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亲近
裴潜扶起他的婕妤,挑眉:“你要给朕分担什么?”
姜娴瑜证实了推测,微微一笑,说得隐晦:“陛下日理万机,若心有烦忧,可以到妾身这里来。”
她绝对是个合格的工具人,权力斗争的借口什么的,都可以往她身上推。
在后宫里白吃白住,适当也要汇报一下善心的主人的。只要不妨碍她吃吃喝喝,她不介意当个幌子。
“……”裴潜沉默了。
他想的是他的婕妤一次比一次直接,上次只是偷偷摸摸讨好他,这次却是直接邀请他来。
仿佛这几日的冷落都影响不到她,真是胆大。
如此胆大的婕妤,却受了丽妃的罚一声不吭,想一个人默默受着,真是可怜又可爱。
裴潜的眼中浮出淡淡的怜惜:“婕妤有心了,朕前几日事务繁忙,所以没来婕妤这里。”
这算是解释了裴潜之前又不召寝的原因。
姜娴瑜立马道:“不敢奢求陛下怜惜。”
心里却在感叹,明明就是慈善做腻了做出心理阴影了,还特意为了照顾工具人的感受编了个理由,这就是优秀工具人奴役者的话术吗。
裴潜想起这几日他听到的姜婕妤因失宠而生的外人刁难。姜娴瑜的退让,在他眼里却又是小可怜人设的佐证。
人总有怜弱心理,更何况怜惜的对象是他的姜婕妤。
裴潜心里有了一个决断。
他咳了一声,缓缓道:“以后朕一周见一次婕妤。”
一周一会。这是一个承诺,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裴潜盯着姜娴瑜,想看看他的婕妤是如何反应。
是感激?是惊喜?她会不会喜得不行?
然而姜娴瑜这里……
“啊?”姜娴瑜瞳孔地震,不明白怎么突然“一周一会”了。
奴役者精力再好,工具人也需要休息啊。
她睫毛眨个不停,干巴巴道:“陛下不必如此操心妾身。”
姜娴瑜心里在哀嚎她即将到来的社畜人生。
裴潜如愿以偿看到姜婕妤的反应。
他皱了皱眉,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眼睫乱眨,语言滞涩,是惶恐。
但又想到他的姜婕妤的小可怜性格,他的眉头便缓缓放松,不奇怪了。
如此惶恐,如此小心翼翼,总是珍重的意思。
裴潜大掌抚上姜娴瑜的手握紧,再次定了:“朕以后再不改了。”
天子人生中第一次对他的嫔妃许诺。
姜娴瑜呆坐着,能感受到男人手上从小骑射锻炼出的细茧,还有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源。
皇帝突然的承诺让她愣住了,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接,总不能兴高采烈地欢迎奴役者定期看望优秀工具人吧。
姜娴瑜心理很复杂。她一边觉得皇帝能想到定期探望工具人,代表她的嫔位小目标在稳步向前。一边又想,皇帝之前时不时来一下,已经够费她这种咸鱼的体力和精力了,每周来一次,她得被榨干。
上司太看重我怎么办!
而我居然为了小目标不能大义凛然地拒绝他!
姜娴瑜总觉得事情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境地,但现在的她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怎么应对。
逃避可耻但有用。
姜娴瑜决定下周下下周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讨好一下顶头上司。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陛下想用些饮料吗,前阵子妾身刚研究出的冰镇饮料。”
她花了好久调配出和前世可乐差不多的口味,连可乐里的气泡都是自己背的二氧化碳合成公式。
这个时代技术有限,产量小。她作为饮料配方杰出贡献人,一天也只喝得到一两杯。
裴潜“唔”了一声:“既然是婕妤研究的,朕可要尝尝了。”
姜娴瑜立马吩咐人去司膳局那里拿几杯回来。
姜娴瑜的太监领了命,低眉顺眼地出了西侧殿。
皇帝来时带了不少人,屋内人太多,姜娴瑜自己的太监侍女多数退出了殿里,都守在殿外翘首以盼。
姜娴瑜的侍女太监们见自家人出来,走上去,乘着渐暗的天色,悄声八卦:“婕妤和陛下,情况怎么样?”
那太监眼睛圆瞪,仍然沉浸在不可思议中:“陛下对婕妤许诺,一周一会。”
“!”侍女太监们各个倒吸一口凉气。
有个侍女低声道:“将来的荣华富贵……”
太监笑:“婕妤不是俗人,怎会在意这些东西。”
侍女打断:“我说的是我们的荣华富贵,至于婕妤……”
她的眼远望后宫正中那唯一空置的恢弘宫殿,心里激动,补完了后半句。
至于婕妤,有比荣华富贵更深远更重大的东西在等着她。
西侧殿内。
一出献可乐,侍女太监们倒是流动了起来。
人走动间,裴潜恍然发现他的婕妤殿里大不一样了。
躺椅软垫饮料点心冰盆,殿里的布置一派悠闲活泼,看起来处处都很随意,就是不像后宫嫔妃的住处。
裴潜从前来西侧殿,或是姜娴瑜来他那里,总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甚至有点刻意的死气沉沉。
如花的小姑娘,却总是进退有度,不骄不躁。笑与忧愁,都像在人身外面镀了一层完美的躯壳。
裴潜有时能感到那层躯壳的隔阂。
花样年华,没有经历风雨的姑娘,哪有不肆意快乐,娇娇俏俏的呢?怎么他的婕妤便如此知礼懂事?
裴潜爱他的婕妤知礼懂事,却又有些微不喜她太知礼懂事。
卧室的随意,少女的本真毫不遮掩地展现在裴潜眼前。
仿佛完美的躯壳破了半块,他可以微微探视躯壳下的真人。
裴潜更柔软下来,脸上挂了不着痕迹的笑意:“看来朕许久不来,婕妤过好了自己的日子。”
被调侃了,还是被裴潜这种万年直男调侃了。姜娴瑜有点不好意思:“妾身散漫惯了,若陛下不喜,妾身明日就撤了布置。”
“不必。”裴潜声音磁性低沉,如午夜深水,“倒是朕,从前不知你的喜好,今日一见,总觉得更了解朕的鱼鱼了。”
朕的鱼鱼,亲昵得不行。
姜娴瑜想到,之前一次激烈慈善里,她好像是迷迷糊糊里把小名告诉了皇帝。
皇帝叫了她的小名,一下就让她想到之前那一次的激烈行动。
非常放纵,又异常愉悦。
姜娴瑜内心搞黄色,脸上盖不住也有点红,随口道:“陛下不必如此在意妾身。”
裴潜不知姜娴瑜心里的想法,以为这便害羞了,心道他的婕妤不禁逗弄,一逗就脸红。
今日因祸得福,不仅更了解他的婕妤了,还见到了婕妤害羞的一面。
裴潜心里最柔软处不断被触动,总觉得亲近了半分,不再似以前那般生分。
好似有什么无形的壁垒被打破了。
他私心享受,又不忍他的婕妤太过害羞,及时止住了:“司膳局的饮料还没到?”
距离要可乐其实已经过去一会儿了,旁边的侍人终于抓到机会,上前:“司膳那里说,饮料的做法太过独特,平时都是预制好送的,每日定额。现在要新做一杯,恐怕要一个时辰。”
裴潜挥手:“那便算了。”
“今日怕是喝不到鱼鱼的饮料了,可如何是好?”裴潜叫得越发顺口。
姜娴瑜听出了弦外之音:“妾身明日便送一杯去陛下那里。”
“还不够。”
姜娴瑜正疑惑她还有什么没想到的,裴潜已挥退了众人,覆了上来。
裴潜本就不是多言之人,和姜娴瑜闲话几多,已经是他的耐心延续中的延续,不寻常中的不寻常。
日暮刚下,殿中的一夜也才开始。
-
东厂,正午日头旺,几个小太监看四下无人,躲在树下,打着扇偷懒聊天。
要说这几日最新鲜最劲爆的八卦,还是皇帝与新来的姜婕妤的故事。
“要说这姜婕妤了,可真是起起伏伏。先是一入宫就侍寝,皇帝冷下来,她自个儿琢磨出好几个菜谱,圣宠又回来。后来不知又犯什么事,皇帝再冷了。丽妃上赶着要磋磨她,谁想到皇帝登时来了,把丽妃斥责一头还禁了足。唉你瞧,现在又风光上了。”
一个圆脸太监十分不屑:“切,你这些消息,宫里谁不知道呀?我给你们讲点厉害的。”
“哦?”其他人被勾起了好奇心。
圆脸太监压低声音:“听说啊,皇帝怕再有人欺负姜婕妤,给他派了咱东厂的人,要咱们暗地里好生看护她呢。”
有人立马反驳:“你瞎说,东厂的人我可都熟,可没听说谁被派去保护婕妤啊。”
圆脸太监老神在在,打着草扇子:“嘶,这事啊,我不好说。”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你们都凑过来点啊,我小声说。”圆脸太监招呼众人,“据说,咱们掌印亲自去了。”
有人嗤笑:“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咱们掌印这么尊贵的人,怎么会屈尊去给个小婕妤当暗卫呢?”
有人质疑,圆脸太监激动地提高了声音:“千真万确!我师父是御前的高公公,亲耳听到皇帝让掌印派人保护的。咱们这几天东厂没少一个人,只有掌印一反常态,几天不在东厂神龙不见首尾的。不是掌印去的谁去的?”
“我不信,掌印亲自去,你当演话本呢!喜欢上姜婕妤,甘心在个小婕妤那里当个暗卫,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守护心爱的人?”
却听身后有人声如寒潭:“东厂重地,擅离职守,私下聚会,谈论宫妃。”
圆脸太监往后一看,吓得寒毛直立:“掌印!”
郁不问扫过树下的太监们,眼风冷如冰霜,刚从地牢上来,血腥味还未散去,淡淡道:“每人领三十鞭。”
三十鞭,不残也要躺上几个月,但无人敢质疑或求情。凌厉的压迫感让每个人瑟瑟发抖,缩着头:“喏。”
几个太监战战兢兢地跑了。
圆脸太监连草扇都顾不得拿,直接扔在了地上。
郁不问一步踏过。
东厂肃静冷然,无人发现,那被踏过的草扇直接成了齑粉,化入风中。
郁不问的方向正是后宫。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