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助攻

　　市局案卷处的工作人员袁梓琳指着《案卷整理指南》，给谭檀和赵杨解释了一遍新的整理规则，主要是排列顺序的变化，另外如果发现有材料遗漏也需要记录下来，责令相关人员补全。

　　听完之后，谭檀连连乍舌：“都弄一遍会累死吧！”

　　袁梓琳笑道：“知足吧！近几年的案卷整理得规范多了！不会有太多问题。十年以上的可都没让你们整理呢，全是我的任务。”

　　谭檀撇了撇嘴：“你本来就该干这个！跟我们能一样吗？我们可是临时被抓壮丁来的！你们倒好，工作忙了可以从下面抽调人。什么时候你也来帮我干点儿活儿啊？”

　　赵杨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一看她们关系就很好，绝不仅仅是普通同事。

　　紧接着，袁梓琳便解答了这一疑惑，对赵杨说道：“我俩这么说话你别介意，我们是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同学，差点还分到一个科做同事，谭檀这家伙死活不肯，非要找领导去派出所，现在知道跑我这里叫苦了。”

　　“说实话吧！是不是你点了我的名过来帮工的？”

　　“饶了我吧！真让我点，那肯定点你们所去年来的小鲜肉啊，你的脸我早看够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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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杨被她们吵得头疼，于是低下头看《指南》，不想工作中出现什么失误。

　　“看看人家都懒得听你说话了，赶紧干活去吧！”袁梓琳催促道，“你们在这个屋，我去那边。”

　　两个人的斗嘴终于结束，赵杨松了口气。

　　赵杨和谭檀一人选择了一个档案柜，把临时办公的小桌直接搬到了档案柜旁，便于工作。这份工作对于赵杨来说虽然陌生，可好在不难，只要对照规则就能做，初中生都没问题。

　　起初没什么感觉，可是整理完上百份案卷后，赵杨就觉得头疼了，还不如骑摩托上街捉贼呢。

　　站起身，赵杨把没有问题的档案盒打算重新放进柜子中。或许由于站起来太猛，赵杨大脑瞬间缺血，眼前一黑，身子踉跄了一下，结果撞到了身后的柜子，哗啦啦掉下来几盒档案，散落一地。

　　谭檀闻声跑过来：“怎么了？”

　　赵杨摆了摆手：“没什么，不小心撞掉了。”

　　“我来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你忙你的吧。”

　　谭檀见地上也不算多，于是点了点头：“每一页都有编号，应该不难整理。”

　　“嗯。”赵杨索性坐在地上，想把那些档案就地归类整理。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两张照片上，照片中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了，瞬间把她的记忆拉回到九年前。

　　“爸、妈……”赵杨不由得叫出了声，只是声音很小，如今的她对于这两个称呼是如此陌生。

　　当年父母出事后，她曾被要求去指认焦黑的尸体，巨大的冲击后，父母的形象在她脑海中便开始模糊，也不会主动想起。后来有人告诉她，这或许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把她的记忆做了简单的封存，又没到失忆的程度。

　　后来父母的遗物都被火化，包括照片，她甚至没有留下一张。姑妈的相册里倒是有合影，可她也没去看，离开姑妈家之后，便更加没有机会了。

　　赵杨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看见父母的照片，还是在案卷盒里。

　　照片是别在一张纸上的，赵杨拾起那张纸，手微微有些颤抖。父母的案子赵杨自然是知道的，一天晚上她家在县城的老宅发生了爆炸，警察在屋中发现了面目全非的他们，后来说是煤气泄漏引发的，最终以两人自杀结案。父母的死并未引起人们的同情，反倒因此“坐实”了另一个罪名……

　　这些记忆以及眼前的案卷，使得赵杨的心再一次痛起来。赵杨很想将它们立即封存，可是理智告诉她此时整理案卷是她的工作，绝不能随便塞进盒子里。要整理就意味着每一页她都要看，虽然只需大致浏览关键位置。

　　刚整理了两页，遗体的照片便使得她闭上了眼睛，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又重新睁开。

　　赵杨不想去看案卷的内容，实际上却比其他任何一份案卷都要看得仔细，并且忽然就过目不忘了。

　　终于，赵杨整理完了这份案卷，封上盒子打算放起来。忽然，一个念头在赵杨心中闪过，似乎有哪里不对……于是立即再次打开，从头看了起来。

　　赵杨反反复复，不知看了多少遍，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回来继续弄。”谭檀走到她的面前，紧接着便看到了地上散落的其他几份档案还是原样，“怎么……”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捡起来，谭檀想这样问，可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发现了赵杨脸色的不寻常，于是凑过去看赵杨手中的案卷。

　　赵杨知道，此时若是说什么事都没有，谭檀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于是犹豫着说道：“这是……谌陌的父母。”

　　“啊！那不就是你的亲戚？”

　　“嗯……”

　　谭檀接过那盒档案，也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连连叹气：“真惨……原本好好的一家人，难怪你会让谌陌跟你住……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转业到我们这里啊？”

　　赵杨只有继续含糊地应着。

　　谭檀不说话了，似乎看得越来越认真，看完之后又从头看了一遍，然后抬眼看着赵杨问：“你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看出有问题了？”

　　“你也觉得有问题？！”赵杨急切地问，“问题在哪里？”

　　“你看啊，按照鉴定，死亡时间应该是晚上八/九点钟，可是目击者说爆炸是凌晨两点。”

　　“嗯，八/九点钟被煤气毒死，然后凌晨两点爆炸，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谭檀摇了摇头：“屋里即便煤气浓度再高，也不会轻易爆炸，一定是有火源。可我想不明白，凌晨两点钟会有什么火源……咦？难道你所说的问题不是这个？那你又是觉得哪里不对？”

　　赵杨拿出父亲的通话记录表，指给谭檀看：“有人看见他们七点左右到家，把车停在院外，也有监控拍到他们的车五点半还在市中心，下班高峰期从市中心到他们房子的位置开车差不多也要一个半小时，说明他们这期间都在开车没问题吧？谌陌的母亲不会开车，那么开车的一定是父亲。你再看看这个通话记录，正是在他开车期间接的电话，竟然有四十多分钟！”

　　谭檀想了想，道：“虽然开车接电话是不对的，可很多人接了也就接了，用耳机或者外放，方法多得是，也没什么可疑吧？”

　　赵杨道：“可疑的不是开车接电话，而是一个打定了主意要去自杀的人，怎么会有耐心接这么久的电话？”

　　“这倒也是……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到家之后才决定自杀的？又或者正是那通电话导致他们自杀？”

　　赵杨断然摇头：“可能性很小，是自杀啊！并且还是两个人自杀！会回家后那么短的时间内决定？又是什么样的电话能遥控自杀？况且车后备箱还找到了新鲜蔬菜。他们回了家却不把菜拿回去是什么原因？那时候正是饭点，做饭的时候难道会想不起来拿进去？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他们只是回去找东西，取走之后打算立即返回市中心的家，而不在老宅过夜。”

　　谭檀皱着眉头缓缓点头：“这么看来的确很有问题。”

　　“你再看这电话号码，后面备注公用电话亭，并且没拍到打电话的人正脸，一看就是有意隐藏身份。现在差不多人人都有手机，电话亭都落着厚厚的灰，几乎成了摆设，你叫我找地方买磁卡我都不知道去哪买。”

　　其实赵杨最大的疑问并没有说出来，那个疑问并非来自案卷，而是长久以来被她忽略的一个点：父母是很珍视这个老宅的，搬走后一直没往外租。他们创业初期资金周转极为困难，天天想着的就是借钱、跑贷款，即便如此也从未想过卖掉老宅。如此珍视的老宅，怎么舍得毁掉？更不用说母亲曾开玩笑地说过要把老宅给她将来做嫁妆了……

　　“有这么多的疑点，又是怎么以自杀结案的呢？”谭檀问道。

　　对此，赵杨便一无所知了，唯有摇头。

　　曾经她怪过父母弃她而去，还不如三个人一起死了，可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错怪父母了。若不是自杀，又会是谁害了他们？

　　外面传来了袁梓琳的声音：“你们快点出来啊，再不去好吃的就要被分完了。”

　　谭檀拉着赵杨的手腕，道：“我们先去吃饭，回来再研究，磨蹭久了她会进来的。”

　　“嗯。”赵杨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案卷，跟谭檀一起走出门去。

　　袁梓琳把厚重的大门锁上，小声对她们说：“悠着点干，时间没那么紧迫，通知里说三个月内整理完就可以。”

　　谭檀道：“我这不是想着赶紧干完了不用看见你吗？”

　　去往食堂的路上，两人又在打嘴仗了。不过赵杨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案卷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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