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记

作者:火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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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


      一切事态发展尽在掌握之中,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蜜茶婆心下甚慰。
      虽然小小一个妖族统领,与天龙八部,各天君王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对于刚刚出道的丹珠尔而言,不仅一番血泪锤炼的意义非凡,也为今后自己能够鼎立一方打下坚实基础。
      丹珠尔与蜜茶婆一起乘坐在龙头拐上御风而行,行向持双山和持轴山之间的大浮屠海的方向。
      据蜜茶婆说,三界中一共有八大海,皆为龙族所摄,其中有七大香水海,一大咸水海,那咸水海便是她们龙族正脉所在。
      近百年来,内忧外困,八海之间争权夺势明争暗斗,所谓龙族一脉早已一盘散沙,在丹珠尔的祖父及一脉单传的莲轮公主故去之后,群龙无首,互相又为王位争斗算计。
      如今族众中以蜜茶婆资质最老,大局上虽可服众,但七海龙王各怀鬼胎,时时挑起事端。龙族内外交困,多事之秋,这也是蜜茶婆将丹珠尔流落在丹珠山,十几年来不曾与她相认的原因。
      “沧海横流方显枭英本色,如今正是三界动荡的紧要关口,我们需要要抓住契机,不论是用能力,还是用心机,哪怕是阴谋诡计,也要最终出人投地,龙生来应是手握乾坤的强者宿命,遨游九天的潇洒自在。而不是如今这般仰人鼻息,苟延残喘。复兴龙族的大业,如今看来只有落在你的身上,千万不要让婆婆失望。”
      “婆婆,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啦,我们两个好容易有亲亲热热独处的时间,您老人家就别总训话了,不能讲点我爱听的嘛!”
      丹珠尔嘟起嘴巴,语气里又是撒娇又是抱怨,依偎蜜茶婆身后,双手环过她粗厚的腰,头靠在背上,在这难得二人独处的小时光,感受这位姑奶至亲身上如有云霞相随的温和气息。
      “哎,你爱听什么,当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早晚死了那条心,那个索朗图天主的注意你打也不要打,婆婆不能眼睁睁看你走莲轮的老路。况且,年纪大的人总是爱唠叨些。我是怕你啊,没上过高山不知道平地,没吃过玉米馍馍不知道粗细!不晓得人事复杂,世事险恶呢!”
      “哦,晓得晓得。”
      丹珠尔含糊其辞的应付着,心想,婆婆人是不错,就是太古板又唠叨,难怪她年轻时没嫁出去,嘿嘿~
      低头看向海面的浩瀚,心思全被那片汪蓝吸引了去。
      只见浩瀚的海面上,海水是皎洁无比的蔚蓝色,海波是平静无比的西湖一样,偶有微风,只吹起绝细绝细的千万个粼粼的小皱纹,仿佛有千万颗银针在穿梭,好像要为大海穿上一层轻纱。照晒于初夏的太阳光下,金光灿烂的水面更显得温秀可喜。
      丹珠尔拍起手掌,像个孩子一般喜笑颜开:‘婆婆,这就是我们的家吗?好漂亮!”
      蜜茶婆呵呵笑:‘当然。我们的龙宫就在这大浮屠海的海底,随然今番落拓之日不比烈火烹油般鼎盛的往昔岁月,但若论规模气势,那荡然仍就是八海中翘楚的翘楚!”
      “哦哦。”丹珠连忙应和,背地里偷偷一笑,心想,只要提起自己的部族,婆婆总不免要明里暗里拐着弯的称赞几分。
      到了龙族密经所在。蜜茶婆收起龙头拐,飘飘然立在海面之上,向丹珠尔正色道:“欢迎你丹珠尔,这片浩渺无际的大海正是千万年来孕育我们龙族根脉的所在,今天是你正式回家的日子,来吧,孩子,现出我们的本来面目!”
      话音落处,蜜茶婆的身形如一道极光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周璇幻化,周身射出刺目的光芒,待光华稍减,只见一条墨色的巨龙腾云驾雾,蜿蜒盘旋,仰天长嘶。
      苍茫的声音,回荡天际,带着巨大空旷的回音:‘来吧,丹珠尔,对于龙来说,翱翔才是自由的最高境界,无论是在大海还是天空!’
      如同被一只火球击中,瞬间血脉喷张,一股奇异的悸动在心底如火山般喷薄而出,电光火石间燃烧到四肢百骸,那是一股根植在灵魂深处,源于生命本初的骨血里流淌的天性的力量。
      丹珠尔伸开双臂,微微闭上双眼,冥想蜜茶婆之前教给她的心咒,心中一片清明,周身渐有真气催发的丹霞升腾。
      灵犀移动,双目一睁,精光灿华,已然化作一条金灿灿龙身乘着清风,扶摇而上,“对于龙来说,翱翔才是自由的最高境界,无论是在大海还是天空!”
      原本波平浪静的大香水海,突然搅起万顷波涛,咆哮翻涌,卷动无数浪涛冲天而起,海天之间顿时如同开满铺天盖地的云花。
      一金一墨两条虬龙在空中盘旋良久,终化作两道光芒射向海底深处。
      丹珠尔与蜜茶婆捻着诀,钻入波中,分开水路,径入大香海海底。
      丹珠尔化作的金龙遨游在前,蜜茶婆化作的墨龙紧随其后,无数各种各样瑰姿艳逸的鱼儿在四面八方渐渐聚拢而来,追随在二人身后,形成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遥遥追随者她二人的行迹,美丽壮阔。
      更有许多龟鳖鼋鼍,鳌蟹水母各色水中妖灵被她二人的气场吸引,分波过水的聚拢而来,并不敢亲近龙身,遥遥相望追随在左右。
      水茫茫深蓝一片,海底最深处一座方圆千里的主岛逐渐显现眼前,中间的岛屿呈圆形,整个的漂浮在海水中。
      周围斜上方三座小岛,犹如日月星般将主岛环绕。
      同时三座小岛上,缎带一般垂下巨大的海底瀑布,以银河落九天的奔腾气势倾泻而下,流到主岛之上,然后再整个的由主岛四面八方每个水脉边缘倾流入海,在半空中建起巨大而壮观的水帘幕,美轮美奂。
      一层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凭护罩在主岛外面,随着两条龙身闪过,消失不见。
      丹珠尔与蜜茶婆穿过凭护,进入不再有海水的岛内,现出人形,相视一笑,蜜茶婆握住丹珠尔有些因紧张而冰凉的手,“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手被蜜茶婆苍老粗糙的大手有力地握着,丹珠尔悄无声息一步步迈过脚下冰滑的白玉地面。
      仰望着面前雄伟壮丽,高而空旷的大殿,因归来而激动,因未知而茫然,各种思绪糅杂成一团,沉淀在心底,目光中最终流露出的,却是一份与她年龄再也不相称的决绝和坚毅。
      拾阶而上,两旁是几人才能合抱住的巨大柱子,上面镶嵌着颗颗夜明珠璀璨耀目,层层深红色华曼与金色的大殿交相辉映,肃穆庄严又大气华重,早有几名龙族亲贵率领下的族众们相迎而出,与蜜茶婆互相嘘寒问暖蜜之后,纷纷落座。
      待得知一旁盈盈而座的少女乃是老龙王遗落在外的血脉至亲,大吃一惊,皆面有惶然不信之色。
      当年莲轮公主被摩呼逻迦王所害,都道其腹中之子早已一并惨遭毒手,怎会又有血脉遗落在外之说?此事蜜茶婆从未提及过,外面更是一点传闻也无。
      “蜜茶,每次你召集大伙聚合,准没啥好事儿,这回更是异想天开的糟糕。攸关整个龙族血统大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莫不是你早就觊觎王位,随便在哪儿捡个野丫头来,效仿那凡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欲揽大权吧?我们八大香海虽说以你们大浮屠海马首是瞻,但这龙脉之事,岂能戏说!”
      一个身着红袍颇有威势力的龙王将面前的桌子拍得啪啪响,一番义正辞言。
      蜜茶婆呵呵冷笑,不语。
      又一个身着绿袍的龙王干咳两声,站起身来,正色道:“况且,就算是嘉措龙王老龙王血脉又如何,当年若不是那摩诃迦罗的公子开明算计陷害,又哪有日后我龙族一蹶不振,沦落到如日在天龙八部中垫底!这丫头,若不是,便还罢了,若果真是,那却身上有一半是那地龙畜生的血,更是该死!”
      两壁相立即附和,“正是,正是。我们龙族与摩呼逻迦势不两立,不处死这丫头都算是慈悲,更遑论立她为正脉龙王。”
      蜜茶婆仍是嘿嘿冷笑,不语。
      转身对丹珠尔道:“丹珠尔,婆婆忘了给你介绍,这在座的几位,除了东西二方大香水海的龙王因有事在身无法赶来之外,其余五位其实都与你有远族血脉之亲,还不快见过各位叔伯。”
      丹珠尔缓缓起身,四周团团一拜。
      道:“丹珠尔,向各位叔伯问好。”
      浅浅一语即便坐下,神色淡然不复多言。有那眼眼尖的,见她腰间别着的,恰是当年浮屠海的镇海之宝上古神器的天羽剑,心知这剑极具灵气,贵重无比,是当年嘉措龙王赐予莲轮公主的陪嫁,莲轮死后,这把剑也便消失了影踪,如今重又与这丫头一起现身,恐怕蜜茶婆所言非虚。
      众人见丹珠尔年龄虽尚幼,但自有一股卓然不群的神态气度,一袭红衫似火,秀发如瀑,眉宇间宛然有当年莲轮公主的影子,但比其母更加多出一分少女的明媚艳丽,光彩摄人。
      “妖孽。”红袍龙王上下打量着丹珠尔,暗暗吐出两个字。
      声音虽小,却清清楚楚的传遍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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