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白月光

　　第五十三章

　　死的是清公府想要送走的小娘子，青莺。

　　“清凰，我的好妹妹，你是天上神鸟，而我，不过是地上流莺。”这是清凰第一次见到青莺真容，青莺同她这般说着。

　　“一胞姐妹，有人贵不可攀，有人低贱如泥，当真不公呢。”

　　青莺同清凰本不相识，直到那日春和景明，她站在“迎春楼”上，风吹落她脸上面纱，面纱飘到了打马路过的公子炘身上。

　　他接过面纱，抬头一望，看到了楼上的青莺。

　　二人四目相对，青莺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长得，同我表妹真真一模一样呢。”公子炘指尖轻抚过她的眉眼，眼里似有柔情缱绻。

　　“青莺不知是否有幸得见公子表妹一面？”她香肩凝脂赛雪，媚眼如丝。

　　公子炘勾着她的下颚，似笑非笑地说，“清公府的贵女，又岂是你能高攀的。”语毕，他对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公子炘的话，就像一根针插在了她心上，戳在心窝，隐隐作痛，那种痛不浓烈，却噬骨蚀心，正一点一点把她吞噬干净。

　　她一直以为他心里是有她的，不然怎会邀她入府，又怎会替她描眉。

　　直到那日，她同他鸳鸯交颈，被翻红浪，下人来报，说清公府小娘子到。

　　“乖乖地在屋里等本公子回来，切莫出去冲撞了她，嗯？”他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清公府的贵女，那个同她长得一般无二的小娘子。

　　她点头称诺，转身却忍不住跑了出去。

　　她躲在廊下，偷偷摸摸地打量花厅里的天之骄女，只一眼，她便浑身颤栗。

　　原因无他，只是她们太像了。

　　何止是像，倒不如说是一花双生，甚至连唇边的梨窝都一样。

　　于是她想看得更多，她忍不住想接近那个同她一模一样的世家大族的贵人儿。

　　“不过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你替她提鞋人家都嫌脏呢。”他用柔情的语调说着最伤人的话语，一下便把她扎得鲜血淋漓。

　　他开始折磨她，无论身心。

　　一次，他喝了酒，摸着她的脸，说，“真想把你永远藏起来呢。”

　　她知道他想藏起来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每次都透过她，用这双多情的眸，看着他的表妹。

　　她又恨又妒，却无可奈何。

　　却不曾想，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

　　那个清公府的小娘子自己找上门来了！

　　清小娘子让小厮从迎春楼的后门接她出去，两人便在一家客栈里头眼观眼，面对面。

　　清小娘子看起来很是激动，她一进屋便被她握住了手，她还喊她，“阿姐！”

　　她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那也只是匆匆一逝的妄念，清公府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她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怎可能有瓜葛。

　　可当清小娘子喊她阿姐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魂魄飘飘然不知所踪，怔愣在了原地。

　　原来那日她在檐下被她的妹妹看到，回到了清公府，她的妹妹清小娘子便缠着家中长辈问起来，可众人讳莫如深，不肯吐露半句，她那娘亲更是戚戚不可说，最后还是一个奶嬷嬷告诉她的。

　　再后来，清小娘子去公子炘府邸，寻不到她，府里的人也是不肯多说分毫，直到看到她的小轿抬入抬出，这才跟着到了迎春楼。

　　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她心里好不容易关起来的猛兽又开始撞击牢笼。

　　它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着，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她的痛苦，要叫他们悔不当初。

　　于是，她利用了她的妹妹，清凰。

　　她一边从她口中探出清公府的情况，每个人的兴趣爱好生活习惯，一边悄悄地模仿她的举动。

　　许是孪生姐妹，天生便有诸多相似之处，两人连思考时喜欢抿唇的小动作都如出一撤，她模仿起来半点难度也无。

　　唯一不同的是，清凰的眼里，永远清澈透亮如明镜，而她的，已经染上了风尘的胭脂色，怎么努力，都抹不去。

　　“妹妹，阿姐已经回不去了，就想进府里头，看一眼爹娘，喊他们一声，就已经心满意足。”她眼里含泪，拉着清凰的手，恳求她。

　　清凰是个良善之人，她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换上了她的衣裳。

　　“阿姐，我等你回来。”她乖巧地坐在房中等她。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看着屋里头穿着她衣裳做她打扮的清凰，她是想过回来的。

　　然而当她进了清公府，当她看到满屋子的金砖玉瓦，当她听着一声声地“请娘子安”，她便动摇了。

　　她也是天之骄女，名门望族之后，凭什么她就要沦落风尘委身于人，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一切！

　　那日，清凰在屋里从日出等到日落，也不见青莺回来，等来的，只有迎春楼的小轿和龟公……

　　等到公子炘到了迎春楼，此时的清凰已经被糟蹋得不成人样。

　　他一眼就认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人，是他的表妹。

　　“可怜的表妹，表哥会替你出口气的。”公子炘把清凰从迎春楼接到了别府，安置了下来。

　　清凰日日恍惚，大夫说再这样下去，只怕时日无多。

　　公子炘命人寻来西陲蛊虫，谓之无忧。

　　此无忧虫能令人忘却前尘事，却会让人心智如同六七岁稚儿。

　　“表妹只记得我一人，岂非妙事。”公子炘把玩着装着蛊虫的瓷瓶，眼里有精光闪烁。

　　清凰种下了蛊，从此不再记得其他，公子炘把别府打造成一座花园，将她养了起来。

　　而在这府邸的暗处，就藏了他的密室，里头都是他的收藏品。

　　眼下，屈含章就在此中。

　　“梅院的那具尸体，果然是你所为。”屈含章从公子炘讲的故事里猜出了全部真相。

　　“青莺一直待在清公府里，你没有机会下手，到了学监府，你便把她杀了，还把刀放在定南王世子的桌下，想要嫁祸于他，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既已嫁祸于他，又为何把我耳坠上的珍珠放在青莺手中……”屈含章觉得这里头自相矛盾，不像是公子炘的手笔。

　　“那么以屈小娘子的聪明才智，不凡再猜猜是何人所为。”公子炘这是承认另有他人想要找她的麻烦。

　　既然这个人想找她的麻烦，一次不成必然还有下一次。

　　眼下她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公子炘又是如何从香云观中把她带走，恐怕有什么关联。

　　屈含章敛眸沉思，越发觉得神秀公府里头有人想对她不利。

　　今日，提出去找头珠的屈冬暖和屈秋实让她起疑。

　　可她同两个堂妹妹并无来往，为何人家要害她？

　　又或者，有人示意她们这般去做……

　　屈含章细思极恐，她猛地想到了屈甄氏。

　　“屈小娘子也不必再猜了，”公子炘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反正你很快，就会成为本公子的收藏品。”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兴奋让人不寒而栗。

　　“表妹，把我的小箱子拿来。”公子炘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好的，表哥。”清凰乖巧地在屋里的石架上，取出一个箱子。

　　公子炘打开，里头放了大小不一的银针。

　　“屈小娘子，可有喜欢的样式。”他问。

　　屈含章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件人皮制成的衣裳，她心头一颤。

　　公子炘这是打算在她身上纹上图案，再把她的皮剥下来！

　　她得想个法子……

　　“不用费心思了，这里啊，苍蝇都飞不进来呢。”公子炘指尖在她背上划过，他的力道不仅不重，还轻柔万分，让她背上一阵酥麻，白璧无瑕的肌肤上顿时多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这熏香起作用了呢，”公子炘摸上了她的脖颈，感受指腹下的细腻嫩滑，语气亲昵，“你放心，针扎的时候不会很疼的，只会让你愉悦而已。”

　　“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图案，本公子给你绘上可好。”

　　屈含章别无他法，心里头想着如何能够拖延时间，她喉咙干涩无比，等到公子炘耐性几乎用完，狠狠拽起她的头发，她才开口，说，“山河社稷图。”

　　她话音一落，公子炘仰头哈哈大笑，手上的力道却未松开，反而拉得更紧。

　　他俯身贴着她的脸，笑得瘆人，“屈小娘子眼光真独特。”

　　屈含章心头狂跳不止，她不知道公子炘是否看出她的意图，只得硬着发疼的头皮，说，“山河社稷才能配得起公子收藏。”

　　她这话一语双关，让公子炘很是受用。

　　他松开了手，手上还有被他扯落的发丝，语气里满是疼惜，“屈小娘子果真是个妙人儿，本公子会好好满足你的，不会让你难受太久。”

　　语毕，他将酒精倒了一些，涂抹在她的背上。

　　她一下便起了鸡皮疙瘩。

　　等抹上了酒精，他拿起一方干净的帕子，柔情似水地替她擦拭起来。

　　而后，公子炘取了一根银针，在火上炙烤了一会儿。

　　“有点疼，忍着点儿，嗯？”他柔声细语，手上却快准狠地往她背上狠狠一扎。

　　她闷哼一声。

　　银针拔起，一颗小小的血珠子冒了出来，公子压低身子，舔了一口。

　　“真甜呢。”他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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