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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一晚自习的时候，8班学生口中的铁面阎王老高，占用晚自习评讲数学随堂小测的卷子。
老高有个习惯，每次讲试卷前会在黑板上写出本次考试的最高分、最低分和平均分，让每个同学对自己的成绩以及在班上排名有一个大概的把握。
可今天，刚拿起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第一笔，他手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讲台上拿起黑板擦，若无其事的将粉笔字擦了个干净。
“下面，我们开始讲测试卷。”
“老师。”周密举起手，“你还没公布这次考试的班级整体情况呢。”
“公布什么公布。”铁面阎王瞬间化身成为高怼怼，“自己考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啊。”
周密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哪里捅了老高的马蜂窝，弱弱的小声BB：“老师，我就是cue个流程…”
“我上课还用得着你给我cue流程？”面对老高的灵魂反问，周密迅速萎了下去。
行叭，您开心就好。
路子明在后排幸灾乐祸的抖腿，要不是他了解其中真相，说不定今天就是他上赶着当炮灰了。
有那么一瞬间，路子明认为自己琢磨到了宇宙奥义：反派死于话多。
看看纪要，平时总端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反而有万千迷妹，他就是吃了太平易近人的亏。
路子明霎时在心中燃起了熊熊斗志，为了能成为校园男神，改，一定要改。
老高在讲台上看到路子明一会偷笑，一会摸下巴，一会神情振奋，就知道他在开小差。
一个粉笔头砸了过去，“路子明，想什么呢？上来把这道题做了。”
从yy中清醒的路.帅不过三秒.子明，瞬间垮了脸：“老师，这道题我做错了，不知道怎么解。”
“不知道怎么做，上课还不认真听？你站那，纪要，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
看着纪要气定神闲往讲台上走的背影，以及班级里硕果仅存的几个女生露出的星星眼，路子明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
一节讲评课下来，羽苳听得云里雾里。
老高讲题思维极其跳跃，总爱在原题的基础上衍生一系列的点线面，而且还会煞有其事的说：“不仅原题你们要会，我扩展的知识点你们都要会！”
？？？问题是，原题怎么做我也不会呀！
望着一片红的试卷，羽苳心虚的觉得，整节课自己唯一听懂的，哦，不，看懂的，就是纪要上黑板上做的那道题。
好难啊，羽苳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秉着人艰不拆的心态，第二晚自习，羽苳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纪要的五感比别人强大得多，因此羽苳的呼吸突然变得轻而长，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应到了。
新同学睡得很香，面庞两侧散落的碎发被夜风吹的晃荡，扫过眉眼，扫过鼻尖，又如同荡秋千一样乘着风，倏忽一下荡到耳际。
纪要觉得自己的指尖很痒，但没想着对新同学耍流氓，只是强迫症似的看着新同学的额发荡来荡去，直看得自己眼皮沉重。
纪要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懒洋洋地往前面伸了伸，伴着羽苳呼吸的节奏，压着自己的胳膊，紧跟着沉沉睡去。
*
“同学…新来的同学？”
纪要先羽苳一步，被站在自己桌子旁边叽叽喳喳的人唤醒。大脑停顿了一秒，才发现刚刚自己睡着了，竟是这一个月难得一见的好眠。
“什么事啊？”
羽苳揉了揉眼睛，话音里藏着浓浓的睡意。
白林避开了纪要的死亡凝视，看着羽苳粉嫩脸上的那道清晰压痕和眼睛中弥漫着的沉沉雾意，说话的声音放的更轻了：“羽苳同学，陈老师让我将校服递给你。”
羽苳楞了楞，从白林手上接过校服：“谢谢班长。”
好几节课的起立都是面前的男生喊的，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喊一声班长总没错。
没想到新同学对自己竟然有印象，白林的脸红了红：“我叫白林，唤我白林就行。”
“白林。”羽苳从善如流的喊道。
这两人是在自己面前聊上了？瞧着还相谈甚欢，纪要觉得自己心里郁气翻涌，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还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
羽苳诧异的看了纪要一眼，在纪要的眼中看到了还没有退散的红血丝，确实是刚睡醒。新同桌这是和她一样，一起睡过去了？
果然啊，春困夏乏秋盹冬眠，谁都逃不过。羽苳对着白林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封口手势，又冲他摆了摆手，白林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两人如此熟稔，纪要觉得更加的心烦意乱。一句话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的说了出来：“你和谁都这么自来熟吗？”
睡了一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纪要没有特意克制话语里面的负面情绪，因此一句话里带了七分清冷三分轻哂。
“啊？”羽苳被这毫无来由的质问打的措手不及，反应慢了半拍。
等她反应过来，关你p事四个字在口中转圜了一圈，变成了一句：“我自己不清楚哎，主要看别人怎么想。”
清透黑亮的眼睛中带着社交式的进退有度，迎上自己的目光，甚至还礼貌的微笑了一下。
纪要啧了一声，觉得挺没意思的，羽苳脸上的假笑就像是对自己的嘲讽。不过反过来想，自己确实挺有病的，没头没脑，问的什么东西？
看到纪要从抽屉里面抽出了一本作业来写，羽苳也没在意，她抖开校服整体打量了一下。
校服蓝白相间，不丑也说不上多好看，就是很普通的高中校服样式。羽苳本以为，就蔚蓝星这仅次于帝星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水平，校服应该更别具一格一点，没想到这般中规中矩。
不过也对，校服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学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要真整的跟选美一样，那还了得？
夜间的窗口位置有些凉，羽苳顺手将校服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刚披上衣服，羽苳就感觉到身旁的同桌用力的将笔在纸上摁了摁，然后就是疯狂甩笔。
这是笔没水了？
干得漂亮，羽苳在心里喝了一句彩，她才不会以德报怨的给和自己阴阳怪气说话的同桌递笔呢。
嗯，绝对不会。
可能幸灾乐祸都是要遭报应的，羽苳刚这样想完，就感觉到什么东西以抛物线的姿态，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笔芯里的墨水不偏不倚正巧甩到了羽苳的衣袖上，纪要如愿以偿的松了一口气。第二晚自习下课的铃声适时响起，纪要努力克制住自己嗓音里面的雀跃，从羽苳的角度只能看到纪要清清淡淡的一张脸。
“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
纪要道歉的语气很是诚恳，羽苳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本来因为墨渍溅到衣服上而提起的三分火气迅速消退，态度看上去比刚才和纪要说话时还和软一些。
“没事...”
纪要根本没等羽苳把话说完，就眼疾手快的将她披着的外套扯了下来，连同羽苳放在一旁的校服裤一起拎了起来。
丢下一句，我带回家帮你洗，就头也不回的匆匆走掉了。
......
新同桌，脑子真的没问题吧？
*
坐在悬浮车上，纪要将手上的校服上衣摊开，先是厌恶的皱起眉，但很快神色又松了松。
衣袖上有哨兵信息素的味道，很难闻，应该是白林将衣服递过来的时候，不经意碰到的。但衣服的领口却有清清淡淡的甜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这天晚上，纪家的家用机器人见证了极为吊诡的一幕。
纪家小少爷纪要，将浴帽套在了衣领上，用橡皮筋紧实地扎了起来，然后将校服浸泡在盆里，倒了大半桶的清洁剂与柔化剂，开始了一整晚的洗刷刷大业。
家用机器人不安的用金属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机器人是不会做奇奇怪怪的梦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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