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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零零星星点了几盏灯,柴门犬吠,昏黄的灯光温暖安逸。
容疏扶着卫桓,找到村子里唯一一家医馆,敲了敲门。
卫桓也知道伤口拖着不处理路上只会是拖累,没有反对。
“吱呀”一声,门很快就开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披着衣服过来开门,看到两个人眉头皱了皱:“是来求医的?快进来吧。”
老大夫点起了屋里的灯,示意容疏把人扶到床上,大致判断了一下伤口,脸色变得有些犹疑:“刀剑所伤?你们是什么人?”
普通老百姓家一般接触不到刀剑这一类的凶器,他看眼前这一对年轻男女虽然狼狈,衣服的料子却是上好的,一身气度也绝非山野小户,怕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
明哲保身不惹事上身是人的本能,只是眼下这情况断然是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容疏眼珠一转,立刻开始编瞎话:“大夫,是这样的。我们夫妻原本在清和县经营一家小商铺,可是夫君的弟弟看上了我们积攒的家财,勾结了在镖局做工的姐夫想要杀了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慌乱之下马车也丢了,根本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要不是夫君的伤拖不住了,奴家也不敢停下来啊!”
这故事里头的关系略有些混乱,老大夫听完只觉得头晕,不过看容疏惊慌失措眼眶通红的模样,心中也信了几分,一边准备工具药物一边宽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此处离清和甚远,隔着一座山,两位应该是安全的。”
容疏愣了一愣,没想到两个人出是出来了,却直接跑到了山的另一边,眼睛一眨,方才暗中使劲拧出来的泪珠子也跟着滚了出来,看起来很有几分世事无常茫然失措的感觉。
卫桓轻轻拉了她一下,伸手给她揩去了脸上的泪珠,温声说:“娘子不必忧心,有我在,以后定不会让你吃苦。”
老大夫在一旁配药,闻言也搭了一句腔:“二位伉俪情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容疏:……
自己撒的谎,只能自己圆下去,尴尬地笑了两声:“多谢先生宽慰。”
老人家好心,留他们在这里住一晚,把几副药配好交到容疏手里,给她指了指砂锅的位置,让她自己去煎药,就提着灯回后院休息了。
容疏照大夫的嘱咐倒了三碗水进去,抱了旁边的柴草点着了火。等药的时候有点无聊,就问卫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卫桓从床上坐起来,对容疏说:“疏疏,帮我把纸笔拿过来。”
这房间倒是真有纸笔,是老大夫开方子的时候用的。
容疏虽疑惑他这个时候要纸笔做什么,却还是依言给他拿了过来,然后扶着卫桓坐到了桌子前面。
然后她就看着卫桓提笔蘸墨,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举报信”三个大字。
容疏觉得可能是自己脑子有点毛病,要不就是卫桓脑子有点毛病,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举报。”卫桓依旧是一脸谦谦君子的正直表情,“既然我们发现了破坏大晁律法的事,当然是要传达给圣上知道了。”
卫桓看容疏的表情有点裂,忍不住一笑:“疏疏,你莫非真认为我们两个人的力量能抵过一万精兵?”
容疏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只是……
“可是你不觉得这么重大的事情应该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吗?”
卫桓摇摇头,没有理她带了些孩子气的话,下笔如有神地写好了一篇洋洋洒洒的举报信,除去相关的信息,重点突出了这件事于国于民有多么紧急,薛执又是多么狼子野心其行可诛。
他把信折好,笑容忽然有些讽刺:“京都那些人虽然平日里明争暗斗,这种关系到整个集团利益的事情还不至于旁生枝节。更何况皇室还活着,总不至于有人敢拖延这种事情。”
容疏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卫桓这一举动的深意,正所谓以力克巧,有些事情这种直截了当的手段效果才更立竿见影。
“疏疏,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朝中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暗中对这件事推波助澜吗?这一次说不定就有人要露出马脚了。”
容疏忽然就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个上辈子执掌朝堂半生之人的影子。
从重生以来,卫桓一直都表现得太无害了,容疏险些就忘了,这个人上辈子也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
容疏往炉灶底下添了柴,道:“写好了你就回床上躺着吧,明天我联系一下容家的人,既然是要举报,就搞个大的,直接上达天听。”
当今皇帝最是疑神疑鬼,对递到手边的消息无论心中信了几分,行动上一定不可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的。
草药煎好了,容疏拿了碗盛出来,把药给卫桓灌下去之后,忽然犯了难。
医馆大堂上,只有一张床。
卫桓看她神色,道:“今晚我来守夜吧,你过来睡。”
这里又没有没有什么危险,守哪门子的夜,无非是卫桓想要她睡床的借口罢了。
容疏一点都不领情,直接翻了个白眼:“让一个受了伤的人守夜,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你睡吧,我在桌子上趴一晚上就好。”
卫桓神色间带了点执拗:“你今天带我走了这么久,应该好好休息。”
容疏不耐烦听他这些话,直接把人按了回去,自己也顺势上了床:“一起睡,这样总行了吧?”
其实医馆里的床不算小,两个人并排躺着还能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
卫桓感受到身边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身体一僵,忍不住苦笑:“疏疏,你这样……是真把我当成正人君子了吗?”
旁边没有人回话。
他侧了身,目光落到一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上。
容疏已经睡着了。
难为她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事还能睡的这么快。
这姑娘,都不知道该说她是心宽还是傻好了。
卫桓叹了口气,给她掖了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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