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贫道只想当个安静的道士

作者:文武冠冕寂寞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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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闻噩耗


      在靖沧浪这么犹犹豫豫中,岁月已然轮替了五个春秋。

      当初吵吵嚷嚷,风波不断的学海书执令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不出太史侯预料,太学主为了平衡,最终还是点了一名中立派的饱学儒士成为书执令,还是从学海外请的,与学海内的纷争一点也不相干。

      虽然这位新的书执令看着平庸了些,但却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不偏不倚。太史侯觉得太学主这一步真的做得很妙,毕竟学海内的几个人选这几年都被扒了一层皮,谁都没捞得好处,还尽惹了一身骚。

      对此结果,所有人都没有争议,学海无涯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求学生活。

      可惜,学海的风波止了,可某人心中的风波却远远没有平息。

      靖沧浪不断徘徊在“鼓起勇气——泄气”之间,每次看到流照君身边围绕着的“莺莺燕燕”,还有旁敲侧击表白的姑娘们,自己的勇气就都又没了。

      这么多适合优秀的姑娘们流照君都没有喜欢,自己又怎么可能成功?算了,还是做好朋友吧。

      每年年末回到族中,御神风都要关心地问一句,结果得知靖沧浪又闷了一年,他都要为这只鱼急了,就差帮他冲到流照君面前明说。

      “你这嘴巴是被锯了还是缝了?我瞅着你们平时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你这么闷着,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啊?这都五年了,你居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御神风喝了一口酒,唉声叹气,“你的倔强能别用在这个方面吗?五年了,五年了啊。”

      “其实,其实吾也试过了。”靖沧浪也觉得自己这样蛮丢脸的,面对好友的关心抱怨,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哦?怎么说的?”御神风惊奇了,惊讶了,震惊了,赶紧追问。

      那天风和日丽,靖沧浪约流照君在僻静处,正打算表白心意:“孤鸿影,吾……”

      “啊,玄君,原来你在这儿,我正找你呢。我排了一支新舞,跳给你们看啊。”姬云裳突然从小路尽头找了过来,拉住流照君欢快地笑道,随后看到一旁安静的靖沧浪,像是很习以为常了,“靖沧浪也在?那一起来吧,沧澜为我的舞谱了新曲,正好一起听听怎么样。”

      “好好好,等会儿就和你一起去。”流照君拍了拍姬云裳的脑袋,像宠女儿一般。

      这几年叶沧澜确实将姬云裳保护得很好,天真烂漫,不染是非,依旧是那般的快活。

      “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刚刚你要说什么?”流照君安抚好姬云裳,这才想起靖沧浪约自己有话要说。

      “吾,吾是想邀汝一起去藏书阁看书……”靖沧浪看了看姬云裳,到了嘴边的话又是一拐。

      “唉,靖沧浪,你没救了!”听了靖沧浪的复述,御神风真的彻底没辙,连连摇头。

      靖沧浪也有些泄气,五年了,他还是说不出口,每次将将开口的时候就想到姬云霓被拒绝,对象就自动带入自己,结果什么勇气都没了。

      “再等等,明年吾一定说。”靖沧浪再一次给御神风保证。

      “还等?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前年也是。”御神风抱着酒囊,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靖沧浪也没办法,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说的这句话了。

      “算了算了,你都不急,我为你急什么?”御神风彻底泄气,这只傻鱼居然和流照君称兄道弟了五六年,真是厉害了。

      这一年学海风平浪静,流照君处事也更加沉稳,太史侯还是没挖出流照君的真实身份。

      不是太史侯笨,只是流照君压根就不属于苦境,也不属于儒门。

      虽说“玄君”这个名字有些漏底,但太史侯也探查了几个苦境本土道门的年轻之辈,但全都不符合,而且道号名字中也没有“玄”这个字,现下全都老老实实呆在各自的宗内。

      找错了方向自然什么也查不出来,再加上叶沧澜故意遮掩行踪,太史侯到现在都没有往道境方向想,就算想到过新近出名的“凌剑主”,但人家名号是“愿逐月华流照君”,哪里有“玄”这个字?

      更何况,这名道门新秀背靠的倾天剑脉一向护短,易蹉跎能舍得放出来才怪。而且,怎么说年少盛名的凌剑主也不可能是孤鸿影这个性格,毕竟这些年就没再听说过他的事情,应该性格沉稳,不喜惹事。

      不得不说,这就是个误会,玄宗不放流照君出来,一是因为他的性格,没人看着太过让人不放心,武学常识很成问题,偏科也偏得严重,压在宗内补课学习;二则是易蹉跎确实舍不得,想要再护着一段时间。

      而且,太史侯也没听说过叶沧澜和玄宗有旧,他不是一直在苦境游玩吗?

      太史侯挖不出流照君的身份,这件事也就暂时搁浅了,但却一直放在心上。

      不提本就在学海和疏楼龙宿一起“同流合污”,还一搞一个大事的流照君,姬家双姝也在学海中逐渐崭露头角。

      姬云裳本就倾世容颜,一手云裳心经冠绝天下,精妙绝伦的剑舞让每一个看过的人都发自肺腑地赞叹,乐执令也很喜欢这个能明了生命之音的学子,次次都是乐部成绩第一。

      善舞善乐者常有,但如姬云裳这般透彻生命的美丽,甚至爱怜呵护者不常有。即使手握剑器,但一举一划都带着生命气息跃动的舞者真是稀世罕见,难怪她有如此天资,将云裳心经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然武力基本上是没有指望了,但有如此天赋,就已经完全能够补足缺陷了,更何况叶沧澜和她在一起,简直完美无缺,天作之合。

      那年梅雪之宴的诨号姬云裳记得,也干脆承了,儒门梅仙实至名归,声名远扬,只是保守派可能面子上不怎么好过,不过也没人会在表面上扫面子,全都遮掩了过去。

      而姬云霓,虽说凭借流照君给她的便利,彻底摆脱了学海吊车尾,一手水系法术也很是精妙出色,但后劲不足,成绩一直维持在学海前百的排名,毕竟之后就真的需要凭借天赋和积累了,不是可以走捷径的。

      而来到学海的学子,哪个不是天赋出众?姬云霓的天赋与他们一比,堪称平庸。

      不过凭借她那股学习的狠劲,倒是让很多学子刮目相看,算是在学海出了名。毕竟如此废寝忘食,简直就是勤能补拙的典型案例。

      虽然她数部排名只有前二十名,但数执令对她大加赞扬,给了她不少好评。

      六月里艳阳高照,学海中甚少有人在外走动,全都聚在阴凉的地方。

      流照君和几个相熟的人聚在一起温习功课,无聊了就谈谈学海如今的局势,过得相当惬意舒服。时令水果疏楼龙宿这儿是肯定不会缺的,毕竟他那么懂得享受。

      推开精致的雕花窗扉,流照君看了看天空,今日的太阳热烈得令人感到刺目,白晃晃地挂在空中,暑热也让屋外的蝉鸣分外聒噪,平白心中多了分烦躁。

      “怎么?坐不住了?”疏楼龙宿手中拿着一卷《中庸》,抬头瞥了流照君一眼。

      这几天流照君颇有些坐立不安,难道真的太热了?今年天气确实热得过分,可屋内有降温的阵法,怎么可能会热到他们?

      “没有,吹吹风而已。”收回目光,流照君看着面前摊开的《礼记》,感觉都要吐了。

      果然还是太史侯了解自己,这本《礼记》抄得自己性子都快磨平了。这几年少说也抄了千八百遍,真的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

      就在这一天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流照君站起身想要缓一缓再抄,突然心口一阵绞痛,天旋地转间眼前阵阵发白,堪堪扶住了一边的书桌稳住身形,却是扫落了满桌的书本,满脸煞白。

      那万箭穿心的痛,突如其来得令人绝望满怀,没有一点征兆。

      坐在流照君身边的靖沧浪瞬间一惊,赶忙站起来扶住摇摇晃晃的流照君:“汝怎么了?可是站起得太过急促?”

      “无碍。”流照君缓了口气,等胸口的疼痛过去了,这才能开口说话,但满身的冷汗却让这句话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疏楼龙宿也颇感担心,见靖沧浪扶流照君重新坐下,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今日也没什么事了,要不汝先回去休息休息?”

      流照君点了点头,此时心中惶惶不安,也没什么心思再看书了。

      回到院舍,看着四下无人的房间,流照君内心无来由地升起恐慌,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急需抓住什么人来稳住心中的慌乱。

      心脏跳个不停,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流照君翻出前两天寄到的信件,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吾徒亲启”才稍缓了心绪。

      “不会有事的,别吓自己……”紧紧抱着整整一匣子的书信,流照君颤抖着双唇不断安慰自己,冰凉的盒子让他的心跳逐渐平静。

      本来想着休息一晚就好,可整整一晚的心绪不宁让流照君无法忍受,甚至当下就提交了退学。

      “什么?汝要回玄宗?学业不要了?”和太史侯看到辞呈的时候同样震惊,疏楼龙宿接到太史侯匆忙通知他劝说流照君的消息时,真的觉得流照君疯了,这实在太过突然,昨天还好好的。

      “我没疯。”埋头收拾手上的行礼,流照君归心似箭,现在满脑子只想回到玄宗,完全没心思再呆在学海了,一刻也不能留。若不是这些东西有的不能留下,他都恨不得什么都不要了,直接返回宗门。

      什么成绩,什么课业,这些都不重要了。即使太史侯说可以为他办理提早毕业,但他也不愿意再停留哪怕一天。

      或许自己真的疯了,想疯了玄宗,想疯了同门。

      最后,疏楼龙宿留下帮他收拾东西,委托太史侯为流照君办了一场史上时间最短暂的毕业考核,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般突然退学,算是有始有终。

      这场离别太过突然,也太过匆忙,下午众人送别的时候许多人都在偷偷打量呆立的靖沧浪。

      一身蓝衣暗绣涛纹,仿佛能听到海浪的声音。精致的衣饰衬得靖沧浪更加丰神俊朗,不过今日他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看着面前心思完全不在的流照君,靖沧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内心此刻是惊慌的,完全没想到流照君有一天会离开得这么突然,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看着流照君化光离开,靖沧浪忍不住向前追了一步,却又止住了脚步,收敛了失态。

      失神地看着那道流光彻底消失,靖沧浪却是除了一句“珍重”别无他话。

      忧患深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恨铁不成钢:“靖沧浪,汝怎么不说?”

      “说什么?”靖沧浪不明所以地看着忧患深,他还没从流照君的突然离开中回神。

      “汝当我们和流照君一样呆?汝明明都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五年多了,居然忍到现在?”疏楼龙宿也觉得不可思议。

      靖沧浪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涨得通红,带着被窥破心思的慌张:“你们,你们都知道?”

      忧患深不想再说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疏楼龙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救了没救了。

      道境还是那么的平静宁和,什么战火纷争都沾染不上这片乐土。

      自踏上道境的土地,流照君心中越发得惶恐不安,明明半年前自己才从这里出发前往苦境,可如今却觉得时隔万年,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越是接近玄宗,胸口的心脏越是紧张得都快蹦出来了,耳中什么声音都已经听不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极速流动的声音。

      一路上,见到流照君慌张而奔的身影的玄宗道子都是一脸莫名。这时候小师叔不应该在宗内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这般慌张,难道又闯祸了?

      看到宗主大殿那紧闭的大门,深红沉重的颜色让流照君瞬间失了力气,跪坐在了门前。

      抬手按在门上,冰凉的温度让他涨热的大脑终于恢复了点神智。抬眼看着自己的手,却是没想到自己的手原来已经抖成这般不堪的样子。

      恐惧早已侵占了他心中所有的位置,浑身都在战栗,颤抖的双手推开沉重的红木大门,流照君希冀地望向殿内,不知道内心极度渴望看到什么。

      昏暗的大殿,奉有余怀中抱着一把断剑,坐在冰冷的丹陛之上泪流满面,却是一点也不讶异流照君的突然归来。

      “这是什么剑!”

      这把断剑让流照君恐慌到了极致,一分理智也没有了,其他事物半点也入不了眼。

      极力否认,极力怀疑,但目光却紧紧锁在断剑上,无法再挪开。

      “师弟,是青烟……”奉有余将怀中的断剑稍稍展开,让流照君看得更清楚一些。

      青色的剑穗上鲜血暗红惨烈,断裂的剑身上“青烟”小篆清晰可见,却是让流照君眼前发黑,恨不得自己看错了。

      “师弟,师叔他,魂飞魄散……”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师兄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怎么也听不懂?

      流照君呆呆地看着奉有余,半晌回不过神,连呼吸都停滞了。

      “噗”一口心血仰天一喷,染红了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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