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时念你

　　“要尝尝我新推出的炸土豆吗？给你们俩试吃一下。”
　　“好呀，谢谢六姨！”
　　我和陈冰学姐约好中午在“豆豆”碰头，我们还是照旧一杯可可，一杯珍珠奶茶。今天中午没什么人，我们坐在靠吧台的位置，店老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们聊着天，因为体尖经常过来，大家都亲切叫她六姨。
　　陈冰吃着土豆，喝着奶茶，嘴角微扬，用一种欲拒还迎的眼神反复看我，弄得我心里没了底。
　　“我说陈冰，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我先声明，我是直的。”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啧啧啧。”
　　看着佯装摇脑袋的陈冰，我实在是太好奇了，站起来问六姨要锅铲，要拍死她。
　　冷清的店铺因为我和陈冰带来了欢乐。
　　“我是想问你和牛魔王在一起啦，这面带桃花的小眼神。”
　　我带没来得及说话，六姨倒是插嘴进来了，我不竟感叹，耳朵真好。
　　“牛魔王人不错，就是嘴巴毒一点，挺好的人，可以的，可以的。”
　　“……”
　　“六姨你是月老转世吗？哪有在一起，没有啦。

　　我突然想起来，庄卓文这几天换网名了，我看到□□栏的动态，那个男孩变成了“伪装真心”，我有些伤感，有些犹豫。
　　“陈冰，你知道那个 …那个…足球副队女生的事吗？”
　　“比较少咧，你也知道那群大老爷们，喜欢起哄，不过确实有这事。”
　　“那他们在一起过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哟，怎么着，还吃醋了呀！”
　　“你别调戏我，其实吧…我很好奇，庄卓文手上的戒指是情侣的吗？”
　　“说实话，难说，再说了就算是，我们把墙角挖过来不就好了吗！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挥不好的锄头，我看好你哟，林馨月，干巴碟~！”
　　“你不许把我的事跟他讲哦！”
　　“是哪，是哪，都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别说了啦，我生气了！”
　　“好啦，顺气自然，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你直升高中的事怎么样了？”
　　“体育考试过了，几乎已经定了。”
　　“那不是……成为我们学妹了嘛，近水楼台，有前途，睡他！睡他！”
　　“你瞎说什么呢，走啦，要上课了，六姨我们走了。”
　　陈冰真是越来越污了，再不阻止她，不知道她还要说到哪里去。我赶紧拉着她往学校走，让六姨看玩笑可不好。
　　虽然和陈冰聊天是很开心的事情，但是我内心还是依旧踌躇。庄卓文突然修改的网名，他修长手上的戒指，以及现在我们之间类似暧昧不清的态度，都让我无比纠结。
　　我会不会成为那个被拒绝后的替代品，或者只是缓解忧伤的过滤品。
　　对他来说的选择题，而对我来说却是单选题，而这道题我在这个时间下我却犹豫无比，答题卡上要不要写上这个选择。

　　带着这样的疑问、不解，压抑的心情，在中考最后一天，我借口中考前散心向外公申请了跟安朵出去散散步，他叮嘱我们早些回来。出门后我去了庄卓文常去的“先锋”网吧，想偶遇他，看完所有的电脑，他并不在。
　　他□□在线，有条留言，看到消息里他的关心，我迟疑了很久，着实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复，憋了好几天的委屈在那瞬间迸发出来，我想把我们之前的泡沫戳破，有一个结果，在中考前画上一个句号。

　　伪装真心09:27:34
　　明天你要考试！一定要认真对待！考好点！等你考好了有奖励！懂！！！！！
　　初夏、夜微涼 20:50:53
　　我本来不想上网，还是忍不住，还是想问清楚，我不想自己迷迷糊湖当了一个替代品，我不愿意，我喜欢你，可是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只是因为太爱她，才把我当做替代品？
　　伪装真心20:50:55
　　我在看电视！我姑妈在上！有急事找我打我电话！134****0644。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他只是挂机。
　　已经快九点，我记下了他的电话，结账下机，独自回家。

　　收拾好明天考虑要用的文具，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偷偷爬了起来，外公打呼声正酣。我轻手轻脚把客厅里靠近房间的座机提了起来，拿到了我的房间，将电话线压在门下，紧闭房门。
　　四周很安静，我能听到自己由于小心翼翼身份发出的骨头声。带着谨慎而虔诚的心，我拨打了庄卓文的电话。
　　“喂？哪位。”
　　激动，激动，这个深夜，他温柔而磁性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我的耳朵里，像是被什么美好的东西亲吻过了一样。
　　“你猜我是谁？”
　　“猪，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你在做什么？”
　　“看世界杯。”
　　“有中国队吗？”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笑死我。”
　　像是嘲笑的话，透过话筒传来的却是爽朗愉悦的笑声。我有些生气，又好像是撒娇，很奇怪的，以前没有对其他人用过的语调。
　　“你在笑什么，世界杯不就是踢足球嘛，我们中国不参加吗！”
　　“参加 ，参加，就是早八百年就淘汰了。”
　　“庄卓文，你不要笑，我感觉自己很傻。”
　　“本来就傻傻的，明天就考试了，你还不去睡觉，明天怎么好好考试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又带着关怀，电话前的我如鲠在喉。
　　“怎么了，真生气不说话？”
　　“我看到你的□□留言了。”
　　“又去上网了！看到了就好好考试，到时给你奖励！”
　　“是什么奖励？”
　　“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要考完才行。”
　　“那我今晚都睡不着了，一直记挂着呢。”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我…你……哎呀，忘记了。”
　　“哈哈，经受过等待的惊喜才最惊喜，懂？”
　　“不太懂。”
　　“林馨月，球赛要开始了，你快去睡觉了。”
　　“你看到我给你的留言了吗？”
　　“挂在我姑妈家电脑上，后来没看，直接回家了，怎么了，跟我表白了？可以呀，林馨月！”
　　“我没跟你开玩笑啦。我心情有点不好，你听我说好不好。”
　　“乖啦，你说，你说。”
　　“我其实不是想打扰你看球赛，你这么喜欢球赛是不是因为喜欢足球副队那种娇小型的女生是不是？我…我…其实吧，我有感觉你知道的吧，我没法形容，你得自己理解一下。这段时间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我是觉得你很温暖，但是我又怕我自己误会……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只是我多想了。”
　　我越说越哽咽，我能想像此时自己一定是眼眶泛红，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噗，你等下，我到我房间去。”
　　我听到有走路的声音，有经过电视的嘈杂声，他的房间门一定是那种左右滑动门，发出转轮摩擦的声音，然后安静起来，我猜他应该是坐到了床上，或者沙发上，发出“吁”声，然后他咳嗽了一下，让我无比紧张。
　　“林馨月，你怎么那么可爱呀。那都是大家起哄的事。本来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打算你考完试再说这事，你这样多想我就是不想让我安心是不是！既然觉得我对你好，那你还多想什么，我所说的是我跟你之前的事，懂？”
　　“你不是开玩笑？”
　　“大晚上的，浪费我看球赛的时候跟你开玩笑？”
　　“那意思是不是就是我们现在就是那种关系了？”
　　“你猜……”
　　“……”
　　“是，是，是，就是那种男女朋友关系了。”
　　“你不是为了让我明天好好考试安慰我吧。”
　　“我送你水晶之恋做什么，我不是你自己空间里写的，水晶之恋，爱你一生不变？成天就知道瞎想。”
　　“我明白了，那我睡觉了，晚安。”
　　“晚安，馨月。”
　　“我家里人其实都叫我月月。”
　　“晚安，月月。”

　　2009年6月10日，中考前一天，我和庄卓文之间终于确认了关系，以后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了。这个晚上，第一次，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我的耳朵里，是诱人的。刷过牙的我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像是吃到了好多好多橘子棒棒糖那么甜。
　　原来，这就是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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