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个恋爱，可好？

　　十五、他恨他

　　“……”袁华心急火燎的看着申漾的背影，哎哟，站都站不稳了，为什么不让我扶嘛？！可是一想到这里是医院，是申漾的工作单位，他又不敢造次，生怕给他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五年前，因为他的不小心，给老师惹来的那场麻烦还历历在目，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感受到急切的目光，袁华扭头看着刚刚明明还跟自己一样无语凝噎，现在却拼命冲自己使眼色的两个人，什么意思啊？他们这是干什么啊？
　　“……”张奕无语，差点把眼珠子转飞出去了！
　　“你呀！笨死了！”殷宁抬手一推，催促道：“快追呀！”
　　“……”袁华看怪物一样看着殷宁，我表现得很明显吗？你们怎么都知道？！他想得快，脚下更快，一眨眼，已经闯进申漾的办公室了。
　　余下二人对视一眼，忽然都觉得有趣，张奕先笑了，无奈道：“操碎心。”
　　殷宁哈了一声，又问起林溪的情况。

　　原来这种时候是可以追的！
　　袁华恍然大悟，然而冲动的追进申漾的办公室以后，他和申漾二人大眼瞪小眼，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现在要怎么办？！
　　申漾半爬在办公桌上，见来人是袁华，他没有动，只把肩膀和下巴都彻底放在办公桌上，像一尾干涸的鱼，无力的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医生，我带你去吃饭吧！”
　　“……”
　　“医生，要不喝点热水。”
　　“……”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吃饭！”
　　“……”
　　“这个碗真好看啊！”
　　“……”申漾忍无可忍道：“你是个傻瓜吗？”目光落在那个做工精致的碗上，他忽然想起张泽皓给他的档案袋，他翻了翻，发现档案袋好好的被放在办公桌上，被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里去，他把空碗和档案袋一起装进背包里，解开身上的制服扣子，他站起来，转身要去拿自己的外套。
　　袁华先一步抖开他的羽绒服，站在他身后，示意帮他穿。
　　有人上赶着伺候，他没道理不用，申漾疲惫的闭上眼睛，自己脱掉身上的大白褂，摊着双手心安理得的消受了一回被人伺候着穿衣。
　　上一回被别人穿上衣服是什么时候来着？申漾想了又想，恩，好几年前了，那时候他刚做完一个小手术，躺在病床上听师父指着他骂“傻孩子”。见他实在动不得，师父才压着心里的火气给他这个傻孩子穿衣服。
　　那时候他就想，师父就是他的亲人了，唯一的亲人。
　　可是师父走了，他又一个人了。
　　申漾喟叹一气，心里有些怪异，怎么还没有听见拉链被拉上的“刺啦”声，半分钟的事而已，这小子要做多久？他古怪的睁开眼，想看看袁华到底在搞什么鬼，却听见一声不太一样的“刺啦——”
　　申漾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长款的运动型轻薄羽绒服是很有趣的组合，运动型就注定了拉链，长款就注定拉链的位置在最底下，而轻薄不仅意味着方便美观，同时也意味着……
　　他恨他！

　　袁华坐在申漾脚边，护着食物的野兽一样，用自己的双腿把申漾圈起来，低着头像只笨拙的大狗，正仔细研究那个小巧的拉链。真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拉链在他手中那么微小！为什么他已经拿出拆弹的冷静和耐心，冒了一头大汗，依旧没能把两片拉链合二为一？！反而因为担心申漾等久了，他一急，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申漾的羽绒服撕了个口子！
　　“……”袁华呵呵干笑，仰着脸看申漾，见他要恼，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退了半步，又退半步。
　　申漾气得往后猛退一步，洁白的绒毛从羽绒服里飞出来，在他脚边荡出一条弧线，晕成一片稀松的白雾，看起来像几片浅薄的云，而他们正站在云上。
　　“……哈哈哈哈……”袁华勉强笑着，抬脚撵着羽绒踩，没踩到，他徒劳道：“没想到……这里面的羽绒还挺多的……嘛……”
　　“你走开！”申漾恼羞成怒，气不打一处出！他但凡还有一点劲儿，一定会好好打他一顿！
　　可惜他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个低电警告声频响，能量基本告罄，随时都会自动关机的手机。
　　他需要充电。他要吃饭喝水睡觉。
　　他不能再浪费体力，他连脑子都不能动了！
　　“医生，你别气了好不好，嗯？嗯？嗯？我中午说错话了，我不对，”袁华伺机拉着申漾，也不想他怎么不推开自己了，立刻哼哼唧唧的又摇又晃起来，嘴里歉道：“我没有拿你和老师比，你们完全不一样。再说，你也知道老师跟我哥——”
　　“谁管你！”申漾略羞，这么说好像他很在意他，并且为了他那个老师而吃醋一样！
　　凭什么！
　　“我说给你做饭、和你一起吃饭都是真的——”
　　“少自以为是了！”申漾挣不开，只得打断他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脸颊上染了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红意，强硬争辩道：“我才没有生气，我只是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才走的！”
　　“好好好！”袁华笑嘻嘻的连声应答，反正不生气就行了！见他拿包要走，袁华背着自己的背包，又抢了他的包，挎在肩头，撵着申漾追了出去。

　　“……”申漾打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殷宁居然还没走，愣了一下！
　　他怎么还在这里？
　　袁华乐极生悲，一头撞在申漾的背上，把申漾撞了个趔趄，他喊了一声，把他拽住，申漾才没有真的摔倒。
　　可他这一把，手指用尽了力气，在申漾的背上抓出了四道口子！
　　“刺啦——”一声响，大片大片洁白的羽绒飞了起来。
　　申漾那个气啊！
　　混蛋！
　　他就是来毁他的衣裳的吧！
　　“……”殷宁才听张奕说林溪用叶夕夕这个名字和申漾相亲，却没有下文的事，就看到申漾自带羽毛，像个顶着光环的天使一样走了出来，登时噗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他只知道女护士们被称为“白衣天使”，没想到医院里男医生也能像天使！
　　“安静！”张奕制止了他，扭头看到申漾，她也没忍住，捂着嘴噗噗直笑。
　　“……”申漾翻了个白眼，无语死了！
　　袁华悻悻无言，手忙脚乱的想帮申漾把他身上那件已经不能穿的衣裳脱下来，又生怕自己再次惹出意外，双手双脚乱成一团，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坏了呢？！
　　“换……要不你穿我的？”袁华说着就要脱衣裳，申漾愤怒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回办公室里。
　　袁华又要跟，被他瞪住了。
　　“……你怎么回事啊？”殷宁走过来，同情的拍着袁华的肩膀，打趣道：“衣裳还是要穿的！”
　　“我讨厌你！”袁华挣开殷宁的手，不让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郁闷道：“我哪儿知道这衣裳一碰就破了！肯定是衣裳的质量不好！”
　　“废话！”这分明是袁华的问题！殷宁翻了个白眼，申漾身上那件可是极有质量保证的品牌男装最新款，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他一爪子，毁了！
　　什么大力怪！
　　“幸好只有咱们！”张奕也走过来了，笑道：“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狼狈的小漾！他平常很注意形象的！连眼镜都会背着，以便随时替换。”
　　“我不是故意的……”袁华委屈吧啦的哼唧，见申漾的办公室门再次打开，他赶紧跑了一步到他身边。
　　申漾已经换了外套，只是没有厚外套，他只好穿着刚刚那件休闲外套。他无视袁华的蹦跶，也不看殷宁和张奕的笑脸，径直往电梯走。
　　袁华跟着他，叠声求饶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殷宁忍俊不禁，对张奕挥手道别，示意等天亮他再来看林溪，便跟着他们进了电梯。

　　“你们去哪儿？”殷宁忍着笑，道：“小漾儿得吃饭吧！”
　　“……”申漾倒头，翻了他一眼，不说话。
　　袁华看着申漾，见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都快十二点了，什么饭店都打烊了！”殷宁又道：“你有地方吃饭吗？”
　　“……”申漾还是不言不语。见此，袁华也不说话。
　　殷宁看着申漾忍无可忍的模样，更觉得好笑了，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好玩呢？！刚走出电梯，他便自作主张拉着申漾，让他跟自己走，道：“走走走，我知道有个地方还有吃的。”
　　“……”申漾基本当机，刚刚在办公室门口被袁华那么一闹，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连强弓的末弩之末都没有了！现在被矮他一截的殷宁拉住，他根本挣不开，只好跟着他被他半拉半拽的推进一辆宝蓝色的威武三世。
　　袁华见申漾没有反对，便跟着他们一起，见申漾上车，他立即跟着跳进后排座位，坐在申漾身边。又见申漾看自己，他生怕自己被撵下车，立刻保证道：“放心吧，你这朋友要是想对你使坏，得先过我这一关！”
　　“……”
　　“……”殷宁无语的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袁华，好吧，这就从“殷老师”变成了“你这朋友”！
　　他不得不承认，王平那双大眼睛十分给力，看人的本事实在……太毒辣了！

　　车子刚发动，殷宁的电话响了，他看着来电显示，眉眼微弯，戴上耳机按下接通键，说话的声音温柔的吓人，惹得袁华一个劲儿的看他。
　　“怎么还没睡……是林溪，他这回过了，回去我再跟你细说。我已经在路上了……既然没睡，就起来活动一下……我带两个朋友回去，你给他们下碗面……简单一点，快一点，多煮一会儿，等我们到了再出锅……嗯嗯，一会儿见。”
　　“……”袁华暗自啧了一气，没想到这个画儿一样的假人居然能说出这么有人气儿的话！
　　“……去你家啊？”袁华看殷宁又看申漾，他们之间是这么要好的关系吗？可是申漾不说话，他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不然呢？”殷宁好笑道：“你以为在这个时间，除了家还有哪里有热饭可以吃？！”
　　“哦，谢谢……啊……”
　　“我有目的的！”殷宁忽然做了个凶样子，半真半假的威胁道：“我要你们报恩的！”
　　“嗤！”袁华噗嗤一笑，重重往后一靠，他才不相信他这么明显的假话呢！随着他的动作，汽车座椅陷下一个弧度，申漾跟着一陷，身子一歪，他的头靠在袁华的肩膀上。
　　“！”袁华当即不会呼吸了！
　　“……”殷宁瞟了一眼后视镜，轻易看出袁华的心猿意马，暗道：没出息！
　　他终于知道王平每次骂他没出息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恨铁不成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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