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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初遇（2）
客厅里，棠溪默默喝着茶，半盏茶只几口的功夫就喝完了，她也不敢续杯，就呆坐着，手心紧紧攥着茶杯发愣。
约莫十多分钟后，谭霖和沈晏青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沈晏青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算棠溪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也无从下手。
倒是谭霖，收敛起一贯嬉皮笑脸，竟也有些摄人。
两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神情均十分严肃。
棠溪原本放松下来的脊背一下子就挺正，心里忐忑不安。
应、应该不是要失业吧？
幸好，当他们坐下时，谭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被沈晏青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男人冷着脸：“坐正。”
谭霖怂怂地坐好，模样比虞棠溪还乖巧。
沈老师显然十分满意两名学生听话懂事的乖巧模样，他见虞棠溪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完了，顺手给她倒满。
棠溪没想到对方会给自己倒茶，诚惶诚恐地双手捧杯，接过的时候就听他说：“时间为每天上午9:00-12:00，有事再另行通知，可以吗？”
虞棠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地点头。
见她应下，沈晏青低头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眉眼浸渍在茶香中，眼睑轻垂，盖住了眼底的思绪，神情难得泄露了几分疲惫。
谭霖看见了，小心翼翼地询问：“沈哥，你头还是经常疼吗？”
沈晏青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谭霖烦躁地扒扒头发：“要不让阿泽过来看看？”
“不用。”沈晏青一口回绝，斜了他一眼，“倒是你的检讨写好了没有？”
提到这事，谭霖就彻底蔫了，他耷拉着脑袋，以肢体动作表示出了对这个的深恶痛绝：“还没有。”
沈晏青直接一锤定音：“明天交给我。”
这下子，谭霖不止头疼，连牙龈也跟着隐隐发疼。他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十分有负担地理了理西装：“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沈晏青对他生硬转移话题的方式表示了一声冷笑。
谭霖权当没听见，转头招呼棠溪：“走了。”
棠溪下意识地站起来，就要跟着走，走了一步后才想起来还未和主人道别，忙又回过头，匆匆和沈晏青鞠了个躬。
不止谭霖愣了下，就连沈晏青被她郑重其事的动作惊到。
谭霖倒是很快反应过来，难得看到沈晏青失态的样子，第一反应是哈哈大笑。在受到一记眼刀后才忍下笑意，只肩膀仍一抖一抖的，只恨没第一时间拍下好向其他人炫耀。
他缓了会，才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棠溪招了招手：“走了走了。”
说罢，便率先走了出去。
虞棠溪赶紧跟上。
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回过头。
男人依旧坐在沙发上，远远望过去，像是笼了一层寒冰，孤寂而疏离。
离开时棠溪还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过关了，不说考校，就连她准备的满腹草稿也都没用上。
谭霖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朝她眨了眨眼：“你看吧，我就说沈哥挺好哄的，没骗你吧？”
棠溪半信半疑。
违心说出这句话的谭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嗯，一点也不痛。
因为两人接下来的行程不同，出了别墅区，婉拒谭霖的搭送，棠溪乘坐公交回了家。
棠溪来之前就注意到，雇主家虽然在别墅区，不过往外走个二十来分钟有座公交站台，感谢城市规划，省下了一笔车费。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
棠溪先去李奶奶家接了虞佳慧。
李奶奶家就在棠溪家隔壁，知道姐妹俩的情况后，时不时给他们送点自己种的菜，还主动接过照看虞佳慧的任务。
老人家一个人住，平日里儿子儿媳妇都忙，孙子也要上学，一个月才会来看她一次，每天也就早上买菜的时候和老姐妹们一起唠唠嗑，如今得了一个“入门弟子”，也算有点事做。虞佳慧虽然因为PTSD不太说话，但模样乖巧，很得老人家喜欢。
李奶奶退休前是语文老师，现在她不仅每天教虞佳慧语文学科，还兼任了其他几门学科，遇到不会的，就用手机拍个照，发给自己的学生。
李奶奶的学生好些都是初高中的高级教师，不过对于曾经任教过的老师，他们都十分尊重，不仅耐心地回复，还给李奶奶寄了不少参考书和练习本。
棠溪曾主动提议支付妹妹的学费，不过被李奶奶拒绝了。
老人家的回复也硬气：“我又不缺这点钱，你一小姑娘，自己养自己还勉强，再说了，给慧慧补课还能防止我得老年痴呆症，那我是不是还要给她一个‘陪玩费’啊？”
棠溪无言以对，只能放弃和李奶奶理论，平时里买了什么好吃的，都尽可能给李奶奶送去，打着“都是给慧慧”的旗帜，老人家也不好不收。
棠溪到的时候，虞佳慧还在睡觉，怀里抱着一只布娃娃，布娃娃有些陈旧，皮肤微微泛黄，不过很干净，被人保护得很好，只有裙摆处有一点点焦。
棠溪站在床边看了一会，俯身亲了她一口。
起身的时候，发现虞佳慧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墨黑透亮的眼盯着她。
棠溪揉揉她头发，朝她温柔一笑，比划着手势：“该吃饭了。”
虞佳慧一言不发地爬起床，抱过布娃娃，站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棠溪整理完被子后，又给自己梳了个小辫子。
棠溪牵着虞佳慧的手，向李奶奶道了谢，两姐妹一起回了对门的家。
棠溪今天回来的晚，所以晚饭也不打算做太复杂的，只简单拌了个凉菜，又做了一份韭菜炒肉，另加一碗番茄蛋汤。
两人坐到擦桌前，棠溪先给虞佳慧盛了碗饭，再给自己盛了一碗。
姐妹俩吃饭都十分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虞佳慧手里还抱着布娃娃，她走哪就会抱到哪，不过和前几年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然后在床上呆坐一天相比，现在虞佳慧至少会给出回应，所以棠溪已经非常开心了。
所以棠溪常常逗她，虽然总是被当做空气无视，但生起气来还是会像小狮子一样奶凶奶凶地以小拳头“guang guang”撞人。
姐妹俩就靠着只有她们自己懂得的语言，度过了最开始失去因为火灾而失去父母而漂浮如尘埃的岁月。
那是棠溪最不愿回想起来的日子，她甚至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佳慧，自己从医院醒来得知父母去世、自己的声带出了问题再也不能说话后要怎么度过以后漫长的、寂静的、仿佛一眼就能看得到尽头的人生。
那个时候棠溪整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不是看到虞佳慧因为做了噩梦，而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夜不睡，彻底将棠溪砸醒，也许她会永远生活在自责和懊悔中。
也是因为佳慧，棠溪才振作起来。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总比一个人行尸走肉了无生趣的生活更加容易。
之后在社会各界好心人士的帮忙下，她学会了手语，又顺利考上了大学，之后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还债，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吃完饭，虞佳慧回屋玩玩具，棠溪则慢慢收拾碗筷。洗碗的时候，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下午的面试。
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自然超出预料。
只是想到失去听力的男主人，未免有了几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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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只有一万，我省着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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