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谷雨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跟在林珊珊身后进屋，林珊珊回头向他介绍那位中年妇人：“谷先生，这是我妈妈。”

　　妇人很有气质，看得出来生活也很不错，将头发捋到耳后，对谷雨笑了笑。

　　“阿姨、啊！”谷雨眼前忽然被一张放大的鬼婴儿脸占满，青紫的皮肤下一条条血管清晰可见，外翻的眼睛上也遍布的血丝，那双眼睛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圈，仿佛是将谷雨三百六十度看了个通透，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谷雨是看得见自己，鬼婴儿咧开嘴，露出一条深紫色的长舌头垂下来，一字一句地喊道：“叔、叔、好。”

　　谷雨勉强站定，呼吸急促，眼角余光打量到林珊珊和她妈妈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直愣愣地看着鬼婴儿身后的林妈妈，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阿姨好。”

　　林妈妈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进来坐吧，是喝水还是喝点茶？”

　　谷雨忙道：“我喝水就好。”

　　“好。”林妈妈点头，示意让女儿自己招呼客人后又转身回了她出来的房间，谷雨这才看清楚那是厨房，而凑在他面前的鬼婴儿见他不搭理自己，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后，又拉着那一长串的拳头大小的小小鬼婴跟着妇人进了厨房。

　　谷雨这才觉得心稍稍安定，随手关上了门后局促地坐在客厅中，眼睛却是时不时忍不住瞄向那个祭拜鬼婴儿的神台。

　　林珊珊倒了热水给他，看谷雨一直打量那个神台，说道：“现在很少看见在家里放神台的吧，那里供着的是我的小妹妹，她夭折以后我妈舍不得她，才在家里立了这个神台。”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谷雨尴尬地收回视线，不好再在别人借力随意乱瞄。

　　林珊珊倒是不怎么介意，她起身去给神台上又续了三根香：“其实我请你来也有其他的事想要拜托你。”她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厨房里传出了饭菜的香气和炒菜的声音，她坐在谷雨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谷先生，我听警察说你之前并不认识兰兰，是为了写恐怖小说取材去了那两个畜生家里无意中发现了线索才报的警，真的是这样吗？”

　　谷雨并不善于说谎，下意识地往右边躲闪了一下林珊珊的目光，说道：“是这样的。”

　　“你在说谎，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躲闪，很多人会偏向右方，因为说谎时需要思考，而思考是依靠右侧大脑的。”林珊珊面对谷雨惊讶的神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大学选修了一些心理学。”

　　谷雨干笑两声。

　　林珊珊又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继续说道：“我在邀请你来我家之前曾经托人打探过你的情况，在你调查兰兰的事情前你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直到有一天你从深夜的地铁站里冲出来，第二天就辞去了工作，我知道关于兰兰和那个地铁站的传说，你是不是在那里遇见了什么？”

　　林珊珊抱着期待又忐忑地直视谷雨的眼睛：“你是不是能看见鬼？”

　　谷雨又想遮掩过去，他下意识往右边躲开林珊珊的视线，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忙看回来，林珊珊已经抿了唇坐直了身体，她眼中既有伤心怜惜也有悲哀追悔：“所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兰兰真的在那节地铁里，她也真的、真的杀死了那么多人。”

　　“如果我当时再勇敢一些，如果我当时没有因为伤心跟着爸爸离开，如果我再去坐一次那班地铁，哪怕就一次，兰兰一定会见我的，我一定不会让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或许她就不会去做那些事了。”林珊珊哽咽地捂住了眼睛，声音里满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懊恼，“我以为我能帮得了她，我以为我可以成为她的朋友和依靠，可我最后什么也没有做成，我甚至都不敢面对这件事。”

　　“你，你别太伤心了。”谷雨连忙从桌上翻出抽纸递给林珊珊，“苏兰不会想看见你这样的，你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舍不得的人，真的。”

　　林珊珊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可是很快又撑不住这个笑，悲伤地背过身去，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双眼。

　　“她现在……”谷雨原本想说苏兰现在就趴在离林珊珊最近的地方，可他抬头却发现林珊珊的肩膀上空空如也，那个本来趴在她肩上的小纸片人不见了，谷雨豁然起身，两步靠过去，伸手差点碰到林珊珊肩上，被林珊珊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可视线心里更焦急地四下寻找，虽然心里对于有琴氏的纸人有信心，可如果苏兰没有尝试破开纸人而是想要逃跑呢，都怪他太大意了，以为苏兰那么看重林珊珊，肯定不会离开。

　　林珊珊本来的懊悔悲痛都被谷雨贸然的靠近吓得消了不少，此刻看着谷雨面带紧张之色四下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也下意识跟着四处去瞧，可她什么也没瞧见，正想询问，忽然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妈？！”林珊珊顾不上其他，连忙跑到厨房边，一把拉开厨房的门，她妈妈从厨房里跌出来，瘫坐在地上。

　　谷雨立刻想到了应该是苏兰趁机跑进了厨房，或许还和那几个小鬼婴儿发生了冲突，他连忙冲过去，把林珊珊拉到自己身后，他挡在了厨房门口的位置，焦急地说道：“带着阿姨快离开，越远越好。”

　　林珊珊本来就有所怀疑，看谷雨这个姿态也想到了什么，她快速地瞄了一眼供着自家小妹的神台，没说什么，拉起妈妈就往客厅另一个角落里跑，两人躲在角落里，她看向脸色惨白的母亲：“妈，你现在该信了吧。”

　　林妈妈紧抿双唇，她也看向了神台，眼神里情绪浮动。

　　谷雨面对着厨房里的狼藉，吞咽了一口唾沫，厨房的一角盘踞着膨胀了一大圈浑身湿淋淋更加狰狞可怖了的鬼婴儿，而另一角立着一个纸人，纸人的脖子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从那个口子里往外流淌着血液，一双眼睛在血肉里滚动，充满恶意地盯着那一排小小鬼婴儿。

　　一张血口忽然从血肉之中翻涌而出，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利齿，咬向其中一个鬼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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