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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
裴潜清晨便要上朝。
姜娴瑜迷糊中听到衣衫淅淅索索声，她艰难地抬起眼皮，看到男子高大的身影，是裴潜逆着光在更衣。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合格的后宫嫔妃，姜娴瑜应该一骨碌爬起来帮他穿衣。
但昨夜实在太累了，大清早的睡意朦胧，姜娴瑜咸鱼心理又发作。
她只要个嫔，一般这种位置侍寝完就该吃吃该喝喝不知道混在哪个角落了。
侍寝都侍寝完了，何必这么殷勤，睡懒觉不香吗。
于是姜娴瑜哼哼一声，翻个身眼睛一闭准备睡个回笼觉。
下一秒，她感觉到鼻尖温热。
裴潜亲昵地捏了她的鼻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机灵鬼，都会恃宠生娇了，知道朕起了还睡懒觉。”
姜娴瑜被这一声小机灵鬼叫得浑身一机灵。
困意顿消，她瞪大眼爬起来。
怎么突然就这么亲密了，剧本不对啊！
裴潜更完衣，回身看到他的姜美人眼睛瞪得圆圆的，睡意未消的脸上还有红晕，心下一动，俯身便要亲下去。
外边大太监咳一声，高声提醒：“陛下，卯时了。”
裴潜身形一顿，转手大掌抚上他美人绸缎似的的秀发，低声：“今夜等朕。”
说罢，转身出了门。
姜娴瑜头皮一麻。
更不对了。
大清早还有点凉，姜娴瑜缩回被窝，被子蒙头仔细回忆昨日的情景。
侍寝前入职检查，正常。
侍寝时，咳，激烈了点。皇帝一直让她叫他的姓名“裴潜”，激烈了大半夜，她嗓子现在还有点哑。
一夜叫了三次水，第三次时倒水的太监看她的眼神都异样了。
但也很正常啊。
姜娴瑜脸上泛红，想起昨日的体验，又理直气壮起来。
这么舒服凭什么不能多来几次。
一切正常。
姜娴瑜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理由，难道是皇帝本性如此？
正好服侍她的太监进来了，姜娴瑜钻出被窝，抓起他问：“陛下平日侍寝后态度如何？”
太监眼神亮得像个小太阳，嘴角咧得都快裂开：“不怎么样不怎么样！陛下对其他人都如秋风般凛冽，肯定只对您像春风般温柔。您以后青云直上，奴婢都给您想好晋升路线了！一个月升妃，两个月成贵妃，三个月封皇后，您看这路线怎么样？看在奴婢服侍过您一天的份上，您可到时候千万记得提携提携奴婢啊！”
姜娴瑜：……换一个，她不需要虚假的繁荣。
正好林嬷嬷带了要换的侍女太监过来，姜娴瑜换身衣服便去迎接。
三太监三宫女规规矩矩地站在林嬷嬷身后。
六人，婕妤的配置。
林嬷嬷领着人过来，看到姜娴瑜体态慵懒，脸上红晕未消，满意地眯了眼：“恭喜姜婕妤，今早陛下给您升了份位。”
侍寝后升份位，约定俗成的惯例，姜娴瑜并不意外。
姜娴瑜想起起床时的事情，试探道：“陛下态度亲昵……”
林嬷嬷左眉挑起。
太后让她送人过来时打探情况。她还想以陛下冷心冷情的性格，姜美人定要磨上一会儿几个月，这才第一次侍寝，太后未免太过关注，现在看来……
有情况！
林嬷嬷打定主意回报给太后，面上不动声色：“您昨日在太后那里说了您的目标，太后便向陛下夸了您许多，想让陛下同您亲近些。”
夸是事实，想让皇帝亲近也是事实，但皇帝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姜娴瑜却觉得找到了理由。
原来是太后的命令。
姜娴瑜感叹，皇帝为了让太后开心，居然舍下霸总人设和她表面温情，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姜娴瑜一颗心落了一半。
她又试探道：“陛下还说今夜再来。”
林嬷嬷右眉也挑起，眼皮都开始跳了。
太后听到估计又要呛茶了。
她强行压住，淡然微笑道：“那您今夜等着消息便是。陛下见到新人，总免不了新鲜几天的。”
姜娴瑜看到嬷嬷这么淡定，也淡定下来。
是她大惊小怪了！
连续侍寝新人什么的，肯定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宫斗小说不能全信。
姜娴瑜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就等着今夜的消息了。
她心头轻松起来，甚至期待起今晚的侍寝。
毕竟作为一个后宫的嫔妃，侍寝越早，她就能越早完成她的小目标，住上独栋的宫殿。
而且，皇帝给吃给喝还给睡，睡起来还那么快乐，简直是向她这种咸鱼做慈善！
做慈善都不带陪/睡的！
她愿意忍痛分出一半的玛丽苏之夜接受慈善！
她谢过林嬷嬷，领着新人回了屋。
旧的三个彩虹屁宫女太监被林嬷嬷领去浣衣局，走的时候就差哭天喊地了，嘤嘤嘤声响了整个侧殿。
姜娴瑜想起昨日今日的彩虹屁，有些不忍心。
为首的太监看见姜娴瑜的表情，觉得有戏，嘤嘤嘤地喊道：“姜婕妤，奴婢忠心耿耿都给您规划好了！一个月升妃，两个月成贵妃，三个月封皇后啊！嘤！”
姜娴瑜：“……”
姜娴瑜：“还是换了吧。”
于是三人便被强扯走了。
六个新人跟着姜娴瑜进了殿。
六人都是太后精心挑选，各个是人精，看到刚才太监被扯走那幕，心思各异。
他们不知前情，结合这一日见闻，以为是姜娴瑜侍寝完越看太监宫女越不顺眼，便闹到太后那里想换人。
之前都是伺候过主子的，看惯了宫中的情况，他们冷眼旁观。
侍寝完总会嚣张一阵，换太监换宫女换摆设，但最后发现皇帝并不在意，便容易心态失衡，折磨下人。
六人低头垂目，谨言慎行，等着新主子的训话，给个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们袖口捏紧，心中警惕，防止这位新主子找到茬又发落他们。
但姜娴瑜什么都没做，作为一个咸鱼，她只想躺倒。
她简单认了一下名字和脸，便让他们散了各做各事了。
六人散完，到无人处对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迷茫。
直到资历最老的人说了一句：“这位姜婕妤啊，段位太高。”
其他人思索，恍然大悟。
侍寝一次便越了一级升份位，听口风今夜还要侍寝，却丝毫不恃宠生骄的样子，对待他们不卑不亢。
有太监宫女三人被换在前，他们看到前车之鉴心生警惕，此时若再惩戒，他们便容易生出反骨不好收服。
但这般简单便让他们散了，他们警惕之心变淡，同时也心生感激，不好惹的主子这下放过他们。
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之道。
收放自如，小惩大诫！
六人眼中敬佩深重。
同时在心里夸了一句，这位姜婕妤啊，段位太高！
姜婕妤歪在椅子上，准备开始吃吃喝喝睡觉看玛丽苏的一天，没想到头顶已经顶上了段位太高四个字。
她吃着昨日皇帝剩下的糕点，一边等着晚上的侍寝。
等到夜幕深重，星空淡淡，姜娴瑜望见一人朝她的宫殿来。
大太监顶着夜露，低眉：“陛下今日不来。”
姜娴瑜正吃着御膳房送来的新糕点，闻言手一顿。
她叹一口气，果然是表面温情，做慈善都要咕咕咕！
那边乾清宫中，裴潜下了朝。
今日朝会进行得比以往慢许多。
往日裴潜正坐龙椅上，一双威眸淡淡，每个朝臣都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于是话语便格外简略，有些犹疑的想法也不敢提。
今日不知怎的，龙椅上的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能容得下户部的六品小官结巴三次把想法说完。
于是往日碍于威严不敢提的改革想法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皇帝竟也耐着性子听完，还让他们讨论，朝堂气氛格外热烈。
一来二去，下朝已是下午，堪称登基以来最长的早朝。
裴潜经历了这么久的朝会，却并未不耐，眉梢悦色回了乾清宫传膳，望见桌上有道甜点，颇像昨日姜美人吃的那种。
他唇角微抬，想让人再做一道送去姜美人宫中。
大太监传报：“郁掌印求见。”
裴潜：“让他进来。”
郁不问紫袍银带，长发束起入黑冠，行走之间具是流风，他大步入了乾清宫，便要一跪。
裴潜叹一声，扶起他：“你我之间，何必多礼。”
郁不问低眉垂眼，不答。
半晌，只低声报：“有裴均的消息了。”
裴潜僵了僵。
裴潜道：“好。”
旁边大太监为裴潜布菜，知道裴潜不喜甜，便把糕点推远。
裴潜看一眼，眉眼不见刚才悦色，未出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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