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神记

作者:火纹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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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独行踩云归


      蜜茶婆继续说道:“你母亲见你活了过来,最后一口气息终于咽了下去,元神涣散,不知飘渺何方去了。我抱了你,当时真是悲喜交加,百感千愁难以言说啊!”
      “彼时,你那畜生爹在外面浪荡回来,见你母亲开膛剖腹而死,而我怀中恰又抱了你,一口咬定我是贪图莲轮的舍利法宝,掏了她的腔腹炼化墟鼎好夺去宝物,我跟那畜生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分说就跟他斗起来,那畜生有些本领,但远远还不是你婆婆的对手,我们龙族乃是天贵之族,岂是他们地上爬行之物可比?但我恐怀里的你有所闪失,未免忌惮几分。”
      “那孽畜召集人马,痛下杀手,定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只好边战边退,幸好中途有阿修罗圣勇王子出手相救,我和你才保全性命。本来,我可以带你回龙宫,但想到龙族与摩呼罗伽从此以后必定势不两立,为是非漩涡中的龙族又添一劲敌。况且你身份极其特殊,若是招惹诸多眼目,恐将来连活下去的机会都少,不如将你隐姓埋名,待机缘善合,再把你接回来。那时我抱着你,正好经过凡间的藏地,见丹珠山一片瑞祥之气,是个人迹罕至,妖兽遁形的清净之地,便将你投到那里。天可怜见,养育你的村嘉喇嘛虽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却是个慈悲心重的住世罗汉,这些年,多亏他悉心照料你长大,否则难说婆婆还能与你有重逢之日。”
      丹珠尔念及自己坎坷的身世,从未谋面苦命的母亲,以及恩德深厚的师父,悲从中来,几度哽咽难言。
      “那婆婆,后来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这些年来,魔王搅动六道动荡不止,各界彼此之间又为传闻中即将出世的法器争斗残戮不休。比较而言,凡间相对倒是个平安的所在。且你祖父早些年已经离世,现今龙族内忧外患,一摊乱局,我也不愿你过早去趟那片浑水。但你要晓得,婆婆这些年虽然不在你身边,但心思没有一时一刻不牵挂你。自然料定丹珠寺不是你久留之地,只是观待因缘,伺机而动罢了。”
      丹珠尔默默点头,心头百感千思。
      从小,有师父自始至终的无限关爱,她对身世之谜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如今细细听蜜茶婆讲完,虽感伤怀,但更多是对前路的迷茫和无助感。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感受到生命的万般复杂牵扯而又身处其中的无可奈何,身如飘萍,生于江湖之末,长于青萍之野,再竭尽全力,终究不过是被各种力量夹裹着踟蹰前行,不得自由。
      碧落与黄泉之间,哪有什么个人可以选择的权利,只是被选择的命运罢了。
      只是想不到原来自己异于常人的心脏,原来牵扯着三界之中这样多的机要关津。
      心有所念,自墟鼎中取出自biubobo家族所得的金刚杵与蜜茶婆过目,蜜茶婆令她保管好,不可显露在外,更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你身世特殊,不管情愿与否,自然与法器之事脱不了干系。但现在紧要的是,先要保护好自己。当初,圣勇送你那颗紧那罗的宝珠,也是为了遮掩你特殊的身相,以免被别有用心者所觊觎。”
      “嗯,我记得了。”丹珠尔下意识摸一下衣内那颗珠子,对那圣勇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蜜茶婆细细端详着月光下的丹珠尔,眼中爱怜横溢。
      心中却暗自感叹世俗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本刚刚打开的大书,雪与霜的区别在哪里,悲凉有多凉,她还完全未知。特殊的身份与身世,自身是否能保以周全,都尚未可知,匡复部族的大业她是否又能够承受的起。
      月色如洗。
      蜜茶婆和极乐轩熙都已入定休息,狂心倚靠在大黑身上,鼾声阵阵。
      丹珠尔思及自己的身世种种,心绪纷繁,无论如何,也难以定下心神。
      独自在林中漫步,不甚遥远便被一处湖泊拦住了去路。
      静水如蓝,倒映着星子弦月和林丫枝蔓,似一幅静谧的水墨丹青。
      丹珠尔站立水边,望着湖水中自己如梦似幻的倒影,只觉人生又何尝不是如这倒影一般的虚幻莫测,难以把握。
      自怀中将啾啾小心翼翼的取出,轻轻抚摸过它柔软光滑的绒羽,小家伙抱成一只绒球,睡的很憨。有了先天袋的滋养,啾啾似乎更加嗜睡,但能感受的到,它身上的灵力也再与日俱增。想起啾啾那句“睡觉就是修行”的名鸟名言,丹珠尔莞然一笑。
      “啧啧,这样的神鸟,极其罕见,稀品,稀品。”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响起来,一个人缓缓从月色氤氲中走出,披一身露水。
      丹珠尔转头望着那人,不由有些痴了。
      那男子墨发轻垂,脸色莹如美玉,容貌清雅,一袭青衫,沐一身月光清辉,周身隐隐有轻烟缭绕,薄唇轻抿,睫毛月光下沾湿晶莹的露水,目光温暖祥柔,嘴角边一抹似有似无,大慈大悲温润如旭的笑意。此刻,步步生莲的向她走来。
      “你----”
      “嘘-----”男子修长的食指放在唇边,眨一眨眼,声音如同滑过丝绸的薄冰,“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啊?———”丹珠尔晕头
      “嘘-----”男子轻轻走近,容貌清绝,笑容温煦,走的那样近,晶亮的目光中笑意盈盈。
      粘连着丹珠尔的目光,刹那间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令她恍惚失神。
      轻轻将丹珠尔手中的啾啾接过,突然邪魅的一笑,“嘻嘻,长得不丑,可惜头脑欠佳。谢谢,这件稀品,归我千山独行了!”
      戏谑的眨一眨眼,似是对丹珠尔一脸的花痴失神状心满意足。
      未待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早已如一阵清风,鸿飞冥冥。丹珠尔望着自己两手空空,‘啊’的一声大叫,欲待追赶,却哪里寻得到对方半点身影。
      丹珠尔又急又气,跺脚大叫。
      待极乐轩熙等闻讯赶来,丹珠尔隐忍着眼泪,将失落啾啾的事情讲过,拉着蜜茶婆的袖子,眼泪婆娑,“婆婆,求求你,想办法把啾啾帮我找回来!”
      蜜茶婆一声苦笑,“你这孩子,毕竟还是历世太浅,以貌取人,才轻易被人家骗过。但好在他只对啾啾感兴趣,倒是没有打你的主意,否则的话,哭着要去求人的,就是婆婆我了。”
      极乐轩熙忙问:“那千山独行是何人,很厉害吗?”
      “此人是魔王灯主的右护法,手下主掌几十万妖魔大军,你说厉不厉害?只是这些年,魔部在外活动的多是左护铁掌草上飞,这个千山独行很少露面。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你碰到。外界一向传言这个千山独行阴骘狠辣,出人意表而又无恶不作,想不到今日倒是未对你发难,也算是一桩不幸之中的幸事了。否则,你定不是他的对手。”
      “那啾啾它......”丹珠尔想到啾啾被如此阴邪之人捉去,定是凶多吉少,对自己的大意疏忽,更加悔恨交加。
      “放心,他既然能识得啾啾定非凡品,想来不会轻易加害于它。只是,丹珠尔,你要切记这个教训,今后万不可以貌取人,大意轻敌。”
      “嗯。”丹珠尔懊恼的在心底将自己责骂了千百遍,眼泪一串串落下,哽咽难言。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越是长得好看的,越要小心。只有像我这样容貌的,才大可放心。”狂心安慰性的拍拍丹珠尔的肩膀,语重心长。
      极乐轩熙做绝倒状,待要调侃狂心几句,见丹珠尔伤心的厉害,便什么也顾不得,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开解好令丹珠尔开心。
      丢失了啾啾,丹珠尔懊恼伤心,失魂落魄了好几天,蜜茶婆劝慰她要勤加练好了本领,将来有从千山独行手中夺回啾啾的机会或未可知。
      这句话为丹珠尔点燃一线希望,日常修习,比往日的确更加勤奋刻苦。
      蜜茶婆全部心血用来指导丹珠尔的修炼,令极乐轩熙与狂心做她陪练之时,捎带也将二人指点一番,是以三人虽天资各异,但都得以精进不少。
      狂心二人对蜜茶婆是何来历费解不明,但从她对丹珠尔的关爱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本领又是深广难测,遂以心服口服的很。

      三人之中,狂心资质最差,又没有根基,所以进速最慢。
      即便是一个小小的墟鼎,无论怎样练习,也锻造不出。看极乐轩熙和丹珠尔都有自己墟鼎,取藏物品非常方便,自己大包裹小口袋满身悬挂甚是不便,不免心烦气躁,急的哇哇大叫。
      蜜茶婆大发慈悲,便将自己的百宝袋送与了他,狂心早就对此物垂慕已久,如今居然得到手,满脸堆欢,乐不可支。
      拉着蜜茶婆的胳膊,一阵摇摆:‘婆婆,你是我的亲婆婆,好婆婆,九天玄女没你美,嫦娥见你也羞愧!”
      极乐轩熙和丹珠尔的鸡皮疙瘩,被他酸的掉落一地。

      这日,极乐轩熙陪丹珠尔练完剑,蜜茶婆准备好茶点,四人在树下休息。
      丹珠尔将天羽剑捧在手中轻轻擦拭,剑身虹光悠悠,发出细长轻幽的剑鸣,好似在与主人依依低语,轻轻诉说。
      丹珠尔手捧着剑,眼中是深深的欣慰与爱怜。
      蜜茶婆眼中一抹悲情隐现。那把剑,是她母亲生前最爱,死时又伺以鲜血,如今在她手中,或许寄予了几分对母亲的思念吧。

      “这几位,额,奇人异士,在下行路异常辛苦,可否赏脸给口水喝,感激不尽。”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看身形倒也儒雅俊秀,只是一把破纸扇遮着面,看不出容貌如何。
      不情不愿,不尴不尬,踟踟蹰蹰来到近前。
      几人均有法力在身,五根锐利,耳目清明,即便是百里之外的气息,若有心探查,也瞒不过耳目,却都没想到如今有人行至眼前,众人却一点感知都没有,不禁心里都是一晃。
      蜜茶婆探知此人身上一点法力全无,更没有丝毫道行,纯然一个肉体凡胎的一坨肉而已,大略也正因此,才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喂,你这书生,颇不懂礼节,既然有求于人,干嘛还不敢露出面目,破扇子遮个脸,又是为何?”极乐轩熙潇洒的甩一甩自己的一头油发,道。
      “见谅,见谅,我容貌惊悚,实是怕吓着在坐的各位,所以不敢把脸露出来。”书生弯腰作揖,破纸扇还是遮着脸,不肯拿开。
      ‘惊悚,嘿嘿,能有多惊悚有我们狂心君这么惊悚吗,你还能超越他,大言不惭!”极乐轩熙嘿嘿笑。
      狂心早就听出他的旋外之音,气的哇哇大叫,举刀便要去剃了极乐轩熙的排骨,丹珠尔咬唇尽量忍住笑,一叠声拦着。
      那书生摇头苦笑两声,无奈道:“既然如此,诸位请看。”
      说完,落下纸扇,露出一张甚是清秀的脸。
      二十上下年级,生的文质彬彬,如同一只天目山新笋,欣长俊白,赏心悦目。但令人倒仰的是,脸正中间居然生着一个绿哇哇的猪鼻子。
      那鼻子绿的通透,肥的出奇,隐约可见两个粗大的鼻孔中生满了黑呼呼的鼻毛。这丑鼻子生在这张俊脸上,实在匪夷所思,大大出人意表。
      狂心的菜刀掉落地上,捧着肚子笑的上不来气。

      那书生倒是怡然,打千鞠躬,大赔不是,歉然道:“在下这幅模样,实在有辱观瞻,不怕各位见笑,豺狼虎豹见了我这尊容,都绕道而行,避之不及。这会儿又惊到了各位,罪过罪过,见谅见谅,吾甚是愧疚。”
      说着,作揖不止。
      “嘿,不是吓倒,是笑倒,不知是什么样的爹妈生出你这样的奇物,哈哈!”狂心捧着肚子前仰后合。
      秀才一声苦笑:“世事倥偬,人事难料,突逢冤孽,被害成这副摸样,实在无关爹妈,惭愧惭愧。”
      丹珠尔忍住笑,将水囊解了,交给书生。
      书生见面这位姑娘豆蔻芳华,一袭红衫如火,明艳动人,不可方物,一时间愈发羞赧的不敢抬头直视,接了水,用长袖遮面,急急喝了几口,道谢不迭。

      丹珠尔忍住笑,问道:‘你说突遭变故,那是被人陷害的喽,又是谁把你害成这幅模样?”
      书生喝完水,又以破扇遮面,不愿直视丹珠尔目光,哀叹一声。
      说道:“说来话长。我姓刘名二明。原本是京师秀才,高中榜首,皇帝天恩浩荡,赐吾夸街三日,以示恩宠。前两日一切顺畅,哪知第三日头儿上,人马正行进间,前方突然有人拦路。我见对方大约有十几之数,为首的一位公子,满脸戾气,披散一头火红的头发,模样不像善类。我见有人拦路,自然要上前询问因由,这一问不得了,真真是惹到了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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