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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源赖光如同来时一般迅速，带着侍从和源氏的阴阳师一同，向着京都的方向赶了过去。
虽然是骑马赶路，但是侍从和源氏的阴阳师们都是身体素质不错的类型，即便再奔马之上，也有人凑近了源赖光。
正是附子。
“家主，发生了什么？这么着急回去。阴阳寮那边……”
源赖光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还说阴阳寮，这群蠢货，式神吃妖怪提升的事情做就做了，居然当着鬼王的面，要吃他面前挂了号的，怕是嫌命长。死了也是白死。走。”
附子很快想明白了源赖光的打算，利落的应了一声“是”，便让自己马身落后小半截，跟在源赖光的身后回往京都。
源赖光心里，却并不如面上这般紧张。
她还在总结自己这次的表现。
算不得多么出彩，但是，想要达到的目标终归还是达成了。
年轻家主，鲁莽但是实力强大，优缺点都十分明显，才是那些长老所乐见的类型。只是，回去之后安抚长老要提前想好方法。而在阴阳寮面前，虽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也明确了他源氏阴阳师不是阴阳寮后备力量，想要借助也需要拿出些什么的态度来，想来未来不会让她难做。
而妖怪这边，看似没有什么收获，实则她还算满意。
妖怪，尤其是能够成为妖王的存在，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这次前来海边村庄，虽然也有追查是哪个妖怪屠村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是黑川主的地盘。
她是新晋的源氏家主，阴阳师这边无需她大肆声张，就已经有人认识了她，但是，妖怪这边，她还需要一个彰显自身存在的敲门砖。
妖怪是一种矛盾的生物。他们将没有力量的人类当成牛羊猪马，饿了随手抓个过路人吃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如果人类的力量强大到能够威胁妖怪的时候，他们就会将其当做同类，对手，乃至于值得培养的对象。
而她表现出来的率直，一切凭事实和武力说话的样子，不偏向谁也不歧视谁的态度，还有凭借上一代族长留下的式神展示出来的力量，都已经足以让黑川主正视她。
虽然直接动用这么多不输于自己的式神，对于她本身也是不小的负担，但是对于源赖光而言，目标达成，便已经足够。
而黑川主，本来就是她此行的主要目标。
第一步，让黑川认识她，成功做到。
而能够遇到夜叉这种没什么心机的耿直妖怪，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件意外之喜。
她展示了自己的器量，还有不偏不倚的态度，也多亏夜叉的辅助。虽然之前并不认识，但是以后要真的维持好关系也是个不错的收拢更多式神的好办法。
黑川主那边，她表现出的模样未必能够隐瞒住他，但是她所做的都是坦坦荡荡的阳谋，黑川主即便察觉了，也说不出什么，反而能让黑川主更加注意她，当然如果看不出来，当然最好。
她从来都不是游戏主角一样能够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领袖人物，也自认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纯粹善人，自认更不是什么超高幸运的欧洲人士，能够成为这古代的贵族，不必汲汲营营于一丁半点的食物和勉强体面的衣物住所，实在是用尽了她最后的幸运。
而，既然已经生在这里，以女子之身，成为一个皇公贵族的族长，看向前方，期待更进一步的地位，有什么错呢？
她想要的，是这源氏完完整整，服服帖帖的归属于她，成为她真正的力量。之后，她还想要更高，更高的位置。
死而复生，重生异世，穿越时间都发生了，她胆子再大些，也没什么的吧？
源赖光眼睛明亮，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灯光方向，流露出了无比灼热的星芒。
然而，就在此时。
一个冷冽的，低柔的，光是听到就仿佛是被巨蛇缠绕住身躯的声音，从她的耳边响起。
“小骗子。”
源赖光一个受惊，马失前蹄，差点从马上滚下来。
阴阳师们跟在她的身后，并没有来得及出手，但是不知是幸运还是别的什么，马匹踉跄了下，竟然还意外的站稳了，踏了几步之后，又继续狂奔了起来。
源赖光惊魂未定，一双眼睛在眼眶中咕噜噜的转了几圈，惊慌失措的模样也幸亏是因为在路上疾驰才没被人看到。他们跟的都不近，不然她辛苦维持的形象怕是要打个折扣。
她连忙镇定心神，开口道，“我无事，大概是哪个路过的镰鼬，没必要理会，回京都去。”
“是。”身后的一群，并未因为源赖光的失误而对她有所轻慢，反而因为她能够在这瞬息之间的变化之中竟然还能掌控全局，瞬间将局势转回原本轨迹上的表现，更加敬畏了起来。
而真正的功臣，被在耳边威胁，敢跌倒直接扒皮抽筋，让它自己把自己吃个干净的马儿一双大眼睛里眼泪蓄积。
呜呜呜它好苦，它还不敢哭。
之后的行程，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顺顺利利的回到了源氏大宅。
虽然依然对马上听到的声音还耿耿于怀，但是，追查的事情泼在眉睫。她必须先将事情安排下去。
源赖光刚下马，便将缰绳扔到了迎上来的仆人手中，一路上接过仆人的布巾略擦了擦脸上浮尘，让他们安排沐浴，自己的进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
她现在要趁着思路最活跃的时候将想法记录下来，然后等心思稳定下来之后，再返回来看，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如何。
这是她一贯的行事方式，虽然繁冗，却足以弥补她没有什么能够商量的人的弊端。
等到她沐浴的时候，水已经是第二次烧开了。
源赖光将服侍的人都挥退，才脱了衣衫走进了浴池之中。
她将自己整个埋入水中，才稍稍出了口气。
虽然之前并不是霓虹人，但是她也喜欢将自己浸泡在热水里，只是受不了太高的温度罢了，在紧张的奔波和脑力活动之后，能够泡澡，实在是个非常享受的事情。
她闭目不过片刻，头顶便传来了柔缓坚定的力道。
这熟悉的手法，让源赖光再次将自己沉向水底了一些。
低沉文雅的男声从源赖光的头顶传来。
“您这次，似乎十分疲惫。”是白槿。
“嗯。”源赖光应道。
她本来是有些紧绷的，听到了白槿的声音之后，才生出了几分放松柔软的心情。
源赖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抱怨，“不知道哪个蠢货，知道了吃妖怪可以提升式神的力量，就去实践了，被黑川主杀了简直就是活该，光想着得到更强力的式神了，他自己能把握得住吗？”
“是。”白槿声音温柔，接下了源赖光的话。他长相俊美绮丽，像是一个温柔的美梦，却不像是一柄能够斩杀妖鬼的刀灵。
“大约是之前的消息隐藏的太好，初初知晓，便以为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法门，认为这是自己的运气了。”
“运气？我看是霉运还差不多，也不知道成功没有成功过，但是总之被黑川主直接拍死了，反正我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多大年龄是男是女。之后还要阴阳寮那边配合，查查还有多少脑子还没核桃仁大的家伙也这么做了。”
“您不必忧心，察觉一个，直接杀掉就可以了，何必如此费力。”白槿的声线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半点也不，仿佛自己即将斩杀的不是什么拥有生命和意识的存在，而只是被他用来随意测试刃尖锋锐程度的土石木器罢了。
含而不露的刀锋，若是换旁人听来，便彷如寒冬之中临头泼下的一捧伪作冰晶的玻璃渣。
源赖光微微合目，“这是我的平安京，我在这里，这里就不许出乱子。想要闹的，就去冥界去闹。”
“是，您说的都对。”仿佛是哄着不知事小孩的语气，是白槿那温柔的不带任何棱角的声音。
而源赖光，显然已经足够疲惫。她打了个呵欠，对着白槿伸出了手。
“抱我回床上去，我不想动了，如果我睡着了，就不要叫我了，这一路上，我都要僵成木头了。”
话语声音渐低，胳膊却抬得很高，显然是累的连眼睛都不想睁。
白槿也不做声，只是找过干净的布巾，将源赖光整个包住，将她抱起，向着源赖光的房间走去。
在白槿将人抱走的背后，一只巨大的，宛如来自深渊的眼睛，正静静盯着白槿的步伐。
白槿即便抱着一个人，身形也依然轻盈。他头也不回，并不四下打量，这一路上压根没有任何侍从，也不会有侍从从这里过，而其他式神，也禁止出现在这里。
可他，依然开口了。
“我知道我的主人十分完美。但是，你这么看着，我不开心。”
他踏在木质廊道的脚步安静无声，仿佛一只捧着珍宝的白猫，舍不得放下，也舍不得她沾染半点尘埃。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可是，你要敢对主上做什么，我将会用自己一切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从主上身上得到的任何东西。”
狭长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仿佛活物一般，眨了一下。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白槿将人放在了床上，给她揉了半个时辰的胳膊和腿，确认明日源赖光不会因为过度骑马而肌肉酸痛，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浴衣，这才用被子遮住了源赖光的身形。
他手捏着被子的边缘，低眉顺目，将它扯到了最舒适的位置，又细细的将源赖光的脸露了出来，这才满意的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
他微微俯下身，在源赖光的唇上沾了一下，又仿佛不够一般，又蹭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转身，走向了源赖光卧房内，刀架上那柄，以素色锦带缠绕刀柄，盈盈紫光漂浮闪烁的太刀处，身形逐渐融入紫色光芒之中。
光芒暗淡，卧房内，终于黑了下来。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内，一道漆黑的裂缝，再次出现。
惨白的，带着黑色指甲的指尖，落在了甜梦正香的源赖光微微露出一线舌尖的唇瓣上，替她合拢，仿佛要遮掩住唇瓣内的任何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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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旦出现修罗场征兆我就爆肝……orz，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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