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骨记

作者:亮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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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阴间来1


      有人感谢姥爹,也有人暗地里说姥爹,姥爹其实对这些一清二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姥爹不能去堵别人的嘴,也不去质问人家,向来任由他人评说。
      实际上,自从姥爹的名声与日俱增之后,各种孤魂野鬼倒是绕开画眉村这一带了。弱郎大王来过一阵,确实让人惶惶,但弱郎大王未曾威胁过其他人。
      即使此人自己承认背地里说过姥爹的坏话,姥爹也不怒不恼,说道:“快别说这样的话,我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难处,打猎的,有人说他伤害了山间的生灵;打井的,有人说他破坏了村里的风水;种田的,还有人说他放了别人田里的水;讨饭的,还有人说他丢了同村人的脸。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说要我感谢救我女儿的人,不用感谢你?你这意思不就是不愿管,让我去求别人吗?这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那人问道。
      姥爹无奈道:“请你听我说完。你女儿这叫鬼星煞,凡人一遇到鬼星煞,就像没有遮罩的烛火放在狂野里,一旦遇到风吹草动,烛火就摇曳欲灭,非常危险。其实在你来找我之前,我就知道你女儿是鬼星煞的命。刚才我问你女儿什么时候不舒服,生辰八字是什么,那都是为了隐瞒你。”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隐瞒我呢?”那人不解。
      姥爹道:“去年你女儿生日的时候,我就去了你家附近,在你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泥土里扎进了三寸三的桃木钉,为的是护住你女儿的烛火之命。不然的话,今天你就不是来找我帮忙,而是找我报丧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有人劝你早点来找我看看,但是你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我也一直没有跟你说。”
      其实在很多人来姥爹家求助的同时,姥爹也主动去帮助那些没来但是需要帮助的人做一些事情。这就是一例。罗步斋在世时常劝他不要事无巨细一一关照,来到家里的是没有办法避开,碍于老乡情面,帮也就帮了。那些没来的,甚至有意不来的,帮了人家人家也未必记着念着你的恩情。每到此时,姥爹就笑罗步斋以前在萝卜寨养成的习气还没有丢掉,非得别人给你什么,你才帮人办什么事。
      那人听姥爹说早就偷偷用桃木钉护住他女儿的烛火之命,非常感激。“马秀才真是让我羞愧啊。我在明里暗里说你的不好,你还暗地里帮助我。”他说道。
      姥爹曾说,人心叵测,未必是因为人心复杂深算,有的是一念成佛,有的是一念成魔。但是有些人的人心不用猜测,这种人就是常常故意使坏的人。他的人心天生是坏的,你即使感动他,帮助他,他或许当时会有不再害人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如蜻蜓点水,掠过就没有了。后来,就是那个姥爹帮忙护住他女儿烛火之命的人在混乱时期带头冲进了马家老宅,抢完东西又带头点火烧屋,将将近百年的马家老宅毁于一旦。
      不过后来那人也没有得到善终,烧完马家老宅之后不到半年,他自家房屋起火,邻人看见他从火中逃出,但满身火焰,在众目睽睽之下活活烧死。
      幸好那时姥爹和外公被关在牛棚里,避免了报复的嫌疑。
      有人猜测他是被其他暗暗护着姥爹的人放火烧死的,有人猜测护着姥爹的不一定是人,有人猜测是在马家老宅抢东西时认为分赃不均的同伙故意纵火,也有人猜测是他自己睡前忘记了将厨房里的火灶用草灰盖灭。
      而罗步斋在老河见到那人的时候,一眼就看出那人的骨重非常轻,轻如草灰,又恍惚间看到他身上烈火重重,便猜测那人不得善终,可能会死于火灾。
      姥爹没有罗步斋那样的身外身,仅凭眼力看不出那人的骨重,他的心思还在那人女儿的鬼星煞上。姥爹说道:“我那四根桃木钉只是权宜之计,要想破解鬼星煞,还得用其他方法,并且获得机缘。我只能提供方法,却无法提供机缘。”
      “那方法是什么?”那人急切问道。
      姥爹道:“你回去做一支弓,三支箭,弓要是柳木弓,箭要是桃木箭。然后用红纸写上你女儿的生辰八字,用布包裹,系在其中一支箭上。之后,你找一个有水有桥的地方,这附近最近的就是老河桥了。你将弓和箭放在桥头,记得在天还没亮但是要亮的时候去。然后你在桥头等人经过。”
      “等谁?”那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天亮之前第一个经过那里的是谁。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这个人就是你要感谢的人。但是这个人看到你的弓和箭了不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我经过一个有水的桥头时看到一支弓和三支箭,其中一支箭上又系了一个布包的话,就知道是有人要破解鬼星煞。我就会拿起弓和箭,对着天空鬼星所在的位置连射三箭,先射两支没有布包的箭,系了布包的最后射。这样就可以帮你破解鬼星煞了。”
      那人急忙打断姥爹的话,说道:“那好办呀。麻烦你明天早上早点起来,等我放好了弓和箭,你就去老河桥走一趟嘛。”
      姥爹摇头道:“为什么说要有机缘呢?难就难在这里,不能让知道内情的人故意去那里射箭。射箭的人必须不知道布包中是谁的生辰八字,不知道要破解鬼星煞的人是谁,这才能成功。除此之外,那人必须知道有鬼星煞这一回事,知道鬼星在天空哪个位置,所以要对二十八星宿非常了解,熟知天文。这些条件缺少其中一个,便不能成。”
      那人哭丧着脸说道:“天哪!要不是事先串通的,要看到弓和箭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还要了解二十八星宿,哪有这样的机缘巧合?”
      姥爹叹道:“确实难啊!可是要破解鬼星煞,要救你女儿,只有这一招。试一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那人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回去之后,那人的妻子问他马秀才有没有答应帮忙。
      那人将姥爹说的方法说给妻子听。
      妻子却不如他那样垂头丧气,听了之后立即兴奋地叫他去准备弓和箭,叫他明天一大早就去老河桥头做这件事情。
      那人对他妻子说道,要想凑齐这些条件简直比登天还难,做了也是白做。
      他妻子则欣喜地说,既然马秀才给你说了这些,就说明他有办法,接下来就看你诚心不诚心了。他是在试探你呢。
      那人大喜,急忙去准备弓和箭,又叫妻子做好写女儿生辰八字的布包。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他又在自家的正东南西北方找到了姥爹去年扎好的桃木钉,才知道姥爹所说非假。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那人就来到了老河旁边,将弓和箭放在桥头,然后自己在对岸的一棵槐树下躲着,悄悄等待别人从这里经过。
      他坐在槐树后面等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还没有见人过桥,不禁在心里头将马秀才骂了百十遍,觉得马秀才是故意耍他。
      他从潮湿的地上站起来,正要从槐树后面走出去,这时看到前面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他心中大喜,连忙又躲回大槐树后面偷看。
      妻子跟他说过,既然马秀才说出了方法,就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女儿的。不然的话,马秀才连方法也不会说给他们听。在没有看到人来之前,他还是怀疑马秀才耍他,但一看到有人走来,便立即认为那是马秀才安排好的人来了。
      当时四周还是灰蒙蒙一片,远处的山只能看到剪影,近处的各类小虫还在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鸟雀声已经开始响起来,但还稀稀落落的。草叶上的露水却已经密密麻麻,踩上去便会留下一个脚印。
      在桥与路的衔接处,有不少的青草。那个走到桥头的人踩在上面,留下了如同深陷下去的脚印。
      他看到那人的脸憔悴不堪,仿佛遭受了重病的折磨,走路的样子弱不禁风,要不是看到被踩下的露珠形成的脚印,他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从阴间走来的。
      难道马秀才会叫这样的人来桥头破解鬼星煞?躲在槐树后面的他心中忐忑。他害怕这个人目不斜视地从桥上走过。
      那个憔悴不堪的人脚步突然停住了。
      躲在槐树后面的人屏住了呼吸,仿佛看到猎物就要进入他的陷阱一般紧张。
      桥头的那人显然看到了地上的弓和箭。他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弓和箭,然后对着天空某个位置瞄准,再拉开弓,将箭射出。
      他接连将三支箭射出,带有布包的箭排在最后。
      射完之后,他将弓箭放下,然后继续朝前走。或许是他觉得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脚步比刚才快了许多,好像要去赴一个重要的约。
      躲在槐树后面的人不敢出来道谢,之前马秀才交代,这种事情不能事先串通,不然无效。他不知道箭射完之后跟人道谢算不算犯忌讳,所以干脆等那人走了之后才从树后出来,去看桥头的弓和射出后落在老河的水里的箭。

      因为九一道长临走前的叮嘱,姥爹头一天晚上没有关门,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坐在书房看书。
      书才翻开,姥爹就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
      姥爹急忙放下书,走了书房。
      才到大门口,姥爹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故人。姥爹脸上一怔,立即又一喜,出门的时候脚绊到了过高的门槛,差点摔倒。
      那位故人疾步上前,扶住姥爹。
      姥爹激动道:“是九一道长让你回来的吧?”
      故人点头,身上的寒气直扑姥爹的脸。抓住姥爹的手比上次还要冷一些。脸上皱纹明显比上次多了,显得格外憔悴。
      姥爹忙将他拉近屋里,给他倒上暖茶。
      故人喝了一口茶,问道:“我刚才经过老河的时候,看到桥头有三支箭一张弓,那是别人问你之后放在那里破解鬼星煞的吧?恰好我以前听你说过此事,又教过我二十八星宿,所以顺手帮那人射了箭。”
      他一来就说起路上遇见的事情,仿佛他这一走不过是去外地收了一笔账而已。
      姥爹想起昨天的事情,笑道:“那是他运气太好了!”
      “我看那人骨重很轻,身上好像还有火焰,估计以后难得善终。”他又喝了一口茶,脸上稍稍好些。
      姥爹没有听进去,关心地问道:“那晚你听到泽盛说出真相时已经魂飞魄散,我料想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呢?”
      罗步斋看着茶杯上升腾而起的热气,陷入了回忆。
      罗步斋说,当听到泽盛说出那些话时,他非常恐惧。地面随之升起腾腾的热气,让他有种在蒸笼里的错觉。他被热气蒸得难受,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胡乱奔走,想走出这个“蒸笼”。不久之后,他似乎走出了“蒸笼”,热气消失,眼前变得清晰。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回头一看,姥爹他们都不见了。
      于是他又往回走,可是越走感觉越不对。
      终于,他走过一个拐角,看到前面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上挤满了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比他见过的最大的集市还要拥挤。那条大道上的人大多哭哭啼啼,也有的面无表情,但都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漆黑如炭。这一黑一白,让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路两边却有艳红刺目的花,但不见一片叶子。
      他呆呆地看了许久,然后拉住其中一人问他们要去哪里。
      被拉住的人没有一个回答他,都用痴呆的眼睛看着他,让他心生寒意,急忙松开。
      他心想,反正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走,不如跟着他们走算了。
      他正要加入进去,一个人从背后拉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这人是大云山见过的九一道长。他跟姥爹去大云山的次数不多,但认识了九一道长。
      九一道长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别跟着他们走,走过去了,就回不来了。”
      罗步斋似乎明白九一道长的话,但又不是十分明确,便问:“道长,我是已经死了吗?去了阴间就回不来了吗?”
      九一道长拉他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说道:“你只要排除对死亡的恐惧,就不会死。”
      “可我害怕死亡啊,怕得不得了。”罗步斋颤抖着说道。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他就禁不住浑身发冷一般地颤抖。
      九一道长抚慰道:“不要害怕,你跟我念一段话就会好了。”
      罗步斋点点头。
      “而今实相中阴现在我前,种种怖畏之念我皆不管。愿我了知此皆神识反映。愿我了知此皆中阴幻影;际此了一大事机缘来临,愿我无畏喜怒诸尊——我识所现。”九一道长每念一段就停顿一下。
      罗步斋则赶紧在九一道长停顿的时候跟着念一小段,念完之后顿时感觉心境平静了许多。他又连忙默念了好几遍,终于心中的恐惧如迷蒙的晨雾见了阳光一般散去。
      “我现在不害怕了,可是接下来我要到哪里去?”罗步斋问道。
      九一道长回答道:“你哪儿也不要去,就坐在这里。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指引你到一个地方去。”
      “合适的时机?我要等多久?”
      “大概七天。”九一道长说道。
      “七天之后你会来找我吗?”
      “不。我不会再来这里。但是你会看到一道微光,如同在洞中看到洞口的微光一样,你只要追寻着那道微光往前走,就能走到你想要去的地方。那道微光是有时限的,不会一直存在,所以你要尽快走到发出微光的位置,如果中途耽误,微光消失,你就会重回黑暗之中,再无摆脱之日。”九一道长慎重地交代道。
      罗步斋用心记下。
      他坐在那块透着凉意的石头上等了许久,因为头顶的天空一直浑浑噩噩,如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状态,他分不清何时是白天,何时是黑夜。
      前面大道上的人一点儿也不见减少,依旧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面无表情。
      他没有感觉到饿,也没有感觉到渴,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条大道如河道,看到人流如河流一般向未知的前方涌去。
      混混沌沌地不知道等了多久之后,终于一道微光在远处出现,如同在深洞中看到洞口的光一样。
      这应该是第七天了。他心想。
      他急忙从石头上站起来,朝那个微光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不见那个微光亮堂一些,仿佛走了这么多的路不曾让他接近一些。可是他知道,如果不朝那里走去,自己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就只能跟着那些黑白的人顺着鲜红的花走向阴间。
      他想起自己是身外身,说不清楚是阴还是阳,心里又突然恐惧起来。
      “而今实相中阴现在我前,种种怖畏之念我皆不管。愿我了知此皆神识反映。愿我了知此皆中阴幻影;际此了一大事机缘来临,愿我无畏喜怒诸尊——我识所现。”他将九一道长教给的话又在心里默念,一边默念一边继续朝微光的方向走。
      心境又平静下来。
      在奔走的路上,他偶尔会遇见像之前的自己一样迷茫的人,那些人茫然四顾,不知该何去何从。他心想,那些人肯定也是突然死亡的人,他们充满了迷惑,知道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又希望自己还活着,他们自己找不到方向,又没有人给他们指引。
      他对那些人的茫然和恐惧表示同情,可是自己无法帮助他们。他试着上前拉住其中一个人一同往微光的方向走,可是仿佛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看不到,没人愿意跟着他一起奔走。
      他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只好不管别人,独自前行。
      前面的微光摇晃起来,好像是被风吹动的灯火。罗步斋心中着急起来,害怕那摇曳的灯火一下子被风吹灭了。他顾不得看两边的风景,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远又不远,近又不近的微光,害怕眼睛一挪开,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又走了不知多久,罗步斋忽然感觉两边的景色熟悉了。侧头一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老河附近。这里的水田,道路,河流,还有远处的山,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罗步斋心中暗喜,刚要走上桥,却见桥头有一支弓三支箭,还看到对岸一棵大槐树后面躲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有腾起的火焰。
      罗步斋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要破解鬼星煞。他来画眉村后,听姥爹说过这种要命的煞,也听姥爹说过破解的方式。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微光,就在姥爹的住址所在的地方。那微光能透过青瓦泥墙,虽然他和微光之间有许多阻隔,但那微光并未被遮挡。
      罗步斋心想,既然前面的路不用微光指引也能找到,不如先将这三支箭射出去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于是,他拿起了弓和箭,对准鬼星所在的方位连射三箭。
      射完箭后,罗步斋感觉那个微光弱了不少,于是加快脚步往姥爹家走。
      老河和村里的房屋直接还有一段笔直的大道,大道可并列过两辆马车,是粮官为了运粮方便加宽的。
      这条大道进了村子便拐一个弯,从村子穿过。笔直的大道是不能直接通进村子的,必须拐弯,不然会形成风水中的穿心煞,大凶。
      走到那个拐弯的地方才算真正进村了。
      在这个拐弯的地方有一块非常丑陋的石头,石头下面压了符。那是姥爹和罗步斋来画眉村之后画的符,为的是提醒一些孤魂游鬼不要在这里过多停留。这算是姥爹给孤魂游鬼画的地界。
      罗步斋看到那块石头发出强烈的光芒。不过这种光芒虽然强烈,却不能像前面的微光一样穿透阻碍。光芒中有暗纹,能看到当初姥爹画的符的形状。
      走到姥爹家对面的时候,罗步斋看到那个微光如烧尽了油的灯火一般迅速暗淡。那个灯火后面有一面四方镜子,镜子反射灯火发出的光,使得它比原来要亮一倍。
      罗步斋刚走到门口,姥爹就从屋里出来了。
      罗步斋看到姥爹的身上发出耀眼的光芒,比刚才看到的微光要亮许多倍,比刚才在老河岸边的槐树后看到的火焰还要猛烈许多倍。罗步斋几乎不能直视。幸好他一跨进门,姥爹身上的光芒就消失了,那个灯火也随即熄灭,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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