种事了。”无喜无悲，叫人听着不怒自威，不愧是在沙场上驰骋多年，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词语却给人定了罪，吓得旁人也不敢求情。
　　那婢女眼见萧绎要处置自己，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伏地连声求饶，“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求将军饶了奴婢这一次……”
　　婢女的求饶似乎激怒了萧绎，“平日我不曾过问府中之事，看来这家法得正一正了。”他的声音威严不容置喙，像极了平日在军营带兵的样子，震的管家和其他家仆也不敢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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