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亲吻

　　假期最后两天，姜允秀哪里也没去，窝在家里开始补作业。

　　朋友圈里放眼看去，基本是这个状态，都在开始操心了。姜允秀不仅要补作业，还要去画室上课。

　　画室离她家不算远，就在街边卖场的二楼，条件比较简陋，不过老师人气不错，手里出了好几个名校的苗子。姜允秀在家里写了一天的作业，早早地吃了点东西背包就出了门，到画室楼下时她看了眼时间。

　　比平时早到了一个小时。

　　带教的老师住这栋楼的楼顶，一般谁先来了谁就上楼去取钥匙开门，都是人到得差不多了，老师才会下来。

　　所以姜允秀看到画室门没有锁的时候有点意外，心下有些许好奇，不知道是哪位同学这么积极。以前在盛洲时，她和金楼倒经常成天地呆在画室里消磨时间。没想到西华市也有这样爱好的同学。

　　秉承着轻手轻脚，不打扰他人的原则，姜允秀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画室并没有隔档，沿着墙边装置了许多方位的照明灯，大多数灯都没有打开，只有靠近里侧的顶灯萧索地亮着，它的光轻飘飘地洒落在几座石膏像上，以及几把零散摆放的小椅子上——并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姜允秀很快便退了出来，从她进门到出门大概两分钟不到，却令她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般久。

　　她满脸通红跑下楼梯，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

　　那是两个男孩子啊？

　　姜允秀隐约记得其中一个男孩子的名字，另一个没有看清，不过她很清楚他们在做的事情——接吻。

　　再次回想起方才看到的场景，姜允秀有些无措地轻捂住嘴，慌张地在原地来回地走着，以至于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她都有仍旧处于恍惚当中。

　　“走啊。”一个女生走前来用手推了推姜允秀。

　　姜允秀这才回过神。

　　低头看下时间，这会已经过去的半个小时了，同学们陆续应该都会来。

　　看到女生走在前边，姜允秀快步跟了上去。

　　门仍旧是虚掩着的。

　　“里边好像有人。”姜允秀用力推开了门。

　　门里的一切都正常进行着，里边两个男生正收拾着各自的画架，另一个摆放石膏和调节着灯光。

　　姜允秀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去看两个男生，找了个稍远些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过一下课，她的脑海里就又开始浮想不止。

　　真的是两个男生，他们……

　　“允秀。”

　　姜允秀在楼梯口被老妈叫住了：“有客人在呢。”

　　声音是从客厅那边传来的，姜允秀绕过门柱，往里看一眼叫了声妈，紧接着她眼睛就亮了起来：“闵洛。”

　　坐在惠姨旁边的闵洛冲她笑了笑。

　　姜允秀放下包也跑过来喝茶，听了一耳朵，大概知道了闵洛在这里的原因。

　　上次惠姨从老爸姜台平那里拿了名片，后边有联系过，反正就是想弄一些简单低价的首饰拿到庙里开光，然后再抬些价格卖给有意向的香客。

　　老爸就让惠姨来找迟芫华说这事。

　　迟芫华觉得这可行，反正她手头有存货，即使寺院卖不出去，她也亏不了。

　　生意场上的事情，姜允秀听小会就困了，她用胳膊肘了肘闵洛：“去我房间不？”

　　在房间里，姜允秀就自在多了，问了很多关于惠姨的事情：“你为什么叫她惠姨啊？”

　　闵洛坐在闲边，手抓着床边，身子向前倾了倾，似乎这是一个需要费去好些力气的答案：“所有人都叫她惠姨。”

　　“那她也吃素吗？”

　　“吃的。”闵洛说：“反正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她吃肉。”

　　“你从小就认识她吗？”

　　“嗯，她也是在普觉寺长大的。”

　　姜允秀眉毛紧了紧，嘴也跟着抿了起来，好似一张开就会跑出来不太好的问题。

　　闵洛盯着她看了会，然后噗嗤笑了：“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姜允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转开了头。不过心下却虚得很，为什么闵洛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问问题。

　　“没关系，你问吧，我可以都告诉你。”闵洛站起来，手抚过书架上的书脊，灯把她纤细的影子拉满半个房间。

　　姜允秀看着她的后面，有些不确定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嗯。”闵洛没有回头。

　　“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爸爸妈妈。”闵洛从书架上取了本书，随意地翻着：“惠姨也没有，冬天的时候，我大师父起床打开寺院的大门就发现了我。装在一个箱子里，不知道是谁放的。”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动，好似说的不是她的身世，而是书里的一小段话语。

　　作为听众，姜允秀眼眶却微微泛红，她身边父母离异的同学倒是有过，可是像闵洛这样连爸爸妈妈是谁都不知道的，她还是头次遇到。

　　半天没听见声音，闵洛这才转过身来，正好见姜允秀努力憋泪的表情，她悠地笑了：“你干嘛啊？”

　　“没、就觉得有些心酸。”

　　“会吗？”闵洛一副费解的神情，她把书放回架子上，重新坐到床边，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慢悠悠地晃了晃腿：“我倒没有这种感觉，我是佛主的孩子，被庇护着长大，挺好的。”

　　“从来都没有想过爸爸妈妈？”

　　姜允秀平素一直都和父母亲同住，即使他们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照面也打不上，可打心里知道，父亲母亲就在同栋房子里，只要知道他们在就觉得很安心。光是这样想到某天会完全地远离她们就心酸得很。

　　然而闵洛却完全不会伤心：“没有。 ”

　　“说明我和他们没有缘分。”闵洛捏了捏手腕上前几天领的红绳，转过来笑着对姜允秀说：“不过我和你还挺有缘的。”

　　大家都放飞自我的国庆，她们一起坐了大巴，一起去了素食餐厅，这会还坐在房间里聊天。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说实话。”姜允秀跟着乐起来，她嘿嘿地笑道：“我还挺喜欢和你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和你说话的感觉很不一样。”

　　“比如呢。”

　　“就我以前好像不太会聊天，所以也没什么朋友，但是你看我现在，好像和你说什么都可以。”姜允秀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

　　有什么不一样呢。

　　姜允秀后来有仔细想过，因为允秀说话不会像司徒静一那样，大大咧咧，过于热闹，她从来不大声说话，也不会用时下流行的口头语骂人，她也不爱拿别人的事儿来当作话题，她总是静静地听你说完，然后看着你，用那双平静包容的眼睛。

　　这是佛主养大的孩子。

　　所以，从那些时候起，闵洛在姜允秀心里，就像一束圣光。

　　不过，毕竟还小，想的也不够远，只是觉得，和闵洛在一起，不管是说话，还是只坐在她的后排，都觉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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