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亲你

　　唐天湉看着面前的背，乐滋滋的。
　　郑希羽这样蹲着要背她的姿势其实挺别扭的，唐天湉左右瞅瞅，有路过的学生朝她们这边看了好几眼。
　　唐天湉在郑希羽背上甩了一巴掌，觉得自己的某些需求已经完成了。

　　“好了啦，大白天的。”她嘟囔着道，“多不好意思啊。”
　　郑希羽朝她招了招手：“没事，队里有人受伤，我都是一直背着上下楼的。”
　　唐天湉突然就不那么乐了。

　　“谁啊？”过了会，她问。
　　“椿儿，我们队的自由人。”
　　唐天湉又在郑希羽背上抡了一巴掌：“你们自由人多高啊？”
　　郑希羽转过了身：“165。”
　　“哦。”唐天湉站起身，“去吃饭吧。”

　　郑希羽跟上了她。
　　走了没几步，唐天湉回头看她：“自由人是队里最低的了吧？”
　　“嗯。”郑希羽点点头。
　　唐天湉：“那为什么还是比我高很多？”
　　郑希羽一下子笑了：“搞运动的嘛，和一般人不一样。”
　　唐天湉指着自己：“我这不叫一般人，一般人没我这么矮。”
　　“一般人也没你漂亮。”郑希羽道。
　　“艹……”唐天湉很震惊。

　　她甩着腿继续前进，过了会又转头：“你们球队个子都不低吧？”
　　“嗯。”
　　“那个，椿儿是你们队里最低的了吧？”
　　“嗯。”
　　“你们是不是都特别宠着椿儿啊？”唐天湉蹦了一下，“我看比赛，上场前击掌的时候自由人都得跳起来。”
　　“对。”
　　“来示范一下。”唐天湉道，“把手张开。”
　　郑希羽抬手，做好姿势。
　　唐天湉蹦着去双手击掌，失败了。

　　“艹……”她脸都黑了，“再来。”
　　郑希羽把手下移了点位置。
　　这次一只手打到了，另一只错开了。
　　“艹艹艹……”唐天湉转着圈地试跳了好几下，“再来！”
　　郑希羽又把手下移了点位置。
　　这次打是打到了，唐天湉用力太大，击掌的瞬间手指生疼：“我去……”
　　眉毛一下子皱得像毛毛虫。

　　郑希羽握住了她的手，展开查看，搓了搓：“别使这么大劲。”
　　唐天湉的掌心已经红通通的了，有些气：“我真是个菜鸡。”
　　“你很好。”郑希羽捏了捏她的掌心，“好软。”

　　唐天湉抽回了手，背到身后，心情复杂。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心情始终有些复杂，再一次站住了脚步。
　　这次刹车有些猛，郑希羽差点撞到她。

　　“你待会要去训练对不对？”唐天湉问。
　　“对。”
　　“你说了做朋友无需隐瞒，要打开自己对不对？”
　　“对。”
　　“我这会不想和你吃下午饭了，”唐天湉盯着她，“等你训练结束了，我们去吃夜宵。”
　　“为什么？”
　　“没为什么。”唐天湉皱着眉头，“矮子女孩的心思就是这样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郑希羽笑起来：“好。”

　　两人就此分开，唐天湉也没去吃饭，径直回了宿舍。
　　阮阮明明比她走得早很好，这会却不见踪影，李桐还是一如既往地瘫在床上，不是看书就是睡觉。
　　唐天湉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呆，随手打开了个排球比赛的视频，三分钟后思想便跑掉了，等比赛结束，也不知道看了个什么。
　　她关了电脑，爬到李桐的床架上，拉开了她的帘子：“筒子我问你个问题啊。”
　　李桐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你说。”
　　“我整天和阮阮黏一起，你会不会不开心？”
　　李桐嘿嘿嘿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唐天湉瞪她。
　　李桐神在在地数指头：“这问题你问过我不下十遍，但都集中在我们大一上半学期，这么久没问了，突然又问，你觉得你真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唐天湉：“……”
　　李桐：“说吧，郑希羽又怎么着了？”
　　唐天湉爬了下来，不理她了。

　　晚饭她没吃，留着肚子吃夜宵。
　　一旦开始等待，时间便仿佛被拉长了，走得特别磨叽。
　　唐天湉时不时就拿过手机看一眼，觉得学校排球队的训练真是丧尽天良。

　　终于，九点五十分，她等来了郑希羽的消息。
　　-马上结束了，我们去哪儿？

　　唐天湉把手机都快按出了响：
　　-别动别动别动，我去找你。

　　-好。
　　郑希羽一向很顺从。

　　唐天湉早就收拾好了，这会背上了包就往外冲，李桐在床上大喊：“去见哪个小情郎啊？回来给我带瓶肥宅快乐水啊！”
　　唐天湉一溜儿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没空理她。

　　但有空在楼下超市买了瓶功能饮料，带给郑希羽。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去训练场馆的路速度提高了不少。
　　唐天湉站到了场馆门口喘气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九分，她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觉得明年运动会可以报个一千米了。
　　喘了两口气，对着手机整理了下头发，确保自己美得毫无瑕疵，这才给郑希羽发消息：
　　-我到了。

　　也就刚点了发送，一抬头便看到有人从楼里出来了。
　　一个元气满满的短发小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身运动服，单腿蹦跶，但蹦得很稳。
　　唐天湉眯了眯眼。
　　小姑娘没注意到她，转头跟身后的人说话，面前就是台阶。

　　挺高一台阶，唐天湉也不知道她看到了没。
　　但下一秒就不用她操心了，有人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的胳膊，附送两个字：“小心。”

　　郑希羽。
　　唐天湉呼口气，手里拿着饮料，没动也没张口。

　　郑希羽扶着小姑娘下了台阶，抬头看见了她，冲她笑起来。
　　唐天湉勾了勾唇角，站在原地还是没动。
　　小姑娘终于注意到了她，升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问郑希羽：“是在等你吗？”
　　“嗯。”郑希羽点点头。
　　小姑娘推了推她扶着自己的手：“那你快去吧，我一个人回去没问题。”
　　郑希羽松开了她：“小心点，路口多等一会红绿灯。”

　　唐天湉瘪了瘪嘴，走过去，一把扶住了小姑娘的胳膊：“脚扭了吗？”
　　小姑娘很惊奇，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身子：“对。”
　　“我送你回去。”唐天湉说得特别顺遂，“你是椿儿吧？这种伤还是要注意啊，乱跑会加重的。”
　　“快好了已经。”小姑娘看向郑希羽，“没关系吗？”

　　郑希羽看着唐天湉。
　　唐天湉把手里的饮料扔了过去，将小姑娘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膀上：“没关系，我是咱们校队的球迷，爱护每一位球员，是我们应尽的义务。你看咱俩这身高，你把我当个拐杖，刚好。”
　　“不不不不是拐杖，”习椿一边忙不迭道，一边又忍不住被逗笑了，“学姐你别这么说。”

　　“你认识我？”唐天湉扶着她往前慢慢走。
　　“对。”习椿眼睛亮闪闪的，“学姐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女。”
　　“花瓶。”唐天湉同时道。
　　习椿憋不住又笑了。

　　唐天湉也笑起来：“你住哪栋楼呀？”
　　“21。”
　　“那边好远哦。”唐天湉抬头看了看，“得过天桥吧。”
　　“是的。”习椿挣扎了下，“学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跟小羽还有事。”
　　“小羽？”唐天湉乐了，“你们平时这么叫她吗？她那么大。”
　　“她年龄最小，看不出来吧。”
　　“是的，性子好闷，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不是她穿着你们大一的校服，我还以为她得快毕业了。”
　　“哈哈哈哈哈，我们教练说她赢球的时候都不出声，是个无情的机器。”

　　两人聊得很开心，完全没理睬身后的郑希羽。
　　眼看到了十字路口，两人的后脖领都被人给揪住了。
　　“慢点。”郑希羽道。
　　“没事。”唐天湉甩开了她的手。
　　“看着呢。”习椿头都没回。

　　郑希羽突然把两人连接在一块的地方给扒拉开来了，她冲习椿道：“我背你回去。”
　　“不用背我真好差不多了多丢人啊……”
　　郑希羽看着她，直勾勾地盯了两秒。
　　习椿一个卡壳，嘴里的方向便变了：“好，行，背，背快点。”
　　郑希羽蹲下身，习椿熟料地跳了上去，勾住了她的脖子。

　　当郑希羽把人背起来的时候，就没唐天湉什么事了。
　　平日里跟郑希羽说话都要仰着脖子，现在要跟郑希羽背上的人说话，不仅得仰着，还得前伸。
　　难受得很。

　　唐天湉沉默了，趴在郑希羽背上的习椿更加沉默。
　　三人的行进速度快了许多，郑希羽大跨步往前走的时候，唐天湉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跟过了天桥，她觉得有些累，停住了步子。
　　“我跑不动了。”唐天湉道，“你先送椿儿回去吧。”
　　郑希羽点点头，椿儿冲她挥了挥手：“学姐再见。”
　　“再见~”唐天湉声音甜美。

　　等郑希羽和习椿交叠的身影消失了，唐天湉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她的甜美跟漏气似的，瞬间跑了个无踪无影，踢着脚下的石子到了一旁的花坛边上，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21号楼是挺远的，来回得点时间。
　　唐天湉盯着自己的脚尖发了会呆，脑内一闪，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掏出手机给李桐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熟悉的声音传出，让唐天湉的心尖更加酸涩。
　　她的语调悲痛得不行，每一个字都是深入骨髓的悔恨：“哇，桐桐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整天和阮阮黏在一起忽略你的感受，你太可怜了啊啊啊啊，我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你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李桐：“……”
　　唐天湉：“你就在这，一人留，两人疚，三人游。悄悄的，远远的，或许舍不得。默默的，静静的，或许很值得，你还在某处守候着……”
　　李桐打断了她，自己唱：“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幸福的资格，至少我们中还有人能快乐，这样就已足够了。”
　　唐天湉：“哇，你好惨！”
　　李桐：“你犯什么病呢？不是兴高采烈地跟郑希羽去玩了吗？”
　　“哦，没事。”唐天湉吸了吸鼻子，“我回去买一箱肥宅快乐水，补偿你。”

　　电话挂了，李桐躺床上望天：“我觉得老天是公平的。”
　　阮阮：“何以见得。”
　　李桐：“比如她给了糖豆漂亮的脸蛋聪明的大脑，却拿走了她健全的神经。”
　　阮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记不记得她有回对着摄像头表演被直播到楼下监控屏里了……”

　　两人细数唐天湉的沙雕时刻，快乐死了。
　　而被嘲笑的唐天湉却并不知情，她一个人坐在夜风里的花坛边上，实打实地感觉到悲伤和凄凉。

　　郑希羽好像去了很久，等她回来的时候，唐天湉饭都不想吃了。
　　这个坏蛋，虽然也不知道她哪里坏了，反正现在看着是挺坏蛋的，总之这个坏蛋……回来以后跟她连句话都没说，就突然蹲在了她身前。

　　唐天湉盯着那个线条漂亮的背：“干嘛？”
　　“上来。”郑希羽道。
　　“我上去干嘛，我脚又没扭。”
　　“你不是想一览众山小吗？”
　　“不想了。”唐天湉别开脑袋，望天。

　　一阵风刮过，吹下两三片树叶，落到唐天湉脑袋上，掀起郑希羽的外套，打在唐天湉的小腿上。
　　“我想了。”郑希羽突然道，“我想背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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