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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
十日之期已到，容疏如法炮制地翻墙翻了出去。
她坐在墙头上往下一看，果然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容疏有些心累：“卫公子，您没有什么正经事要做吗？一天到晚盯着我做什么？”
卫桓神色正直，眼中微微带了促狭：“卫某的正经事，应当与容姑娘是一样的。”
这段时日两个人相处不错，卫桓还知道上课的时候帮她挡住夫子的视线，容疏心里已经自觉把上辈子两个人互相不对付的那些事情翻篇了，相处起来倒是舒服了不少。
容疏懒得管他，跳了下去，拍拍身上的灰土就往前走。
卫桓从来都拦不住她，只能快走两步跟了上去，道：“你还记得你上次出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容疏思考了一会儿，想了起来：“你叫我少跟百晓公子接触。”
卫桓没想到她答得这么流利，又好气又好笑：“既然记住了怎么不长记性？”
容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上一次花了五千两，今天不去是要把这五千两打水漂吗？还是我想知道的东西你能告诉我？”
卫桓自然没有办法告诉她，只能对她说：“我陪你去。”
卫桓已经做好了被容疏拒绝的准备了，谁知道容疏眼珠一转，居然当场点了头：“好啊，那就劳烦卫公子了。”
容疏虽然嘴上什么都不害怕，却也对卫桓上一次说的话上了几分心，毕竟命只有一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她哭都没地方哭。
但这百晓楼却是更要去了。
既然有瓜葛，总是要多去探一探的。
刚过午时，容疏像上次一样，裹了一身看不清身形的黑袍进了茶楼，抬手敲了敲桌子。
这次掌柜的没有在躺椅上晒太阳，而是拿着算盘在柜台里算账，听见动静抬了抬眼皮子，情绪没多少波动，伸手往上一指：“客人来了？公子在楼上等你好久了。”
容疏对着掌柜点了点头，抬脚上了楼梯。
这会儿将将午后，茶楼里有几个周围的闲人点了一壶茶磕着瓜子聊闲话，见进来的人衣着举止奇怪，多问了一句：“掌柜的，这人奇奇怪怪的，谁啊？”
掌柜的放下账本，眯着眼睛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他们这些江湖人呀——一个比一个奇怪。咱们就是些平头老百姓，自己过好自己的就行了。只要惹不到咱们头上来，管他们是谁呢。”
上午还晴着的天过了午忽然就阴沉了下来，外头已经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接下来怕是要越来越冷了。
那闲人“哈哈”一笑：“还是掌柜的会说话，倒是小人多管闲事了。”
“掌柜的真是通透！”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众人抬头往外一瞧，见是个身材颀长的青衫公子。
公子进了茶楼，取下头顶遮雨的斗笠，露出俊秀的脸，冲着掌柜微微一笑：“掌柜的，来一壶茶。”
掌柜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问了一句：“公子想要什么茶？”
卫桓找了一处空着的位子坐了下来，像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躲雨的客人，道：“不拘什么茶，应时便好。”
掌柜笑了笑：“那便给公子来一壶四季春吧，什么时候喝都好。”
说完，他从柜台后面站起来，撩起帘子去了后厨。
原本还没有注意，他站起来卫桓才发现这人像是腿脚有点不太灵便，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一旁的茶客看着，颇为可怜：“瞧着这天气，孙掌柜想必又得在床上躺两天了。”
卫桓神色微微一动，转过头去问道：“这位大哥，这掌柜是有什么病症吗？”
茶客说：“孙掌柜前两年出门的时候遇上山贼伤了腿，平时没有什么，一到阴雨天那疼的不行。孙掌柜多好一个人呐，怎么就遭了这种难。”
“那真是可惜了。”卫桓附和了一句，回过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疏上了楼，也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二楼尽头雅间的门，果然又看见了一袭白衣的百晓公子。
雅间里燃着香，容疏一进门差点被呛到。
香味太浓了。
她忍着不适又仔细嗅了嗅，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容疏好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什么味道都有可能认错，唯独血腥味最熟悉不过。
她不动声色地在百晓公子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公子十日前答应的消息，可查到了？”
百晓公子仍是戴着那张银色面具，懒懒地倚在软榻上，闻言抬起头来，调笑道：“姑娘真是无趣，交易之外，连半分人情都没有吗？”
容疏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公子是开门做生意的，时间宝贵，我总不好多打扰。我付了银钱，公子把消息给我，银货两讫，再公平不过。”
这句话落下，容疏感觉到面具下两道目光落到了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
像是毒蛇的信子，冷冰冰地刮过去。
容疏任他打量，左右现在拖不起时间的又不是她。
百晓公子短促地笑了一声，随手抛过一个锦囊：“姑娘要的消息。”
容疏抬手接过锦囊，也不多言，站起来就走。
谁料她的手刚挨上房门，里头就又传来了声音：“我倒是好奇，容姑娘查薛大人，是要做什么？百晓可不知道安定侯府跟薛大人有什么交集。”
容疏心中一凛，手指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下来，道：“我大概也跟百晓公子的心思一样吧，好奇罢了，人人都会有，不值得稀奇。”
说完这句话，容疏推开门，脚步镇定地走了出去。
还是莽撞了，这百晓楼远比她预想的复杂。
容疏心里暗自后悔，只是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模式，每次一要做决定，都是下意识就选择最直接的方式。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走下楼梯，悄悄擦去掌心的冷汗，目光对上座位上斟茶的少年时，不太安稳的心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不经意交换了一个眼神，容疏冲着掌柜点了点头，往门外走。
掌柜原本正在柜台里坐着，眯着眼睛看外头的雨，见她要走，从柜台里拿了一把伞出来：“客人要走就拿一把伞吧，外头雨大了。”
容疏接过伞，瞥见掌柜手上几道伤疤，道了一声：“多谢。”就撑开伞走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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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防寒保暖～
我只能慢慢补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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