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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作为一个很高级的神棍,李布衣跟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善意,为人消灾避难,排忧解困,而他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会用一种类似微笑目光来鼓励对方继续,凡是和他说话的人都会有一种倾诉的欲望,只不过那种情形只限于普通的对话情况下,只不过现在这样被天蚕乌丝织成的绳索绑住了手脚,关在这暗无天日,阴湿发臭的地牢里,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简直希望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伸个懒腰,可惜身体呈‘大’字型被固定在墙上,动弹不得。
对面那位站在阴影中的武林第一美女对着他滔滔不绝地发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高论,而且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李布衣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是应该很有风度地任由这个怨念的产物将无限恶毒的语句没有一次重叠地再持续半个时辰,还是听从自己的意志打断她的演讲,他觉得自己宁愿接受挂在架子上的那根皮鞭,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属于女子的锐利声线震得耳朵里嗡嗡鸣叫。
米纤狠狠地盯着这张令她气恨牙痒的脸,就凭这种气定神闲甚至还带着笑意的表情,让人很难想象这个囚犯明明已经被那根带有倒刺的皮鞭打得血淋淋,身上不断渗血而且纵横交错的伤口还被浓盐水泼过。米纤回想着皮鞭抽过那看上去很细致,散发月白色光华的肌肤时,留下的一道道血痕,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感到痛苦般,只是被皮鞭的力度夹带着,轻轻晃荡,脸上的那股不变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她现在所做的一切。
米纤在鞭子上加大抽击的力度,为的是看到李布衣因酷刑而扭曲的面容和痛苦的嘶吼,她的武器原本就是至柔的丝带纱巾,从出手的角度和力度这两大要素来说,控制皮鞭自然比控制丝巾简单很多,她知道如何在李布衣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她也清楚如何下手才能带给他极致的痛楚,可是她一边施行鞭打,一边控诉李布衣的‘累累罪行’,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而米纤想看的场景一直都没有出现,李布衣依旧一副温润淡定,好似处事不惊的世外高人,那眼神,好像被鞭打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李布衣依旧一言不发,自从他在这个地方醒过来之后,看到糟糕的环境,剥落的墙壁,扑鼻的腥臭味,令他立即就开始考虑走脱的计策,当看到了窗口光线倾斜的角度,闻到少许细微却难以疏忽的兰花香气,忽然发现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飞鱼山庄,李布衣不禁莞尔,米纤勾结了苗疆五毒教的人,不惜血本连五毒教圣物金蟾都借来了,封了自己的内力,最后居然只是把他带到这个地方,他到底是应该夸奖米纤美貌与智慧并重还是嘲笑她胸大无脑呢?啊……胸大无脑这句话比较适合通过药儿的嘴巴说出来呢。
想到赖药儿的时候,李布衣忍不住笑了出来,换来了一阵狂风暴雨般的猛抽,米纤狠狠地丢下长鞭,往李布衣身上又泼了一桶盐水后,扬长而去。
盐水和伤口的关系无论是从理论还是实际的角度上来说都被验证过无数次,凡是被鞭打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只要沾上盐水,会很痛,不过也有消毒作用。
李布衣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这种皮肉上得痛楚怎么会比得过他上次接下了歌舒天的六阳神火鉴时,经脉被灼烧,整个人就像是被三昧真火从内到外反复煎熬的那种痛?现在李布衣唯一担心的就只有自己没有按赖药儿的意思追上去,凭赖药儿那种程度的敏感会不会又误会什么?
他无意间算的卦告诉自己,这次的牢狱之灾不会太久,虽有皮肉之苦血光之灾,倒不会有性命之忧,届时会有贵人相助,逃出生天。
最让李布衣感到无所谓的就是所谓皮肉之苦。
昏暗的空间,血肉的腥味,
男子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腕,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那天蚕乌丝绞成的绳索吸收了血液和盐水,收得更紧,将他原本就不怎么粗壮的手腕和脚踝勒出了极深的痕迹。
他只好放弃,脑中浮现了赖药儿的面容,忽然想到:他就这么消失了,赖药儿会不会担心呢?
他发现这个问题,自己很难想到答案,于是不再去想。
要是人心可以算到的话,李布衣很想尝试一下算一算赖药儿的心。
米纤走出这个秘密的地牢,深吸一口气,随手拽了一朵尚未盛开的蓓蕾,揉成碎末,脸上,依旧带着一贯的温文尔雅,秀丽端庄,眨眼之间,那个方才还一脸凶残不断地鞭打一个堪称羸弱男子的施刑者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快步走到属于自己的厢房,刚想推门的一瞬间,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对话,迟疑了一下。
从成亲那天开始已经快过了三年,那个稳重成熟,带着磁性的声音到现在依旧令她心里小鹿乱撞,胸口一阵热流不受控制地窜到全身,那人问:“绛红,要等你娘回来再开饭。”
少女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摆动的风铃,此刻像是被激怒般,带着不耐烦:“我都说了多少遍,我是不会承认那个女人是我娘的。”
浑厚的低音带上极度不悦:“你都这么大了,还要爹教你如何尊敬长辈么?”
少女更为不屑:“爹今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陪那个女人吃饭的话,我看就不必了!”
清脆的声音响起,显然是一记很干脆的巴掌声。
米纤终于推开了门,看到室内剑拔弩张的场景,露出焦急的神色,上前扣住男子再次扬起的手,柔声说:“相公!循循善诱啊!”
被那厚实的手掌打到,要不是事先掌握好了力度,少女花瓣般娇嫩的脸可能已经肿成了馒头状,手的主人是一个已经不再年轻的男子,一张疲倦的面孔,除了操心白道的大小事宜,还要操心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事情,英俊伟岸的脸上免不了被岁月刻上沧桑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三月春风下,泛出一圈圈细小涟漪的西湖潋滟,湖边垂下轻轻摇摆的嫩绿柳枝,也就是这双眼的年轻神采,一直支撑着他到现在。
沈星南不留痕迹地挣开米纤的钳握,放下高举的手,对一脸骄傲的女儿说道:“要不是你娘帮你说好话,看我会不会打你!”
“哼!”少女看着父亲的手被米纤牢牢握住,‘啪’地一下,给自己甩了一个很重的巴掌,看着隐隐发怒的父亲,指着米纤尖叫,“要不是因为你,我亲娘会死么?我不要你假好心!”说完,少女带着桃红色的旋风,消失在厢房内。
沈星南注视着少女奔走的背影,眉宇间难以避免地有些抑郁:“绛红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和她计较。”
米纤的笑意中仅剩柔情似水,抬头对男子说道:“相公,绛红也是我的女儿,你见过哪个母亲会和女儿闹别扭?”
沈星南将妻子揽入怀里,却闻到了妻子身上不知从哪里沾到血腥味。
感到了沈星南肌肉的轻微紧绷,米纤皱起眉,瞥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带感情的笑意。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白道总盟盟主呢!
明明已经站得很远,用了攻击距离最长的长鞭,还小心地不让血腥沾到,离开地牢后特地换了一件相同的衣物,还往身上喷洒了带有玫瑰花香的精油。
依旧逃不过这个男人战斗时练就的灵敏嗅觉。
再怎么不想承认,米纤不得不佩服沈星南,要是她站在沈星南的角度向下看去的话,可能会做出与他相同的反应。
就算她换了一套颜色款式一模一样的服饰,脖子后面那一滴很淡很细小已经干涸呈现出少许黑褐色的血珠却让米纤的一番苦心统统泡汤。
那根用来折磨囚犯的,带着倒刺的皮鞭,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就像是喝美味的咖喱牛肉面的时候,再怎么小心,也不能避免沾上少许汤汁的情况一样,那滴血珠就这么不经意地出现在连米纤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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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子插花:好想吃牛肉面……
今天就这样吧~~
呃……刚刚起床……愕然发现这章的虫史无前例地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