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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9 招揽
Chapter 49 招揽
“——我有个问题。”
道宫结举着薯条，神情凝重地说。
放学后的快餐店堪称人声鼎沸，一整日的劳累被来往的食客带入店面，在节奏轻快的背景音乐下发酵成难以辨别的嘈杂，催得人只想赶快解决掉手里的食物起身回家。道宫还算走运，今天聚餐的名义是男女排二年级生聚会，两边社团训练的时间让他们错过了用餐高峰，男排那方人均身高又接近一米八，带上她和佐佐木两个攻手也不算瘦弱，五个人一起把店内相对清静的角落塞了个满满当当。
没有外人，说话就自在，菅原咬着可乐杯的吸管哧哧地笑：“啊——这就进入正题了。”
“你安静点，”道宫压根没把这句调侃当回事，挥挥手把他消音，又一脸郁闷地开始折腾她的薯条，“那个叫青木的孩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没有递交入社申请，但是总归是不愿意参加社活的吧？在这个基础上要怎么才能劝她回心转意……有种前途无亮的感觉啊。”
说着自己也泄气，她不管不顾地沿着半张桌子趴下去，只留个毛躁的发顶面对众人。还是坐在对面的泽村谨慎地把托盘移开些距离，以防沾湿，才接上话题：“这个……虽然你们也不容易，”他苦笑起来，“不管怎么说，青木总比乌养教练好找吧。”
此言一出，饭桌上的“呃”声此起彼伏，显然都是想起了某位男排部长今天离校前的信誓旦旦。乌野高中不大，一个社团的人数更是屈指可数，就算部长拍着胸口说这事就交给他了，哪有剩下的人就真的能全都不操心的道理。东峰旭身为部里的主攻手，白长了一米八的身高，此刻脸色青白，刚吃下去没多久的油炸物在胃里翻腾，好在他旁边还有个菅原孝支，一张纸巾递过去，总算保住了乌野王牌的脸面。
“就是因为她好说话一点，才想着从这里做突破口的。”照顾完王牌的脆弱心脏，菅原接着晃悠手里的可乐，“不管是找人还是劝说我们都没什么经验吧？先看看这边的进展也不错，那孩子也是体育社团出身的话……”
略微停顿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讲下去。
“毕竟有前辈的身份在，应该比较容易讲通。”
他说得轻松，神情也温和，举手投足像是处处体贴替人思量，看起来最是平易近人好说话，仿佛半点没有以势压人的用意。说完慢慢悠悠地举杯，手里的冰可乐被窗外的光线染成浅色的琥珀，细小的碎冰从上面浮过，撞击到杯壁上，带出一声哗啦的脆响。
隔天又是一上午的连堂主课，要说排球部二年级的这些人也当真没有默契，全年级一共五个班，排球部占了四个，除了道宫和佐佐木同在三班打转以外，三个男排的主力军分散得令人绝望，课程表也对得格外艰难。泽村拿着四份课程表琢磨一晚上，最后还是只能敲定午餐时间集体有空，沟通的事交给女排的人出马，男排负责在暗处望风兼观察情况，整份计划经由菅原嘱咐到缘下处，说务必在下课后拖住他撤退效率极高的前座。
缘下的心情就是想掀桌。
真论起来，他与青木之间也并称不上有多相熟，开学时产生的那点朦胧不清的错觉早在这一连串的事故后消磨得几乎见底，如果让他选择，在“探求美少女背后不为人知的惨淡心路”和“把前桌当成一个单纯养眼的花瓶”之间他无疑会倒向后者，但天不遂人愿，他的前辈一个比一个会找事，作为占尽天时地利的低年级，他只得舍命陪着。
于是当天第四节数学课结束后，他随意找了个由头叫停了前座起身欲走的动作，然后坐在原地硬扯了十头牛出来开始和她瞎吹。无奈午休时间特殊，他的胡扯功夫也尚不到家，青木风见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茫然不解到后来肉眼可见的不耐，她毕竟不是傻子，在十分钟里第三次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后，终于听见了教室门口传来的呼唤声。
“青木——”坐在门口吃午餐的男生对这一角风云暗涌毫无所觉，嘴里咬着面包喊得含混不清，“有人找！”
青木风见从手机屏上收回视线，在门口那两张很有些眼熟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定地看了自己这个面相和善的后座一眼，半个字也不说，就那么转身出了门。
……好吧，缘下想，他和级花的这点交情就到此为止了。
他这厢一个人在角落里黯然神伤，一条走廊外楼梯间里谈话的气氛也说不上和谐友好。青木风见并不是第一回遇到堵门的前辈，此刻自然说不上有多慌张，倒是道宫紧张得像个第一次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的小学生，她平时在社团里连迟到的新人都舍不得骂，更遑论对完全不认识的后辈施压。
“……所以说就是，那个。”加了一大堆多余的前情提要，她总算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能请青木同学加入女子排球部吗？我们是真的，真的很缺人。”
她边说边重重地点头以增加可信度，身后向来冷淡的佐佐木也难得附和地颔首，两个前辈做足了请人的姿态，岂料青木风见向来不吃这一套。
“抱歉，”她平静地说，“我对社团活动没有兴趣。”
说罢抬脚欲走，却被道宫急急拦住，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的主攻手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惊人的机动性：“真的拜托了！”她顾不上什么前辈的姿态，直接用身体拦住了青木的离开线路，然后抬起头来仰视这个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后辈，表情满是恳切，“我知道乌野的排球部对于青木同学来说可能只是麻烦和拖累。虽然不清楚地区代表队的训练，但我想也不轻松，所以也没有想要青木同学每天出席的意思。但是，我认为如果部里有一个很强的人在，如果能让大家感受到打排球的目标和乐趣的话，一定也能相应地带动部里的气氛，所以真的。”
她后退一步，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大礼。
“——拜托你了！”
这一声吼得绕梁三日，别说转弯处听墙角的男排成员，就是半条走廊外都有学生朝这边投来了关注的视线，菅原陪着笑脸将这些八卦的目光一个个笑回去，见走廊空气再次恢复流动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还是用上了。
他和剩余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早就听说这位独来独往的一年级新生不近人情，怕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他们商量半天，这一手就成了杀手锏，哪怕这后辈当真特立独行，见到学姐第一次见面就行这么个大礼，也会动容几分。
“虽然我没想到道宫真能做出来……”他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人道，“……她是真的很想要青木啊。”
泽村倒是并不意外，依然面色凝重地凑在楼梯口，并抬手示意他安静，几秒的寂静后青木风见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种不为所动的安静。
“道宫前辈，很温柔啊。”
她冷静说，并不夹杂个人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一句简单的事实：“明明想要排球部变好，但是又不愿意主动约束部员，只把希望都寄托于潜移默化的影响和新生的自觉性……真是温柔的做法，”
这一个“温柔”显然就带些嘲讽了，纵然她面无表情的模样削弱了这一点，佐佐木还是皱起了眉：“等一下，你……”
“——道宫前辈在害怕吗？”
青木并不在意地打断道，眼睛里只看着道宫：“害怕伤害部员？还是害怕伤害她们心中自己的形象？因为害怕了，不愿意承担伤人的责任，所以才必须借助其他人的力量——虽说某种程度上，我确实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但是为什么我要帮助前辈？”
明明连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明明已经逃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被这种事缠上？
她牙根发紧，克制不住地让语气中染上质问的情绪。
“——为新生提供良好的训练环境，不应该是前辈的工作吗？”
道宫半张着嘴，脸色忽红忽白。来之前预想过许多种刁难，却没想迎来的是如此一针见血的抢白，她虚弱地震动声带，勉强组织出几个音节：“并，并不是说……”
大脑混乱，她想说青木同学误解了她的意思，她并不是想要将无关的部外人员扯到社团风气整顿的行为中，可是女排现状如此，如果说她从未期待过新人的加入可以侧面给同龄人施压，也太过自欺欺人。
但维护社团秩序明明是高年级的责任。
于是口舌打结，声带僵硬，她感觉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朝面部表皮涌去——那滋味，她想，大约叫做羞耻。
“……对不起。”她声如蚊蚋。
道宫偃旗息鼓，旁边的佐佐木却绷紧了神色，如果对人的好感值可以具现，可以想像这一刻女排平均数已经跌破最低点。
“为什么结要道歉，”
她朝身边的同伴斥了一句，又转过来盯着眼前的后辈。她比道宫高一些，站在青木面前也不显得气弱：“既然没有入部的打算，部外者也请不要擅自对我们的成员发表意见。乌野也并不是非你不可，我是不知道你以前在北川第一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乌野的排球部讲究和气分寸也没什么不好。况且为这种事对前辈口出恶言就可以了吗？说到底，”
她换了口气，将句尾咬得清晰。
“——本来就不过是部活而已，”
语锋朝着青木而去，却半分没割裂那宛如面具般的冷漠神情，倒是身边的道宫却不自觉地浑身一震。青木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了个转，最终还是对准了道宫结。
“我想这还不到口出恶言的程度，而且……我认为我并不是真正在伤害道宫前辈的人。”
她看向依然不忿的佐佐木，补充道。
“对道宫前辈温柔，就是对我残忍。而这一句，也同样适用于道宫前辈和前辈的社团。”
——这就过分了。
菅原听到这一句就暗叫不好，佐佐木的行事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平时在社团对后辈都不见如何和颜悦色，此刻更不可能对来自陌生人的挑衅泰然处之。只是还没等他想出缓和气氛的办法，拐角处就传来了远非人声所能及的喧闹，于是登时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梯间。
脑内的第一个词就是一片狼藉。地面上乱七八糟倒了一地的扫除工具，甚至还有几片水渍，半步之远的地方站着两个眼生的低年级女生，手臂上的值日生袖标倒是显眼，约莫是某个班级趁午休进行大扫除，却在搬运工具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菅原后知后觉地把目光又放远了一点，楼梯下两个身高水平都远超平均线的女生摔成一堆，佐佐木倒是利落，定了定神就扶着楼梯扶手站起身子，留下一个青木风见，坐在楼梯底部半分未动，一只手还捂着左脚的脚踝。
——呃。
菅原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梁子，好像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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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菅原麻麻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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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宫我觉得她蛮惨的，就是全员都不怎么上心的时候做唯一想好好干活的人，但是本性又比较柔顺，不是铁腕的类型，和平演变的话可能需要三到四个道宫在乌野女排接力式地经年累月大改造才能成功
青木其实有点同情女排现状，虽然说的话很尖刻，但是鉴于她本人的精神状态也很低落……哈哈哈哈是最糟糕的相遇时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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