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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二十、没有那么多没办法
“……是他。”负责调监控的工作人员指着年轻人,道:“是他撞的。陈主任看。”
“我……”年轻人慌道:“我没有,我急着——”
“哼!没有?难道你还想说是申先生挡了你的路?监控里一清二楚,你就是故意往他身上撞的!”金成一声冷哼,不让那年轻人说出推脱的话,刺道:“哟,主任还护犊子吗?你们书记,不对,部队应该是政委吧,他还来吗?”
“……”陈强胜急的冒火,不回答金成的提问,只焦急的看着申漾,哀求不已。
“……”
“我跟申先生一起下去,免得他又被人欺负!医生你就是脾气太好,才被他们当软柿子捏的!你们在这儿等他们政委。”金成一眼看出陈强胜心有不轨,见申漾还是决定跟陈强胜下楼一看,当即站起来,刻薄道:“主任,现在可以走了吧?别一会儿又说我们罔顾人命。真不知道是谁在罔顾人命!”
“……”袁华飞速和金成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心照不宣,当即兵分两路。
申漾看着这二人,心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暗自一叹,罢了,他不管了,总不能为着外人,伤了袁华对他的袒护,他转身跟陈强胜往急诊走。
一路无话,陈强胜几次三番想朝申漾求情,可金成在旁边跟着,他开不了口,想到申漾的手受伤,和楼下那个伤患,他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这可怎么办!
军院根本没有够胆子接这个活的人!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有说?”申漾忽然问陈强胜。
“没……”陈强胜欲言又止,又看了金成一眼,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道:“没有。”
“……”申漾心存狐疑,可他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去撬他的嘴。
“金成,你不能进去。”申漾在急诊室门口拦住金成,道:“非医务人员不能进去。”
“好。不过医生,我不在的情况下,你不要回答他任何问题,也不用答应他任何要求,”金成提醒申漾,转而对陈强胜警告道:“就算你骗申先生说话,没有我在的情况下,他的任何承诺我都有权认为是你在耍手段。”
“我没那么阴险!”陈强胜吹胡子瞪眼,带申漾进入急诊室。
三分钟后,申漾走出来,面色凝重。
“?”
“你……陈强胜,忘八,你个忘八,你是王八蛋!”申漾一改先前的隐忍稳重,忽然破口大骂起来。
“怎么回事?”金成立刻站在在申漾面前,对陈强胜凶道:“你干了什么?”
“金成。”申漾拦住金成,转身把金成挡在身后,对陈强胜道:“你们通知家属了吗?”
“……”
显然没有。
申漾虚着眼眸冷漠看他,对金成道:“你的手机给我。你去把我拿我的下来。”
金成愣了一瞬,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申漾,转身往电梯跑。
金成:我是申漾,殷宁在吗?
邹非:怎么回事?
殷宁:在,咋了?
金成:我想我看到张泽皓的儿子了。
金成:军院瞒报。
殷宁:!
邹非:!!!!!!
邹非:张泽皓的儿子?那不就是一中张正义?他现在在军院?
金成:张泽皓的儿子就是那个张正义?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是从伤口来看,和这几天从玉人弯送回来的一样。
殷宁:确定是他吗?
邹非:玉人弯的滑坡不是说没有伤亡吗?
殷宁:我现在过去。
金成:我想我应该不会认错。他们父子的面相是一样的。你能来再次确认更好。
丁勇:邹非你先别说话!
殷宁:玉人弯的伤……就是连你都得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那种?
金成:是的。
金成:昨晚又做了一个。你们来的时候我刚下台。
殷宁:那你还能再做一个吗?
金成:……
金成:虽然我可以强行让我自己醒脑,但是——
金成:我刚刚被撞伤了,现在不能拿刀。
殷宁:!!!
殷宁:……
殷宁:那怎么办?无论是不是张正义,都得救啊!
金成:我也是这么想的。
金成:能不盖国旗就不盖。
丁勇:老学长,你想想办法啊!那……那可是张正义啊!
邹非:还没确定呢!
林陌:你们别吵了,让医生想办法!
金成:这样,你先给老白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我这边的情况。
殷宁:老白?
殷宁:好。
……
申漾放下手机,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他的右手现在连手机都拿不动,何况十几个小时的手术。
他根本无法负担。
“你知道他是谁,还敢这样?”申漾问陈强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没办法。”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没办法。”申漾冷笑,他一万个不相信陈强胜所谓的“没办法”!
申漾恼火道:“有人告诉我,你是老一辈的野战出身,救人活命的心不比我差。我真没想到他也会看错人。”
“你……”陈强胜道:“他不一样!他可是那个的儿子,我赌不起!”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陈强胜吼道:“我就不信如果是你,还能一样冷漠的一视同仁!”
“为什么不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人?!你若是真的想尽办法都救不了,张泽皓夫妻不会不讲道理,可你现在的行为是在耽误治疗,你隐瞒病情,你根本没有对他的监护人告知一切!”申漾冷笑,见金成跑回来,他撇下陈强胜,走过去迎自己的手机,点开,拨号。
幸好他和张姨互留了号码。
不一会儿,费函等人全都来了,袁华顶着头上的伤,跟在人群最后。
“你好,我是申漾。”申漾对着手机公事公办道:“我在军院看到一个疑似您儿子的伤患,您请来一趟。急诊室。”
“你打给谁?”
“伤患家属。”申漾挂断电话,冷冷的看陈强胜,道:“我已经不能做手术了,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对张泽皓说,他儿子死在军院?因为你们的失误,你们的延误,因为你们的胆战心惊,和你们的隐瞒不报?!”
“!”
“或者直接推到我身上?你刚刚叫我进去就是这个原因吧?陈强胜,你怎么能这么做人这么做事?你这么做到底对得起谁?天地良心还是父母双亲?啊?”
“张泽皓欠你的,你要因为是他儿子,所以扣押着伤患?啊?大前天,送来三个,路上死了两个,这是你说的。第三个我救了。十六个小时,我有半句怨言吗?昨天,你又给我两个伤患,加上给他缝针,整整十二个小时,我说半句了吗?”申漾真的很生气,很显然张正义是昨天被送来的,可是陈强胜却一句不说,愣生生的从昨夜耽搁到现在,直到他再耽搁不了了,才出此下策!
申漾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
他怒道:“没有,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因为救人活命,是医者本分,我师父说救一个是一个!你也一直对我说,救不了就得盖国旗!所以再累再辛苦,我没有怨过半句,哪怕是在军院被撞伤了,我也没有怨过谁!可你呢?”
“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事?藏起第三个伤患,现在没得救了,就心急火燎的让我进去转一圈,留个见死不救的证据?他欠你了还是我欠你了?或者说我和张泽皓都欠了你,欠了军院,所以我活该得替你背这个锅,他活该勤政爱民,还要落个因为身份而丢了儿子的命的下场?”
“有你这么做人的吗?陈强胜你是医生,你是个大夫,可你的职业道德呢?你当初为什么要学医,为什么要穿这身制服,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申漾怒不可遏,气得直大喘气。
陈强胜……
呵,或许曾经的陈强胜确实如殷宁所言,他救人活命的心不比自己差,可是……申漾心中难过,他这份心变了,相比救人活命,陈强胜更关注的是影响和后果了。
看到他,申漾难免想到自己,难道这就是医者的末路,是社会人的常态?
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像眼前这个中年人一样,因为争名夺利而畏手畏脚,枉顾病人生死呢?
不。
他不要。
那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末路。
申漾抬脸看向人群,轻易在对面那些熟悉的面孔中看到一个陌生的新脸庞,看来那就是军院的政委,被拉过来负责的主事人了!他冷笑,他现在对着军院的人没有半分好感,直言道:“你们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负责吧!我帮不了你们。”
一时间,急诊室外鸦雀无声,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说什么呢?
这件事没有人能开口插言,除了当事人。
可当事人什么都没有说。申漾面容冷峻,陈强胜等人则满脸尴尬,却无力辩驳。
袁华等人担忧的走过去,明确的跟申漾站在一起,申漾不赞成的看着袁华,他的伤口在头上,现在不该下楼,也不该着风。
可他来自己身边,他放心,自己安心。
申漾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的,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很习惯在自己遇上麻烦的时候看到袁华的背,很坚实也很窝心。两人错开的空档,他将手机塞进袁华手中,在背后和他轻轻一握。
袁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申漾的手臂,觉出自己弄疼他,心痛不已。
可是怎么办呢?他已经受伤了。
他受伤了!
袁华很自责,是自己没用,没有保护好他,在他身边看着他受伤,被人欺负,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刻,他像费函一样,一万个瞧不上自己。
不过他也很幸运,因为他们回来了!
老师和他哥……他的靠山们都回来了!
这就叫困了就有床,袁华想,他的人全来了,以后他再也不用一个人面对他后爹的小动作,他也不用再借着师兄的名头跟后爹对抗了!他甚至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些上门来欺负申漾的人!
他有表哥,他有老师,他有老同学,他甚至还有学长们,以及队长!
而申漾有他。
他们全都保护他。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被自己拼死抢回来带回来的那个,队长一再强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伤患,还没有被救治!
老天啊!
这要怎么办!
紧接着,军院的院长也来了,政委当着众人的面向他转述了整件事的经过,院长颔首示意听见了,走过去先看了看申漾因为拆除绷带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已经肿起来的手臂上,脸色十分难看。
事情其实很清晰,无论是申漾受伤的事,还是陈强胜隐瞒伤患的事,都很清晰,都赖不到旁人身上。
“申先生受伤的事,我们会追究。”金成脑子转得飞快,她并不畏惧面前这个一身煞气的中年男人,一马当先义正言辞道:“现在已经不是跨院治疗的事,而是军院无能!你们欺瞒伤患,祸害同僚!”
“军院的事轮不到你插嘴!”院长沉声呵斥金成,拿出上位者与年长者的气势碾压对方,严肃道:“我不管你是谁!”
金成到底年轻受不得这样的威吓,她颤颤巍巍的退了两步,在气势上先输了。
“我也不管你是谁!”
袁华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一声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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