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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狂乱的欢爱终究会平静。
两个人都心满意足,有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晚的缠绵。
李布衣仰天躺在赖药儿身边,感受着屋子内外各式各样的静。
月光洒下来,照射在赖药儿的眉发上,很亮,很冰凉,他闭上眼听着外界的声响。
潺潺流淌的河水上悄然飘来一层薄雾。
河边上的青蛙呱呱鸣叫着,农舍外的虫鸣又响了起来,树梢上的夜枭呼啦啦地飞过,不知哪家圈养的猪打着鼾。
隔壁有人在睡梦里磨牙,想必梦见了什么山珍海味,夫妻之间窃窃私语,悉悉索索。
那家栅栏里的大狗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咕哝。
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一丝丝吹入。
茅屋顶上的草被这阵冷风吹得沙沙响。
黄昏时分的雨珠挂在草上,被草的这阵轻颤抖落,滴在水洼里。
赖药儿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他在想李布衣,即使他就睡在身边。
李布衣悄然起身,赖药儿心底一动,是不是还是不舒服?虽然已经清洗过,也上了药,也不能保证他一点都不痛,是否需要再上一次药?
李布衣支起上身,移到赖药儿上方,垂目看他,目光深情爱怜,闪烁着明亮的水波,直到现在,李布衣还是感觉被进入的地方在隐隐作痛,甚至整个腰背都是酸涩不堪的。
赖药儿睁开双眼,看到那冰冷月光下,看到李布衣舒展而又温暖的笑容,他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感到一片冰冷,所以他问:“还是很疼?”
李布衣摇头,脸上依旧是绵软无力地浅笑,眼眶微微发红:“没有。”
明明那么淡定的人,却有种心碎的表情,赖药儿难掩关切,甚至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的。”李布衣睁大双眼,甚至有点着急,“和你,我一点都不后悔,”
赖药儿目光之间尽是温柔,不解地看着李布衣:“那你为什么……一副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李布衣很用力地揽住了赖药儿,几乎将脸埋在了赖药儿的颈侧。
他的臂力实在太大,赖药儿根本就不能挣脱他的钳制。
李布衣开口了,声音却冰冷清寒,打破了这片宁静祥和的气氛。
“我明天起程去天欲宫。”
赖药儿还没有领会到李布衣话语中的意思,却见到周围一切变得朦胧模糊,他已经听不见所有动静声音,他感到的是寂静,令人恐惧不安的寂静。
李布衣扶着赖药儿的肩膀,让他平稳地躺下。
赖药儿立即意识到自己被李布衣暗算到,甚至察觉到自己被李布衣下了那种药,难掩惊愕痛心之情看着面前模糊一片的人影,刚想要运功反抗,却已经太迟,穴道被制住,他提不起气无法运功,唯有向那人的方向哀求:“世康……不要……”
李布衣内心的伤痛愈演愈烈,而赖药儿的心智被药物迅速侵蚀,脸上的痛楚却渐渐消散,直到恢复成一贯的安稳沉静,身体依旧本能地抽动,李布衣揽着他,背脊颤动,泪水终于滑落,演化成为了轻声的抽泣。
直到赖药儿全身放松,沉沉睡去,李布衣这才放开他起身穿衣,为他盖好被子,一口气走到门边,又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回头向赖药儿看最后一眼,忽见一颗白色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滑入霜发,李布衣心如刀绞,凝视赖药儿,半晌后推门离去,走到赖药郎所住的茅屋前。
赖药郎的房门没有锁,甚至是半开的。
“你来了?”比赖药儿更为低沉苍老的嗓音从里屋响起,令人可以想象,里面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李布衣说道:“是的,我来了。”说完,他推开门,走进了屋。
赖药郎有些佝偻的脊梁背对着李布衣,他点燃了烛火,打开桌上的一包金针,数十口金针大小不一,各式各样,又点上艾绒,在金针上细细地抹上细盐和姜末。
李布衣坐在桌边,看着赖药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感慨着一个好似一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者,做出此番流畅的动作,居然一种奇异的神采,李布衣不厚道地想:这是回光返照。
赖药郎连火罐都准备好了,说道:“李公子,依靠施针取穴,我再运功为你强行压制伤势,恢复全盛时期的功力,即时生效。”
李布衣笑道:“赖大医术高明,与药儿不相上下,我自然是相信赖大的。”
赖药郎叹气道:“你不用恭维我,我的医术我自己知道,相较二弟,差了一大截。你恢复功力后,与高手过招,必要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李布衣默不作声,低头思付。
赖药郎看到他赤红的眼睑,喃喃说道:“动情伤身,痴情伤心,二弟认识你两年,却像是渡过二十年之久,容貌与我相比,居然没有什么区别,年华迅速老去的确是衰老症的症状,如此迅速的衰老却是从认识李公子的那一刻开始的。”
李布衣透过窗户,看着夜空点缀的几颗明星:“我知道。”
赖药郎叹气说道:“我也知道我们找到所谓的‘七大恨’只能暂时恢复青春,延迟衰老症发病,对于我们来说实属不易,但是二弟只要心里有你,他的衰老症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劝你对我二弟下药,妄做小人。”
李布衣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人在欢爱后的警惕性是最低的,赖药儿也不例外,那个时候下药,即使是医神医也难以防范,赖大的计划,果真天衣无缝。”
这种笑容很刺眼,刺得赖药郎内疚更甚,说道:“就算他心中无你,我也不能让他去天欲宫冒险,所以,李公子,对不起了。”
李布衣冷冷一笑:“你不用再狡辩了,不管怎么样,我和他之间的情意是不可能被你接受的。”
李布衣一语中的,赖药郎根本无法反驳。
李布衣皱眉,有些话他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你要唐果监视我,告知他药儿身上变化因我而起,所以他才会处处针对,敌意颇深。”
赖药郎心思被戳破,说道:“唐果只是太关心二弟。”
李布衣浅笑道:“只不过他的杀气太重,你今后好好调教,或许他将来也会成就一番大业,如若放任不管,长大后只会是一个杀丕。”
赖药郎脸色惨白,调整呼吸,说道:“你当年所中内伤虽被内功压制,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你拿回‘燃脂头陀’后,一定要回来找我二弟疗伤。”
李布衣苦笑:“可能么?当他再看见我的时候,形同陌路,他向来不医治身怀武功的江湖人,怎么会……”
赖药郎自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向李布衣的脸色有有愧疚:“你所作所为处处为二弟着想,届时你只管来,我自然会劝服二弟,为你疗伤。”
“这件事情到时再说。”李布衣显然已经不愿再说下去,转换话题,“你只要在我走的这段时期里,看住药儿,让他……不要再想起与我的这段孽缘,让他……好好的……过……”说道最后,尾音剧颤,居然再也说不下去,双眸间只剩下了破碎潋滟。
赖药郎指尖惦着金针,深吸几口气:“李公子,这一切都是我教唆的,以他人无关,倘若你日后怨念难消,随时来找我赖药郎,取我性命。”
李布衣的目光有意无意往赖药儿房间的方向飘去,听到赖药郎带着浓厚歉意的话,说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还是请你及早施针,我不想和你说话。”
赖药郎叹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厅后有三匹快马,等一下你自行挑选一匹,带上包裹,就去吧。”
李布衣已然闭目养神,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赖药郎忍不住说道:“倘若你想的话,我也可以用‘忘情无忧’断了你对二弟的执念。”
李布衣启口,语气间具是冰冷:“这些事就不用赖大操心了。”
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赖药郎风中低沉苍老的声音说道:“你的伤暂时没有问题了,切记,速战速决,快去快回。”
李布衣回头看赖药郎最后一眼,只觉得他勉强运功之后,好似油尽灯枯,他问:“你没事吧?”
赖药郎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摆了摆,居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坐着喘气。
李布衣走时,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回头。
扬起马鞭,击打在马屁股上。
骏马鸣叫长嘶,撒开蹄子,像是一道白光,驱策前行。
这声嘶鸣在这夜里是在太响,惊醒了赖药儿,他直直坐着,幽蓝的瞳孔空洞,忽然紧紧地收缩。
是谁?刚才在这里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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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狗血咯。
我知道这章真的很俗气。
所以,再次向坚持到这里的亲们表示敬意。
不管这文有没有人看,我都会继续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