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

　　十、有点寂寞

　　小东：哇，小漾儿的男朋友看起来好凶啊！
　　小东：一张大哥脸，还光头，框架眼镜也救不了，他就是凶！
　　申漾：你怎么知道？
　　小东：刚刚骆骁发的，我转给你看。
　　小东：（视频）
　　申漾：（视频）
　　申漾：给你看个不凶的。
　　申漾：老白最凶！！！
　　小东：你也凶！
　　小东：哈哈哈哈，我是小天使！
　　小东：嗯，你就是！
　　小东：今天小漾儿说的，他可喜欢我了！
　　小东：哎哟，别挠了，我不说了，哥你说嘛！
　　申漾：……
　　小东：在程序下的子文件里，你可能找不到，下回见了我给你更改一下路径，以后直接在云文档里找就行了。
　　申漾：我看得晕！你俩为什么要用一个手机，撒狗粮吗？
　　小东：在家里当然用一个手机！
　　小东：我们睡啦，晚安！
　　小东：晚安哦！

　　申漾讪讪，他们也太快了，用一个手机敲字，抢来抢去多麻烦啊……等等，想到某种可能性，申漾的表情当即变得古怪起来，他们该不会直接使用了语音转文字功能，所以他们其实抱在一起，两个人抢着一个手机在说话吧！
　　欺负人！
　　简直不能想！
　　申漾连忙回了个晚安，把手机收起来不再看。

　　“咱们走。”殷宁忽然推申漾。
　　“你现在走没问题吗？”申漾四处打量，虽然他身边就是一条小过道，可这位置在正中央，这会儿站起来也太显眼了吧！
　　“一会儿人多，走不开了。”殷宁又推了一把，道：“听我的。”
　　见他这么说，申漾不再说话，抓着背包，勾着腰要站起来，准备偷偷往外走。忽然殷宁又拉了他一把，躲什么一般把他拽住了，在他耳边急道：“完了，晚了。一会儿别管我。”
　　“？？？”申漾一头雾水，抱着背包重新坐下，这一回他再四处看时，发现左右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们，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只余下少数几人星星点点的散坐着。他们所处的体己席也已经去了半数人，想来是见袁华已经下台，就提前离开会场了。
　　殷宁则端着淡漠脸，和另一侧的人寒暄起来。
　　“！！！”什么时候换了个人？申漾瞟了一眼在殷宁另一边坐着的那个戴眼镜的西装男，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转眼舞台上的学生们在喧闹的掌声中谢幕，晚会活动到此结束，观众们纷纷往出口处挪动。汇演中心虽大，出口却不少，更有不少观众在领导讲话时已经开始撤离，然而即便如此，出口处依旧造成一段段拥堵。申漾看着人头攒动，他决定晚一点再走，便侧身坐着，不让自己听殷宁和旁人对话。
　　待人流少下去，申漾才站起来，殷宁还在应付来人，想起殷宁特意交代过别管他，他便装作陌生人的样子，径自离开座位，独自走出汇演中心。
　　有点寂寞。
　　申漾一个人走在熙来攘往的“玉兰芳菲”，所有人都在往校内、往宿舍方向走，只有他一个人在往校外走，这感觉甚荒凉，就像自己依旧是唯一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熟悉的“玉兰芳菲”，熟悉的“自由之路”，熟悉的X大正门，熟悉的车位，熟悉的车，却没有熟悉的人。
　　申漾坐在车里，像往常一样等待。等到十点，他一个人，十点零五分，他还是一个人，十点十五分，他不等了，带着他准备给袁华的手套，一个人发动车子，开往一医院。
　　五年来，每每这种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傻瓜，还打扮的像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只差立刻开屏了。
　　然而没有人看他。
　　可是这又如何？
　　他也总和以前一样，一边数落自己不该犯傻，一边和满床粉红豹手脚纠缠着挤在一起睡觉，连做梦都被一堆粉红色的圆耳朵淹没。

　　一夜粉红，梦不停。
　　申漾睁开眼睛时，闹钟还没有响，他没睡好，却睡不着了，打着呵欠从床上爬起来。
　　累。
　　窗外一片漆黑，自从那场飘扬的雪粒子之后，冬又深了一层，好在宿舍里暖气充足，室内很暖和。申漾打开卧室门，乏味的走到儿童书柜前，沉沉的在蓝色儿童椅上坐下，躬着身子毛毛虫般半窝在书桌与座椅之间，带着睡眠不足的怨念，不停的拿手指头戳面前那排人体模型，似乎每一个模型都是让他心烦意乱的袁华。
　　昨天的事情他看不明白，虽然殷宁已经对他讲了那么多，他也听懂了，却看不明白，就像眼前蒙了一层雾，恍恍惚惚的只能看到影子，却看不清楚实体。
　　当事人个傻货，居然也不打个电话，或发个消息！
　　申漾暗自咒着，既不主动联系，也不回复消息，混账小屁孩！他心怀恶意的又狠戳了一会儿和袁华很像的那个肌肉模型后，又当做什么是都没有发生过，心平气静的把被自己戳散的肌肉块重新组装好，拿出手机，半爬在桌子上玩手机。
　　他还记得呢，跟老白约好要把这个手机“玩穿弄坏”的！

　　大清早，天还没亮，袁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揣着保温桶瞅着宿舍开大门的时间，溜出宿舍楼。
　　“将军，备马——”
　　刚走出学校大门，忽然听见这句，袁华虎的一蹦，这不是自己设定的手机闹钟吗？他顺着声音看过去，现在太早了，连早点摊都没有摆出来。
　　学校门口一片暗沉，到处都是荒凉，昏暗的路灯下，有一个不甚明显的影子。
　　“！”袁华先是回避般往后退了一步，继而快步走过去，道：“你怎么知道我——”
　　”哼！“王平想着怎么跟袁华多一些配合的时候，袁华又惹了一件事，一件让王平头疼的事。
　　暗恨这是个只会惹事的麻烦精！
　　王平看着一份份头版头条，从网上新闻到早晚日报，到处都是“人肉印钞机公认同龄小师弟”的新闻，这么一来，袁华背后那些人全都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他亲爹后爹亲娘后娘……老天啊，这事绝对在她的计划之外！
　　她还要用他呢！
　　可这个混小子！
　　她已经留下线索，以袁华的本事，他一定已经知道她那些言外之意，可他却另辟蹊径，不按她的路走！
　　可恶！
　　可憎！
　　可恨！
　　一想到这个不听话的狗东西，她就恨不得撕了那个混账！
　　可事情他已经做下了，她气又有什么用！除了撕粉所有的报纸以外，她什么都不能做。
　　只不过……想到袁华宁可找骆骁，公开认同龄人为兄也不肯对殷宁低头，她当即心生一计。
　　“给你看一眼。”大清早王平站在X大门口，拦住准备去找申漾的袁华，她冷冷的把袁华的手机还给他，并像看傻瓜一样的白他一眼，万般看不上眼的嘲道：“就你这样，还大哥？还敢唱《大哥》？”
　　“我怎么了！”袁华扁着嘴嘟囔，对于王平是怎么知道他唱歌的事，他一点也不好奇，他甚至觉得王平就应该什么都知道，如果哪天她能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那才是玄幻！
　　他拿回手机大致瞟了一眼这几天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指尖把玩了一会儿又递给她，问道：“查出什么了？”
　　“不知道。”
　　“……”
　　“我又不是神仙！”王平一看袁华的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警告道：“你想干什么？跟个活招牌一样，你往哪儿跑？还嫌自己不招摇吗？”
　　“……”袁华哼唧了一声，揉着被打疼的后脑勺默默退了半步，道：“我就去送一碗饭，天亮之前就回来，一般人看不到我！”
　　“我怎么看到的？”
　　“你又不是人，不对，你怎么能算在内？”袁华郁闷道：“我昨天就没看到他……我……队长，我可怜——”
　　“滚蛋！”王平一巴掌打开袁华的手，不让他抓着自己撒赖，嫌恶道：“瞧你这点出息，一脸春相，就你这样子，你还好意思扮演情根深种？确定不是被下半身掌控了大脑？！”
　　“……”
　　“嗤！没用的男人，你就是想‘舒服’去吧！”
　　“你怎么这样？我在谈恋爱！”他在谈恋爱，亲亲抱抱什么的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袁华被当面戳穿了心中所想，当即不干了，更何况任谁被人这么说都不会高兴！
　　他立刻反驳，不服气道：“人类谈恋爱不都是这样，怎么叫你一说，就这么大逆不道了！”
　　王平不接着话茬，只似笑非笑的看着袁华，道：“你太招摇了，别到处乱逛，这几天来找你的人肯定多，别给我惹麻烦。”

　　“……”袁华无语凝噎。他确实太招摇了，尤其昨晚那一出，他根本就是点燃自己身上的引线，把自己点燃送上天空，砰的一声炸开，是他主动将自己暴露人前。
　　可他必须这么做。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与其让他后爹搞小动作，再左右他的生活，还不如他来这招釜底抽薪，先自己暴露自己，这样可谓一举多得，只是……王平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他暂时不能再到处乱走。
　　所以他才瞅着天没亮，去看看哥哥嘛！
　　可队长说他在用下半身思考。
　　太过分了！
　　袁华气呼呼的，勾着脖子偷偷冲王平翻白眼，她真坏啊！
　　“再瞪我试试？”王平威胁着握起拳头，见袁华下意识抬手护头，才没有当真打下去，恨道：“还想让你给我跑个腿，可你现在这样还怎么给我干活？没用的东西！”
　　“你该不会就是偷懒，你就是不想跟我干活吧？！”
　　“怎么可能！”袁华硬着头皮道：“跟你干活是晚上，又不用见人！”
　　“嗤！”王平才不信他。
　　“……”袁华理亏，悻悻不语，也不敢再显露任何情绪，犯错被抓的学生一样，硬着头皮站在路灯下挨骂。直到天大亮，有行人路过X大大门口，才被王平放回学校。
　　没指望了，袁华心中苦闷，二十多年来，他就没有这么心有郁结，不知如何是好过！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除了暗自哀叹，他只能盼望申漾来找他了。

　　相比袁华的郁结于心，申漾的心情要好得多。有个未上市的高端手机等着他挑战，这在很大程度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一连几天除了工作睡觉吃饭外，他都在捯饬白平云交给他的那个手机。
　　他不再沉迷于思考袁华为什么不主动和自己联系，也不再患得患失。虽然手机还没有被他弄坏，但是该玩穿的都差不多了。不需要白平云帮他更改路径，他已经可以找到自己那天询问的文件位置。
　　一连几天他都在雀跃，转眼到了周五。
　　申漾在门诊忙了一上午，从食堂拎着午饭回九层，打算在办公室一边吃饭一边把那部手机搞定，刚走出电梯看到张奕，两人嘿嘿一笑。
　　“什么好事？把你乐的！”张奕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她现在走哪儿都小心翼翼的，整层楼的人都跟着小心翼翼的。
　　“来来来，我扶你一把！”申漾走过去端着张奕的胳膊陪她慢慢往前走，问道：“你吃了没？分你一半啊！”
　　“我有爱心午餐，你自己吃食堂吧！”张奕扶着申漾的胳膊，嘚瑟道。
　　“美得你！”申漾瞅了一眼张奕的饭盒，还听精致的，可能是她丈夫准备的，她才这么高兴吧！
　　“结婚不错哦！”
　　“哈哈！”张奕哈哈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斜乜申漾，打趣道：“你这几天有点反常啊，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却精神恍惚，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了吧？”
　　“不好的习惯？”什么是不好的习惯呢？玩手机算不算不好的习惯呢？申漾哼哼道：“精神恍惚得这么明显吗？虽然我确实觉得有点头疼。”
　　“逃不出我的眼睛，虽然我脑子没你聪明，却比你懂生活！”张奕夸张的指着自己的双眼，道：“我小叔子刚开始打游戏的时候就是你这样，后来就开始脚步虚浮，眼神萎靡，因为他总是没完没了的打游戏……”
　　“我并没有没完没了的打游戏！”
　　“你怎么可能那么不自律？！一起吃？”张奕嗤笑一声，看傻瓜般看着申漾，走进护士站慢慢坐下，见申漾不回答，打趣道：“难道你一个人看小电影？哎哟，玩物丧志，你要节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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