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

　　二十九、值得交往的人

　　“我也知道你。”袁华道，见申漾在长方形西餐桌一边的把头坐下，韩斐从费函一侧挪到同一边的另一个把头，他迟疑了一下，这种餐桌虽然没有明确的主次排位，可申漾却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他，他自己坐在偏处！
　　怎么可以这样！
　　申漾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可以坐下。袁华这才坐在申漾和费函之间的位置上，对佛弥介绍道：“这是我哥，费函。”
　　“我爱人，韩斐。”费函道。
　　“佛弥。”
　　说话间，骆黎推着婴儿车从餐厅外走来，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一桌古怪的组合。
　　“我爱人，骆黎。”佛弥站起来，拉开身边的凳子让骆黎落座，对她解释了几句，又介绍对面几人。
　　骆黎的位置正好在申漾对面，婴儿车在二人之间的西餐桌短边，征得骆黎同意后，申漾挨个抱了抱两个孩子，又摸了摸两个孩子，以确定孩子们的身体状况。
　　两个孩子都恢复得很好，骆黎的气色也比先前好了很多，看来他们很认真的执行了他的医嘱。
　　这一会儿的功夫，佛弥已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骆黎说了一遍。原来问题出在阿房大堂的那面巨鼓上，韩斐和费函认为它的构造不符合立体美感，而佛弥坚持那是还原古迹的结果。
　　怪不得这两人一直围着那大鼓写写画画，讨论不定呢！袁华听了一会儿，张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乏味的扭头看申漾抱孩子。
　　他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众人：“……”
　　“……”申漾略尴尬，道：“你们继续，别管我俩俗人。”
　　坐在一桌怎么能那么聊天？！
　　费函四人很识趣的放弃了一直在纠结的话题，转而佛弥主动问起申漾最近的情况，他那几件事每一件都是头版头条，最近他跟住在头条上一样！
　　“你那边到底如何了？”佛弥道。
　　“简单来说我跟一医院彻底分手了，官司交给律师了，我甩手掌柜，没过问。”申漾没想到佛弥会主动问候关心自己，他放下孩子，冲他友好一笑，道：“而江大生又一直很忙，所以我是真不知道那个官司到哪一步了。”
　　“你找了江大生？”佛弥略意外，联想到殷宁那几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以为是殷宁居中联系的，叹道：“那你就不用担心了，他办事很牢靠，只要等他公布正式结果就行了。我先前在北京有个案子就是他接的，很不错。”
　　“原来是江大生啊？”袁华道：“我听说过这个人，很厉害。哥哥，回头咱们请他吃个饭。”
　　“……”他是你队长。申漾咬住这句险些脱口的话，随口道：“他很忙，不一定约得到，到时候再说吧。至于张奕的案子，这个是金成接的，我这几天也没看进度。”
　　“金成不会差。她脑子很清楚，天生就是做那行的料。”别人说不出金成是谁，韩斐却有发言权，那是他教过的学生。
　　他道：“那天见面她还提过你这案子的事。”
　　见申漾好奇的看过来，韩斐略欠身，隔着费函和袁华，对申漾道：“她说欠你个人情，所以对你的委托格外上心。真奇怪，她怎么会欠到你头上？”
　　“……”申漾无语，解释道：“她还特意来找我，说谢谢当年救你的事。”
　　这就是金成一再说的欠他一个人情。
　　申漾这话一出口，费函和袁华的脸色都变了。韩斐却不管他们，继续探着身子对申漾道：“我是真的欠你个人情，有什么我——”
　　“当年你是病人，我是医生，理所应当的事，说什么人情！”申漾摆手，玩笑道：“再说人情，以后没有人敢找我看病了！”
　　“就是！”袁华往前半倾，对韩斐道：“老师，哥哥不是外人，对吧？”后面这一问是冲申漾说的。
　　申漾侧首看袁华，捏了捏他的脸，嘴角不由自己往上扬。
　　没错，不是外人。
　　否则他不会坐在他身边。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各自敛着脾性说闲话，都挺难受的。及至看到殷宁出现在餐厅门口时，申漾喜出望外，跟盼了几千年一样，他热情的殷宁直打哆嗦！
　　同样大喘气的还有佛弥，聊专业就要吵架，不聊专业就只能聊申漾，可他跟申漾并不熟，几次联系也很出乎意料，原来是别人让他俩见面，后来是申漾主动，及至现在，佛弥几次三番给申漾打电话都无人接听，约也约不到，他才有些急了。佛弥心里很清楚，他需要这个医生，很需要，所以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一个不痛快站起来就走，而是坐下，和对面这些人寒暄。
　　然而，即便压着性子，佛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需要殷宁，这种事他做不来！因为他已经把社交问题挨个问了一遍，再问下去就成“你妈贵姓”级的了！
　　幸好殷宁来了！
　　费函眼睁睁看着殷宁径直走来坐在自己的对面，佛弥身边的另一个位置，狐疑道：“X大殷宁，你怎么来了？”
　　“我约了他们。”殷宁果然不负众望，脱掉长大衣，舒爽的坐下，侧首示意自己和佛弥二人有约，好笑的看着费函和韩斐，道：“我还没问你呢？你们怎么在这儿？”
　　“和他们来的。”费函示意他们四人一起。
　　“原来如此！”殷宁颔首，又问：“那你们怎么坐在一桌了？打招呼也不该坐下吧？”
　　众人：“……”
　　殷宁一出现就成了这一桌的焦点，是均衡在场所有人的支柱，说他是贯穿全桌的主持人都不为过！
　　“我俩来得晚。”袁华吸了一下鼻子，解释道：“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一起说什么美不美的问题了！殷老师，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都问了，你们能不能专业点，给我个有意义的回答？”殷宁不理睬袁华，指派他去端茶。知道他和申漾来的晚，他只看费函韩斐还有佛弥三人，道：“谁来解释一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见佛弥没有开口的打算，费函道：“我俩在看楼下的鼓，讨论了几句构造问题，他说我们不懂装懂，就争辩了几句。”
　　“就这！”殷宁嗤了一声，捧着袁华端回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你考古的，他们搞雕塑的，互不相干。你要求他们从历史的角度看待问题，跟他们勉强你从美学的角度思考有什么区别？小漾儿都不会拿个心肝儿给你们讲那玩意儿是怎么硬化的——”
　　“哎，你别说我！”申漾连忙拦住殷宁，不让他用自己做例子，心中却对殷宁佩服得五体投地！殷宁心知自己和佛弥更亲近，话里话外只说佛弥的不是，实则各打五十大板，虽然影射费函二人较真儿，却让人争辩不出什么，太厉害了！
　　想到先前近乎尴尬的场景，申漾噗嗤一笑，冲殷宁比划大拇指，赞道：“还是你厉害，一句话就说清楚了问题所在。”
　　“因为这一桌都是明白人！”殷宁笑着冲他扬眉，在桌子上方跟申漾碰了一下拳。见那三人各自思考，他又点了点袁华，指向大门方向。袁华知道他是让自己去接人，只不知道要接谁，他没敢问，站起来走出餐厅。
　　“他倒是听你的话！”费函嘲道。
　　“因为他太菜了，还不够资格喊我学长，他只能听话。”殷宁无所谓道，反正X大的阶梯体制是出了名的森严，他也不怕别人说他欺负后辈。
　　申漾下意识翻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这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过的。可是怎么办呢？殷宁说的是事实，面对袁华时，他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也越来越能包容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没有原则的！
　　“咱们可说好了，”见申漾回应自己，殷宁又道：“我不把人往坑里带，可你也不能太没原则！”
　　“那怎么办，总不能现在再马后炮一个，说我还在生气，要补个规矩吧！”申漾哂，何况他并不生气。
　　他一开始是震惊，是有点抓狂，可席小东说的没错，他起初就是有些受挫感，不过……后来就没有了，反正……床上那事怎么说呢，他思来想去只有一句“风水轮流转”，现在除了被他压着听他喊哥哥的时候心里有些难言的恼火外，他是没有任何想法了。
　　“你呀！”殷宁轻易看出申漾放弃反抗了，登时哭笑不得，可人家两个关上门的事，他不好多说什么，只隔空点了点了申漾，无意识的转着左手大拇指上的指环，侧首小声和佛弥说话。

　　“你们这么熟？”费函奇怪的看着申漾和殷宁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逮住机会问：“他是X大附中的！”
　　“我是一中的！”申漾好笑道：“那又如何，反正是聊得来的人，相处了就知道，他们俩都不差，是值得交往的人。”
　　“他们俩？”费函狐疑，很快，他懂了。
　　骆骁一脸严肃的和袁华说着什么，往餐厅走，跨进门的一瞬间，他望向殷宁所在的方向，无意识笑了一下，那一下太快了，快到若非费函先有准备，根本就看不到这个转瞬即逝的笑颜。
　　“我说过，大人的事你小孩别插嘴。”骆骁白袁华一眼，示意这是最后一次警告，道：“或者说……你其实根本不相信我？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师兄啊，你别逗我了！”袁华忙道，他怎么可能不信任他？！
　　“那你就不要过问这件事。”说着骆骁一改脸上的严肃表情，冲一桌众人浅笑，先过去看了看两个孩子，冲骆黎道：“姐，你怎么把他们带出来了！”
　　“！”费函再三看面前四人，又看申漾。后者眨了眨眼，示意不用怀疑，事实就是他看到的那样。
　　他当场石化。
　　殷宁和骆骁二人几次三番一同一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有注意他们，也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当然，他们也从来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眉目传情过。
　　“总不能放在家里。”骆黎点了点骆骁，让他坐下说话，道：“等你好一会儿了。”
　　“哟！费先生！”骆骁转身在殷宁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他对面是韩斐，斜对面是费函。他不亲不疏道：“真没想到，咱们这样也能遇上！”
　　“哼哼！”费函冷笑，二人都阴阳怪气的。
　　然而费函和韩斐二人都看在申漾的面子上，没有离开，八大二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围着同一张桌，吃了一顿说不清楚算是什么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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