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衫薄

　　第六章白凌

　　长安，凌王府。
　　凌王府是当今圣上在夜仁十六年下令修建，不到四月正式竣工，赐予四皇子白凌。
　　这凌王府的府邸算是众多皇子种最为气派堂皇的，长安的百姓都交口称赞当今圣上对四王爷的重视，连朝中大臣偶尔也拿那这事儿同四皇子巴结。
　　不过这凌王府可是比其他皇子府晚修建了好几年，就单单按理俩说新建成的府邸总是要比旧时的看着华丽些，正常皇子成年之际就该赐府邸搬出皇宫，可这四皇子当时已过而立四年，迟迟不赐府邸不赐封号，不是圣上过于重视就是极其漠视了。
　　而四皇子白凌就是后者。

　　白凌母妃不过是个歌姬，在圣上还未登大宝之时一夜风流才有了白凌，而在白凌出世不到一月，那位歌姬便失足落水，不治而终。
　　皇家秘辛如何，大家不过都是心知肚明，漠然处之，真相永远都不是重要的。
　　而这样的白凌自是得不到圣上的重视，甚至是被厌恶。没有母妃，又惹了皇帝厌恶的皇子是和下场自然可想而知，哪怕一个小小的奴才都可以让他受尽屈辱。
　　饥饿，寒冷，谩骂，殴打，都不过是白凌童年的家常便饭，这样的生长环境让白凌早熟，小小年纪便以看透世态炎凉，即使他有能力有抱负也不过是空想，没有机会，没有帮助，他只能在皇宫最角落之处苟延残喘，可怜过活。
　　没有人重视这个早在众人眼中形同死去的四皇子，可到底是皇子，即使受尽鄙夷和轻视也不能改变他皇子的地位，白凌早早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母妃，即使父皇多么厌恶他这个污点，他也只能抓住这根稻草。
　　既然因为是‘污点’才被厌弃，那就改变这个现状。皇家之下，利益至上。

　　在白凌正式入国子监学习之时，他就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没有人认为在深宫受尽屈辱的白凌能够有什么水花，到了国子监也不过是更惹圣上讨厌罢了。也没有人想到不过七岁的孩子就能懂得忍辱负重厚积薄发的道理，而正是这样的轻视让白凌有机会蛰伏，在关键时刻一击反抗。
　　白凌不论是气质、容貌、能力都随着年岁的增长让人惊叹，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那位父皇对他刮目相看，而四皇子重受重视，也让朝中势力蠢蠢欲动起来。
　　树大招风，四皇子重新受到重视，必然威胁到了其他人的利益，而他的出身也正是遭人诟病的地方，朝中势力繁杂牵扯众多，皇帝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人不考虑其他意见，所以他赐府封王之事才一拖再拖。

　　夜仁十六年九月，四皇子封凌王，赐凌王府。
　　此旨一出，朝野震惊。
　　毕竟这消息毫无一丝口风，明明都以为四皇子封王之事已被搁置，可如今看来，不仅没被搁置，反而还被皇帝十分看重。
　　传言萧氏一族极力支持四皇子封王，这才促使了此事，可……萧氏怎么回去扶持四皇子？萧贵妃如今风头正盛，膝下十四皇子白璃已有十六，甚得皇帝心意，这般作为，难道是想将指向十四皇子的矛头转向四皇子？可这且不说能不能成，即使成了也不见得十四皇子能得到什么好处。
　　猜测众说纷纭，不过肯定的是萧氏一组确实站在了四王爷身后，如今四王爷可谓是如日中天，而且和十四皇子甚至萧贵妃的关系都是十分亲近，如若四王爷真是和十四皇子联手……萧氏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凌王府就设在长安的主街上，毗邻皇宫。这个地址是当初萧贵妃亲自向圣上提议定的凌王府选址，说是本就完了凌儿几年才赐封号，选在身边也是为了凸显皇上您的重视，不然这亲封的王爷倒叫人瞧不起了。
　　二来离得近也好时常走动，凌儿最喜欢您，突然离开定是不舍，我虽不是凌儿亲生的母妃，可我是把凌儿看的和璃儿一般重要，我这心里也是想得紧。
　　凌王府的选址比太子府还要里皇宫近上几分，所以朝野之中才那么惊讶。到底是这风向又换了还是圣心难测，没人敢真正说看得清。
　　不过这个选址可不止外人看的仅仅是那般圣心垂怜的证明，其实是萧氏精心计划筹备出的地点——
　　凌王府书房同皇宫内十四皇子的居室处于同一地基线上。
　　在建设的时候一早修好了密道，直接就可以从十四皇子起居室到达凌王府书房内室，而这件事就连萧贵妃都不知道。
　　外人看来，四王爷和十四皇子关系极佳，但对于四王爷和萧氏的关系都保持观望态度，毕竟那金銮殿的位置谁人不觊觎，萧氏怎么可能全新支持着白凌。可其实，不仅萧氏，就连十四皇子白璃，都是四王爷前路的得力支柱。

　　“四哥！——”
　　还没见着人就听见那中气十足又满怀期待的声音，真是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王爷，十四爷又来了。”
　　每次白璃来找四王爷的时候离弦都要调笑一句，一开始白璃憋着气又吵不过，只得喊四哥卖委屈，慢慢到后来那吵架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有时不用白凌帮忙都能怼的离弦说不出话。
　　“四哥，我都好些日没来了！”白璃瞪了一眼离弦转头和白凌撒娇，一副被气惨了的样子。
　　“好了离弦你别逗他玩了，你也是，都多大了也不知个分寸，好歹有点皇子的样子。”白凌看这俩人真是没办法，在自己身边闹得不行，可也是这俩个人才让他不那么像一个孤家寡人。
　　他也知道白璃不过是在他面前才像个小孩子般似的耍性子，白璃擅武，永远都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即使和他撒娇也从未让人觉得无理取闹。
　　“小离弦，是不是看不惯我啊~”白璃故意用欠打的声音开口，“哼，四哥就是喜欢我怎么地啊！就是护着我怎么样？”
　　“懒得跟你说。”离弦懒得和他计较，抱着臂径直走了出去，还特地带上门。

　　“真是，离弦太贴心了。”明明自己这么吊儿郎当的说话，还能被离弦看出今天来找四哥是有事情要谈，真是……佩服。
　　“太子走了快半月了，你再不来我都该去找你了。而且你这明显是刚收到消息就来了的状态，地道潮湿，留心的都能闻出你身上还有泥土的味道，近日又没下雨，一猜就知道你路过哪里，还有啊，你不把拿出来我都闻到那股桃花香了，还怎么猜不出来是尹漓来了消息？”
　　白凌随便几句就把白璃没注意到的细节统统点出来，倒显得他神经大条太不谨慎了。
　　“哎，我这……自然比不了四哥你嘛。”白璃把信拿出来一脸讨好的笑着，“嘿嘿，先看尹漓的消息。”
　　“信里说了什么？”
　　“我哪会先看？自然等四哥你。”
　　白璃一脸信任的看着白凌，让白凌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白璃的脸颊，旋即又收回手才缓缓开口，“你我之间不必如此，你明知道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看与不看，说与不说，说了什么，我都信。”
　　“四哥，我明白。我只是想要等你，想要和你一起看，你能明白我吗？”
　　白璃直直迎上白凌的目光，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仿佛形成了一个再也容不下旁人的屏障，甚至于说这氛围有些古怪的暧昧也不过分。
　　“白璃，我……”白凌刚犹豫着开口却被白璃打断。
　　“好了，我知道四哥对我最好了，我们先看信吧。”
　　白凌也没再说话，低头将信拿出来，自然也没看见白璃眼里闪过的失落。

　　“他去了云清山庄？沧州？他就这么草率的离开锦庄了？”白璃看了几行就急忙开口，俩人凑的本来就近，这么一抬头距离更是缩短，连呼吸都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白璃不知道他现在的每一个表情落在白凌眼里都如同诱惑，白凌觉得他快装不下去了，若是只有他一个热他无论如何都会克制，可白璃一次又一次，触碰它的底线，让他不能不误会，他已经是完全沉入黑暗中的人，怎么忍心将白璃也拉入漩涡呢。
　　白凌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白璃眉心将人推开，，眼里的宠溺却是藏也藏不住，“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皇后一族被萧氏压制，他哪里是能忍的性格？目前没和你我撕破脸已经算不错了。”
　　“话虽如此，可也不该去找云清山庄才是。远在沧州，千里迢迢，更何况父皇不是一直不喜欢江湖之人，这要是父皇知道，白汐就不怕……”
　　“这其中定是有其他原因，不过如今皇上对太子的态度确实是转变的厉害，也是有些无从说起。”
　　尹漓的信也只是简单说了下白汐最近的动作，以及锦庄的现状实在不乐观，甚至不久之后便会影响到沧州，可白汐却一点措施都没有，似乎在任由锦庄的水患发展。
　　“为什么白汐会找上叶岚舟？天高皇帝远的主儿难道还会不遗余力的帮白汐？白璃实在看不懂白汐这一番操作，在他看来，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根本不符合白汐的性格。
　　白凌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他从未意识到的问题渐渐明晰了起来，“云清山庄……姓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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