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结局

　　浩太郎进了十六夜的院子后，再也没有出来，而且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承太郎踢了踢石头，叮嘱妹妹不要乱跑，自个儿走到院子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地面上凄惨的一幕。

　　红色的液体混杂着碎步还有奇怪的肉块。

　　“不，不是吧……”

　　想到前两天家里失踪的仆人，他的腿忍不住打颤，后退两步后，摔倒在地上，小妹看见了含着拇指走过来，被他抓住手。

　　承太郎二话不说，慌张爬起来拉着小妹就跑。

　　他们很快就跑回自己的院子里，抱着自己母亲香子，哭唧唧说：“十六夜，十六夜是妖怪！我亲眼见到浩太郎进了她院子被她给吃了！骨头都不剩！”

　　浩太郎的母亲是友子，和香子在一起解闷聊天，听到承太郎说的话，当即就不镇定了，带着两个仆从匆匆地就要去找浩太郎。

　　香子拉住了她：“如果真的有妖怪，你去了，又能做些什么？”

　　“可是浩太郎，我的儿啊！”友子慌乱的说，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把承太郎的话当成童言无忌，可是就在两天前，家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两个仆人。

　　有传言在仆人待过的房间里，寻到了细碎的碎布，上面沾着肉沫，而那碎布正是仆人失踪时穿过的衣服。

　　而这件事，却被城主压了下来，连除妖师和巫女都没有找。

　　再一想到那一晚，身体好了不少的十六夜却又生病了，浩太郎在十六夜院子里失踪，这联系，让友子恐慌：“香子，你说要是这事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啊！”

　　香子也不镇定了，连忙安慰友子，捂住承太郎的嘴，低声说：“浩太郎一定会没事的，但是这事不能拖下去了，既然夫君不请巫女和除妖师，我们自己去请。”

　　浩太郎再也没有回来，一夜的担惊受怕，府上的气氛变了个样。

　　傍晚的时候，珠世撑着伞来到无惨跟前。

　　“你今天把府里的二殿下给杀了。”珠世平淡的称述这一事实，看不出什么情绪：“府里已经开始骚乱，是打算换新的地方了吗。”

　　鬼舞辻无惨眯起眼：“你好好做你的事，这些你不用操心。”

　　“这个城的资源比以往要好很多，如果能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说不定研究会有新的进展。”

　　“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无惨面带笑意：“你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那些人……我来搞定。”

　　“对了，今天晚上你跟我来，见见新的同伴。”

　　珠世的眼睛微微张大，放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的骨节发白，低着头，听从无惨的吩咐。

　　她无力反抗。

　　但令她意外的是，这次并不是一个悲剧。

　　或者说，还没到该悲剧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屋内，她肤色偏白，穿着鲜红的衣服，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看过来时，眼神明媚动人。

　　像含苞待放的花朵，还小小只。

　　珠世的心骤然缩紧。

　　她还那么小。

　　像极了她死去的孩子。
　　那个被她亲手杀掉的孩子。

　　“父亲。”十六夜脆生生的喊道，眼角带着笑意。

　　“主人，她……”珠世扭过头，心里不忍。
　　尤其是女孩看见无惨后，还像只蝴蝶，朝着他扑去。

　　意外的是，无惨顺势将十六夜抱了起来，给她介绍：“这是珠世，让她帮你看看身体。”

　　珠世微微吃惊。
　　“看身体？”

　　无惨说道：“这孩子身体不好，你帮她调养调养。”

　　“那她……”不把她变成鬼吗。

　　“不急。”像是知道珠世要说什么，无惨淡淡说：“先看看她是什么问题吧。”

　　珠世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老老实实替十六夜诊脉，一会儿后，她收回了手。

　　也许这孩子，对于她来说，还是变成鬼会比较好。

　　珠世看着无惨，欲言又止，十六夜却毫不介意的直接说了出来：“脉象很糟糕吧。我知道的，出生时就被大夫说活不过一岁，但是我活下来，一直到现在，医大夫还说过，我活不过十六岁。”

　　十六夜露出笑容：“但是，有父亲在，我肯定能活下去的，是吧。”

　　她晃着小腿，目光干净而又纯粹的看向无惨。

　　无惨恍惚间，想到了自己，年少时羸弱的身体，只能呆在房间里，哪都不能去，被大夫断言活不过成年，活不过20岁，而自己确是如此的渴望活下去，渴望着生命。

　　无惨将手搭在十六夜脑袋上，摸了摸她头顶，语气颇为轻柔：“嗯，十六夜不用担心这一点，尽可能的玩吧，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也是在对过去的自己说。
　　虽然他无法实现这个愿望，但是十六夜还可以，她还没有变成鬼，而将来，会变成他的鬼。

　　珠世被无惨温柔的表情和语调吓一跳。

　　印象里，无惨心情好时，确实还算好说话，但是绝对没现在这般。

　　好像他真的是十六夜父亲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父爱。

　　珠世为这一想法搓了搓手，试图将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搓掉。

　　父女俩温情了一会儿，无惨终于想到还有珠世在，他问了问关于十六夜的身体情况，珠世说了一大堆，从用词上看，就很不妙，他又问了一些医治的方法，最后，懵懵懂懂的说。

　　“十六夜的身体情况就交给你吧，让她最近几天有活力点。”

　　十六夜始终面带微笑的看完他俩交流，等到俩人交谈完毕才开口：“父亲今晚也要出去吗。”

　　答案是肯定的。

　　血不仅是食物，更是增加力量的源泉，而且最近鬼杀队越来越烦人，得增加点实力，把他们一锅端了。

　　“我能跟着一起去吗。”十六夜拉着无惨袖子的一角，微微仰头看着他，细白的脖颈在烛光下漂亮而又通透。

　　无惨笑了，另一只手捏住十六夜伸过来的小手：“乖，在家把身体调养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十六夜乖顺的低下头，扯着无惨的衣角不放：“我有点怕……”
　　“下午仆人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对劲……浩太郎他……”

　　无惨想到了珠世来时说的话，眯起眼：“那就让珠世陪你吧，有她在，不用担心。”
　　“府里的人……他们明天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十六夜低着头，扯住衣角的手用力不少，她抬起头，露出开怀的笑容：“那就好。”

　　“父亲，我可以在府里其他地方走动吗。”
　　“当然，这里是你的家，他们……都是你的仆人。”

　　无惨踏着月光离开了城主府，送走了无惨，十六夜笑盈盈问珠世：“你不需要吃人吗。”
　　声音柔柔，攻击性却不小。

　　对着这孩子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珠世皱眉，对十六夜的好感微微降低。

　　“我不需要每天都喝血。”

　　“哦……”十六夜缓缓走到珠世面前，跪坐下来：“你跟父亲他，不合。”

　　月光洒照进来，女孩微微歪头，直接说出了珠世埋藏在心底的情绪。

　　“你最初也是人类吧，被父亲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妖怪。”十六夜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平静的外表，语气带着些恐惧的颤音。

　　“也许变成妖怪，还会更好些。”珠世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不是妖怪，人们把我们称之为鬼。

　　十六夜认真倾听关于鬼的知识，珠世也不隐瞒，一股脑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鬼最初就是人类，得到你父亲的血后，才会变成鬼，变成鬼的人类会渴望鲜血，会在无意识间杀掉自己最亲密的人。”

　　“鬼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靠吸血为生，惧怕紫萝藤，除了阳光，没什么东西能够杀死他们。”

　　“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十六夜看着她，若有所悟的笑了，珠世见她这般模样，捏着她的脸：“小孩子就不要多想了，心思过重对身体可不好。”
　　还别说，看着没什么肉，手感却不错。

　　十六夜嘟起嘴，不满的挣脱出来，气鼓鼓的样子，像只河豚。

　　第二天，仆人像往常一般过来，却像只受惊了的鸟，都不敢跟她对视。

　　十六夜食之无味，放下碗筷，来到母亲这里，却吃了个闭门羹。

　　“夫人今天不舒服，公主还是请回吧。”

　　经过城主的敲打，府里人不敢对十六夜做出什么激烈的事，只好避着走，十六夜沿着石头路，还有过道走了半天，像是来到空房子里，可是她分明看到仆人一见到她，就躲了起来。

　　她还不是吃人的妖怪呢！

　　十六夜气愤的插着腰，这情绪一上来，心口就疼的厉害，她走到后院来了，这会在假山边上，她依靠在石头上，慢慢坐下来。

　　假山遮住了她的身影，路过的仆人不知道，小声说着关于她的传言。

　　‘十六夜公主是吃人的妖怪’
　　‘城主被她控制了’
　　‘城主是妖怪’
　　‘真正的十六夜已经死了’

　　“你们几个！碎嘴，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些道听途说的流言，都关小黑屋去。”

　　仆人们闭上嘴，安安静静离开。

　　直到人都走没了，十六夜的情绪也平复下来，扶着假山站起来，看着庭院方向，低下脑袋，阳光下，刘海的阴影落在脸上，看不清她的神色。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十六夜。”

　　“QB。”十六夜转身：“我以为你被鬼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