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悠然如诗时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孟然在SEA-O的最终站。

　　培训新助理的短暂两周，或许是以分工的方式教导，Gemma和Nia学得很快；俩人各学各的，在遇到自己没学过的事物时，她们彼此会相互给予帮助。孟然无法确定她心爱的女人一下突然请两位助理的原因是否与这有关，但是就她自己去感觉…她确实将助理培养的很好，工作交接上完全没有问题。

　　新版的Jennifer虽然对于周遭依旧冷漠，可是她不再将助理拒于门外而是懂得如何将工作放手让助理学习。

　　孟然与谁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快速熟络，不到几天，两位小妹妹和这位前辈在对应的态度上，已经能够自然而然地相处，甚至是开玩笑。

　　今天是孟然最后一天在SEA-O工作，明天喜庆的新年即将到来。

　　由于许多人的老家不是在当地城市，下了班就得赶车返家，因此24楼的人为了给他们的小糊涂欢送且祝福，午餐时间为她买了蛋糕，在公司略微地办了个简单的欢送会，不过孟然晚上和时尚帮还是有饭局。

　　姚诗媛是此次饭局出钱的人，但是她为了不想孟然的好同事不自在，更希望陪伴在孟然身边快两年的这些人能给即将离开的她最好且最温暖的离别，大总编以自己还有工作在身为由推掉了，哪怕今日要送走的人是自己的助理。

　　晚上六点整，姚诗媛准时走出办公室；经过孟然身边，她敛足伸出手，神色如常，淡道：“孟然，祝你未来一切顺利。”

　　望著姚诗媛眼底无水波的琥珀色琉璃，小助理起身公式化握了几秒，说：“我会的。”语毕，她率先松开。

　　大总编点点头，不再回头地走出宁静区。

　　待大总编走后，小助理催促俩小的先下班，她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

　　Gemma和Nia各自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谢卡给孟然，感谢她们的第一份工作是这里，感谢前辈耐心的教导，更感谢能够认识SEA-O的“神话”助理。

　　小助理笑笑接过卡片，面对光阴岁月给予的种种，她有些感慨。要是两年前的自己碰到这样的情景，她或许会不舍地哭出来，如今不知怎么了，她有了前辈的落落大方与从容。她不再似个孩子不分上下眼泪想掉就掉。

　　孟然沉稳说：“你们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难以解决，微掐我。”

　　Gemma和Nia双双含著泪水点头，脸上透出满满地不舍。

　　孟然瞧了她们此刻的模样，她好似从这两位小的眼底看见从前的自己。给了个温暖的微笑，小助理叮咛道：“不要轻易放弃这份工作，因为你们的总编…人不差。”语末她各自拥抱了Gemma和Nia，再目送她们离开宁静区。

　　此刻宁静区剩下孟然一个人。她坐在位子上直视前方的空位，坐那的人已经下班了，人也往前走了，而她还有些恋恋不舍。

　　在这个办公室发生了很多事；她的总编对自己时而淡漠时而亲切，时而严格时而放纵。

　　孟然忘不掉她自己刚来公司不久，知道了姚诗媛偶而会去对面栋开会，并且这会一开时间一般都是挺久的。一次，她趁姚诗媛去开大会时，自己手上的工作处理完毕，刷手机也没啥有趣的，人正无聊到发慌，玩心大起的她决定幼稚一下。

　　脑中想到要玩的游戏后，她拿了废纸折出不同样的纸飞机八架，尔后将她设定的线与自己拉开到一定的距离后，开始一架一架往前一丢。无聊到太无聊，她孟小然居然想一探究竟这八款飞机谁会是赢家。

　　纸飞机飞呀飞，怎知孟然捻在手的第七款肘一弯，手一松，那座纸飞机徐徐冲往前方…前方…前方…直到它落在了大总编高跟鞋前。

　　当下孟然内心一惊，想说日子要挑不挑，怎么偏偏今天会那么早开完。现在这样成何体统…她这小助理手边还有一架纸飞机，而大总编手里揽著笔记本电脑等等大人的东西，脚下却是散落了七架不同款的纸飞机…太太太不像话了。

　　她真的…完、蛋、了！

　　当时的孟然还想自己会不会挨顿骂，岂知姚诗媛仅仅垂眸看了看，平淡道：“工作忙完了？”

　　小助理赧然一笑搔搔脖子颔首。

　　大总编听了后点点头不发一语进到自己的领地，脸上没有不悦。

　　孟然回忆到当下的情景，人不自觉勾起嘴角。要知道姚诗媛可是SEA-O的总编辑，那一刻她穿著时尚，一脸女强人的姿态，可是脚下却满是…儿童在玩的纸飞机。这件事哪怕那时的她已经开口叫对方诗媛，哪怕假日她因姚奶奶能与对方有身份平等的互动，无论如何，现在想来还是太荒唐。

　　后来她们在一起，她曾问过姚诗媛记不记得这件事，当时她的女人想了很久，最后一脸懊悔地摇头。

　　她的女人…

　　叹口气，孟然起身整理所剩不多的几样东西，她环绕宁静区一遍…她真的好想她的女人。

　　分手后，姚诗媛没再叫过她小朋友。

　　太过理所当然收下这三个字，现在的孟然才感觉得到这称呼的珍贵。

　　背著包包，孟然右手食指随著桌面的曲线划过去；侧过头瞧了瞧姚诗媛的办公室，她大胆地直直走进去，然后翻开放钢笔的小木盒。

　　碰了碰里面的钢笔，孟然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力算好，可是与姚诗媛的一切，或许是太过美好，就连初次见面的情景都历历在目，恍如作日般。

　　再多的不舍，终将到头。

　　小助理吸一口气，挂上笑脸，她不再拖拉干脆地走出宁静区，走出回忆，走出眷恋，走往下一站。

　　知道今天的聚会一定会喝酒，孟然一早来公司时就没开车。早在前两天，她已经将自己放在公司的物品一一带回家，目的就是想让在SEA-O的最后一天，她得以在欢送会完仅背个包包，人能两手空空，轻松方便。

　　她想让自己怎么来，怎么走。

　　到达大总编为职员订定的餐厅包厢，大伙人老早就先到等待今日的主角。一见到他们的小糊涂孟然，人人开心的欢叫，此起彼落。个个一句小然小然的在孟然耳边嗡嗡作响。

　　时尚帮为她留个个中央的位子要她坐那，她点点头照办。

　　孟然不舍地看著她的好同事们；视线一一扰过，第一个是坐在她旁边的陈倩，接著海伦、杰森、麦克、苏珊、汉娜；该来的都来了，唯独家在别的城市的…

　　内心失落感涌起的瞬间，一个人出现了。

　　“唷！我说～你们还真当我这么无情吗！”派派走进包厢给了众人魅惑的笑容，找个个位子落座。

　　孟然神气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不敢相信，话支支吾吾：“派派哥哥…你…你…你不是…”

　　“我我我，我什么？你还真觉得我会无情到不来送你最后一程？！”

　　孟然听了眼眶泛红低下头来。

　　海伦见了笑道：“小然姐～您可是前辈了，不能随意哭哭啼啼啰！”

　　“今天小然哭一次就罚一杯酒！”麦克说道。

　　时尚帮一听，全票通过。

　　杰森先喝一口，随后为孟然到了满满一杯的啤酒说：“小然来！喝了！”

　　小助理握住杯子，豪爽一饮干净；她不是不喝酒，不是不会喝酒，她后来滴酒不沾是因为她的女人不喜欢酒的味道。

　　曾经与换换和妍恩的聚会，当时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在吃饭时，她毫无顾忌地边吃饭边喝酒，结果回到家，她找姚诗媛抱抱，她的女人没拒绝，只是要不了多久，孟然就发现对方的脸色很差，紧接著还匆匆跑到洗手间干呕。

　　此举吓坏孟然，细细追问后才知原来她的女人非常讨厌烟酒味。知道的孟然没再多问，她猜想会不喜欢到干呕，八九不离十是与过去有关。之后，只要她有饭局，身为小朋友的她便不再与朋友把酒言欢，反正她人来疯，不是非得喝酒才行。

　　现在她不用再有所顾忌了；以后她的生活…没有姚诗媛。

　　纯真的娃娃脸突然豪气喝酒，时尚帮显得惊讶，他们还以为自家小然不会喝酒，现在知道了，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孟然面对接踵而来的邀请，她没拒绝过，每杯通通灌入肚子了，不过久违不喝酒的人一下子喝那么多，人开始恍惚。

　　陈倩在一旁见了开始劝阻，连带温柔照顾著今日的主角。

　　面对陈倩，孟然傻嘻嘻地笑著。她真的觉得自己太幸运了，怎么第一天上班就遇见心地善良的主编，甚至还介绍核心人物里非常重要的派派哥哥给她。

　　没有陈倩，她也不会有现在这群好同事，与这群属于公司的核心人物熟悉。

　　身子摇摇晃晃，孟然用朦胧的双眼望著照顾她的陈倩，说：“小倩姐姐，我还没敬你酒呢！你对我这么好，包容我这么多，我应该敬你一杯。”语毕，她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先干为敬。

　　陈倩听了，她淡淡一笑，柔声道：“小然我不能喝，饭局完我还得负责将你完好送回家。”

　　众人一听起哄纷纷说这是理由，说小然的欢送会怎么能缺主编这一杯。无奈之下，陈倩轻啜一口示意。

　　主编不能喝，助理代干总行了吧！

　　有了这想法的麦克转移目标要求汉娜代替自己的老板。平常看似乖巧的汉娜得知指令，她嘴角不著痕迹地勾一下，二话不说一干而净。于她来说，这根本是小事，虽然她仅仅是个助理，但是SEA-O并不好混，平日压力大，她没事就会和闺蜜去喝酒舒压。

　　她还年轻，身体扛得住。

　　见时尚帮年纪倒数第二小的人千杯不醉，大伙开始了想当年这话题。

　　主题就叫：想当年的小然。

　　每个人必须说一件过往与孟然有关的事，想不出来者，罚酒。

　　第一位是海伦，她说：“想当年我一见小然，就觉得这孩子做不到一星期便会走人，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小然居然在总编身旁待了快两年。意想不到！”

　　第二位是派派，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杯子，感叹道：“想当年的小然，我每次见她就想纠正这孩子的穿著，不过…也许别人穿那样来上班不行，不知为什么…小然我就能看顺眼。”

　　“换我换我！”苏珊举起手说。

　　众人点点头，不抢。

　　苏珊起身走到孟然旁边在她脸上亲一下开口：“想当年…要是没小然，总编那次去巴黎，我们不可能分得到礼物！”

　　苏珊话一说完，时尚帮全体拍手说对。

　　闻言，汉娜露一抹笑容，握著酒杯说：“想当年要不是小然，恐怕只有你们在巴黎有礼物，我没有。”默了默，“不要怀疑，她为我偷偷留了墨镜。”知道自己一席话会被罚，她先干了再说。

　　时尚帮的人轮番上阵，直到最后一位，他们的主编。

　　陈倩摸摸孟然的头，宠溺道：“想当年…要是没有小然…我们彼此间的感情或许不会这么好。”

　　SEA-O的24楼并非一直这么和气融融，在这么极具竞争的行业，人人自危外，上班的气氛也因忙碌忽略了人情。感情再好，也没有时尚帮。

　　孟然成为总编的助理久久，这除了是一件奇迹外，更让人无形之下理解他们的总编。许是孟然的阳光，就连他们的总编现在看似都不太一样了。说不上哪不同，但是少了过往的疏离感。

　　大伙听了，各自点头承认。要不是这小糊涂的到来…她的朝气蓬勃给了暴风圈一点歇息的空间，不然光凭去年的『四季』，就那工作量，以及脑袋要运转的程度，恐怕早已崩溃。

　　年纪最长的杰森看著孟然，沉沉的嗓音透出：“小然～以后没事，我们也要聚聚。”顿几秒，“你只是辞职，可不是从我们的生命中消失啊！”

　　孟然眼神涣散笑笑用力点头答应。

　　她不会与时尚帮失了联系，不过自己的辞职倒是可能真的会从姚诗媛的生命中消失…

　　时尚帮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起过往与未来。

　　这场聚会来到了结尾，本想将他们的小糊涂灌醉，最后大伙还是舍不得。

　　孟然各自给了他们深深的拥抱，有的微笑祝福，有的盈框含泪不舍；终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多留恋亦得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陈倩扶著孟然坐进车里，这是时尚帮最后的离别。

　　人是很奇妙的动物，在你身边时，倒没显得多重要，一旦要面对再见…好的坏的回忆都能幻化成为美丽。

　　在SEA-O，孟然绝对是特别的。她对时尚的一无所知，她在穿著上从一而终的保持，她无论工作再多还能有乐观的心。她，并不属于SEA-O，却是SEA-O很重要的一份子。

　　到了孟然家，喝了酒总想睡的人，此时双眼都快闭上了。陈倩拍了拍孟然的肩，她下车为这小糊涂开门。

　　有些醉意的人身上彷佛挂著千斤的重量，跨步下车还的借力车门与陈倩的帮忙。

　　陈倩捏了捏对方的娃娃脸，嗓音低柔说：“快进去吧。明天可是除夕，早点休息。”瞧一眼孟然恍惚的模样，她笑了笑，“你可别带著宿醉过年啊！”

　　闻言，孟然露齿笑说：“除旧布新嘛！”搔搔脖子，“我这一身酒可是包含了助理孟然的情感，等年到了，酒意会退的。”

　　对方的话陈倩听不明白，当作酒醉的胡言乱语。她给了孟然至深的拥抱，像个姐姐一样亲了对方的脸颊一下，内心充满不舍道：“以后要常联络，我会想你的；时尚帮的每个人也会想你的。”

　　孟然点点头，微笑说：“小倩姐姐快回去吧。”

　　许是身份，陈倩不想给孟然看见自己的眼泪，她摸摸自家小糊涂的头后，转身坐进车里离开。

　　身子有些不稳的人靠著水泥墙，静静发著呆。

　　连小倩姐姐都和她说了再见，为什么她的总编不肯给她一点情感和告别呢？

　　就算她不再是小朋友，怎么说，自己也是总编的助理孟然。

　　暗暗的巷子，空无一人，这里是住宅区，旁边没有车子经过，人人要不回到了家，要不赶车回家过年。

　　孟然沉重的眼皮掉下去又大力睁开，她感受著夜晚的凉风与寂静。

　　蓦地，一台在不远方的车子发动引擎，车灯亮了起来。孟然反射性用手遮住刺眼的光线，眸子微眯目光往那方向看去。

　　仔细盯了几秒，车子发动从她面前开过去。

　　紧紧抓住最后的不确定，孟然看见坐在车内后坐的人就是她爱到不行的女人。

　　迈巴赫没有停下地开往前方。

　　孟然将包包丢在地上人追著车子。

　　对于自己的行为，在看剧时，她总是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就是设计好的桥断，如今发生在她身上，她才觉得人生如戏。

　　此刻她不追，她不拼命地往前跑，这一生…她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心爱的女人。

　　哪怕一眼也好，哪怕就一眼；她只想再看姚诗媛最后一眼。

　　没命跟著在车后头的人扯嗓大喊：“姚诗媛！姚诗媛！”

　　姚诗媛，让我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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