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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阳光照耀在陶然峰，屋檐下的走廊上，凌华趴在被太阳晒出木香味的木板上，面前放着《三字经》，一边念念有词地背书一边晒着太阳。
不爱读书是一回事，可一旦开始读了，凌华就认为必须要有始有终，得把里面的内容都记住才行。
存凌刚下早课，天不亮就起床围着整座山峰跑了三圈，挥舞木剑练习劈刺一个时辰，早饭只有一杯山泉水。
回屋冲了个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没来得及擦干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浑身散发着泉水清凉湿气的男孩犹豫片刻，试探着慢慢走近。
见凌华没有反对，他在女孩身边轻轻坐下，动作小心得仿佛生怕惊起地板上的细尘。
翻到最后一页，凌华合上书，觉得她应该已经把所有的字认全了。
理所当然地把书塞给存凌，凌华走到院子里，折了根树枝蹲在泥地上。
存凌会意，翻到开头念：“人——之——初……”
他念得很慢，看凌华写完一个字，他才念出下一个。
凌华边写存凌边留心有没有写错，全篇听写完成，男孩露出笑容：“师妹真厉害，没有错字，全都写对了。”
“奇怪，”从头到尾检查自己写完的字，凌华转头问，“这不是认字用的书吗，所有的字都在里面吗，怎么没有我们的名字？”
一声“我们”让存凌微微露出近乎羞涩的不自在表情，很快他又恢复如常，回答：“天下的字有很多，书本更是数不胜数，《三字经》只是启蒙，我们的名字的确里面没有，但是其它书里会有的。”
“什么书里有，拿给我看看。”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完全不知道的人写的长篇大论的文章里，想想就有些奇妙。
这可问住了存凌，他会认字，还是在宓河镇的时候，书院的先生是个好心人，看他可怜偶尔教教他。他读过的书和凌华一样，也就这一本启蒙用的《三字经》。
存凌窘住看着凌华，凌华丢掉树枝拍拍双手，抬头看着天上一片白蝴蝶似的云絮慢悠悠地晃过去，回过神来看向存凌歪歪头。
怎么了，看着她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去找！”存凌猛地站起来，顾不上半干的头发披在肩上还没扎好，几乎跑起来冲向院外。
“找什么，去哪，上午的修行都结束了？”
还没出院子，弈墨从外面回来，差点迎头撞上存凌，手一伸抓住男孩衣领后脖，拎小猫似的把人给提留回来。
“为师都快让人给气死了，你们两个倒好，还有功夫在这里瞎闹！”
弈墨拎起存凌，凌华立刻警觉，瞪着弈墨露出猫被抢了小鱼干似的冰冷眼神。
……看屁，他又不吃人！当谁都跟你一样有养成食物的变态爱好？！
只是一抹幽魂的玄狐敢怒不敢言，正要甩手把存凌丢出去，对身体的支配权瞬间被强行切换。
青葙严肃而稳重地轻轻把弟子放下，顺手替他拉拉后领抚平褶皱，看着存凌披散的长发皱了皱眉，道：“扎好。”
存凌茫然点点头，对这位相处时间还不长的师父莫名其妙变脸的速度表示非常不习惯。
弈墨瞬间又切回来：“气死我了，唐明茹那个女人！刚才要不是q……掌门拦着，我今天就让她知道陶然峰到底是谁说了算！”
存凌退开到一旁站着用发绳绑头发，凌华目不转睛盯着看，对弈墨的发言完全没有兴趣，走向存凌靠得极近，几乎挨在他肩上，伸出手去用指尖拨弄摇晃的发绳和男孩的发尾。
茁壮成长的储备粮二号，身上散发的气息比林间清爽的凉风更令人心旷神怡。经过几天的锻炼淬体，气息变得更加清甜纯净。
没有留意对方动作的僵硬，凌华抬头看向存凌的脸，目光毫无动摇地晃过丑陋的肉瘤，望向额角已经不存在的伤疤。
凌华的心情颇为遗憾：“伤口已经好了啊……”
怪不得香味淡了很多，还不能下口，多闻闻甜香也好啊。
男孩完好的眼睛里泛起微甜的笑意：“嗯，已经好了，丹房徐长老给的药很灵验……谢谢师妹关心。”
那么大一只杵在旁边，却没有一丝存在感的弈墨：“……”
醒一醒她没有在关心你啊傻孩子！还有，再不把她爪子拍开，你的发尾都要被她当逗猫棒抓散了！
存凌终于整理好仪容，转身向弈墨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师父。”
还是真正的徒弟乖巧！
弈墨感动地伸手摸摸大弟子的头。
事情还要回到之前，唐明茹率一众弟子，偕同掌门一起找上门来讨说法。
弈墨本来根本不想搭理她，禁不住掌门劝说，勉强顺着唐明茹的意思提出一场比试。
结果，唐明茹那个女人竟然冷笑着回答他：“你说了算就算，不需要我同意？”
要不是青葙拦着，弈墨当场就能冲上去撕了她。
被人怼不可怕，被人用自己的话怼回来，还不能反击才是最痛苦的。
弈墨当场气得要走人，被唐掌门拼命留住。
终于在唐掌门的极力周旋下，拿出了让所有人都同意的方案。
他、唐明茹和掌门都不插手，由宗门另外四位长□□同设置一道考验，谁能先通过就证明谁更有资格成为青葙的弟子。
听见由四位长□□同设置考验，存凌转头看向凌华，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凌华一脸平静，眨眨眼睛想了想，抬头问弈墨：“考验会不会很难？”
这个问题存凌也想知道，同样抬头眼巴巴地注视弈墨。
存凌担心考验难度太高，凌华会有危险。而凌华想的则是，如果考验很难她不小心暴露身份了，一群修士涌上来喊打喊杀，会吵得脑袋疼。
而且她的宵夜还没抓到，她不想带着一群烦人的尾巴去打猎。
估计是认为弈墨的话没什么说服力，青葙换回来开口：“四位长老皆是宅心仁厚，他们明白分寸。沈袖在景原出生，从懂事起便开始修行。存凌则是才刚入门。这一点长老们会顾虑到，这次的考验大概会以考察人品心性等方面为主，不会让他们比拼修为的。”
凌华眨眨眼睛，歪了歪头：“……存凌？”
“凌华，你现在既然记名在我门下，你是师妹，便该称存凌一声师兄，这是规矩也是礼仪。”
面对差点吃掉自己和朋友的大魔王，青葙依然一板一眼地认真说教。
“哦，”大魔王乖乖点头，转头看看身边，“存凌师兄。”
存凌肩膀僵硬，飞快低头耳根发烫。忽然听见青葙唤他，他疑惑地抬起头。
“存凌，”青葙道，“考验定在七日后，由你去和沈袖比试。这是沈袖提出的，我和掌门还有唐长老也都同意了。”
沈袖心高气傲，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抢凌华的位置。谁都知道凌华是个废柴，赢了她有什么意思。令沈袖耿耿于怀，一心想要打败的只有存凌。
天赋极佳灵根难得一见又怎么样，沈袖要向所有人证明她就是比存凌强！
花了一点时间消化整个事情的经过，存凌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正要开口，知道他要问什么，青葙道：“既然是你和沈袖比试，那么若你输了，自然是你离开陶然峰。我的弟子从今往后就是沈袖……还有凌华。”
瞥一眼存凌，青葙道：“是我向掌门提出，想要收一个变异雷灵根的弟子。你的天赋的确不错，但是究竟心性如何……若你此番输给沈袖，也就只能说明你不过如此，是我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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