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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嬢嬢，进来吃蛋糕！”段稷在门口喊道。
“要的要的，你们先吃到，我把汤端进来。”
陶子川把纸折的皇冠歪歪斜斜地戴在任琄头上，“别忘了许愿。”
正想吹蜡烛的任琄赶紧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许的啥子？”陶子川凑上前问。
任琄刚想回答，段稷赶紧插断：“关你锤子事。”
“你不晓得说出来就不灵了啊。”
“哦。”陶子川不高兴地嘟囔：“我就问看个嘛。”
段稷横他一眼，“要你问。”
端着汤进来的任琄妈妈笑了笑，“还是你们年轻人来了好耍，屋头都要热闹点了。”
“以后经常来耍嘛。”
“要的。”陶子川爽快道。
“我帮你端，任嬢嬢。”
“不用不用，烫得很！”任琄妈妈把猪蹄汤摆在中间空出来的位置，“快来吃，等会冷了。”
段稷朝还在端着蛋糕的任琄道：“蛋糕放碗柜上嘛，吃完饭再切来吃。”
任琄点点头，“你先坐，段哥。”
“我去帮我妈切水果。”
“别弄了，先吃吧。”陶子川嘴里塞了个鸡爪，含糊不清地说。
“没事，很快就来。”
任琄说完就出去了，段稷刚想坐下，余光看向旁边的冯淮，见他在旁边站着，也不说话，瞧着像被他们几个冷落似的，他心里升起了那么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同情心。
“坐啊，愣着干嘛。”
冯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段稷像是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看桌子，总算是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四方桌子小，一方只够坐一个人，他们几个的个子又比较高，坐下后根本就没位置了，有一方还要给任琄和他妈妈留出来，所以冯淮还真找不到地方坐。
“来吧，老子给你赐座。”段稷从位置上出来。
冯淮毫不领情，“我站着吃。”
“让你坐你就坐，屁/眼又不是生疮。”段稷把自己的碗筷拿在手里。
冯淮眉头微蹙，不太习惯他这种整天就把各种生殖器官挂嘴边的说话方式，不过见段稷都站起来了，他也只能在那位置上坐下来。
任琄和他妈妈进来后，看到段稷在站着吃。
“段稷，你站着吃干嘛！”任琄妈妈拍了怕他肩膀，“这桌子是小了点，我该买张大点的，你们几个年轻人坐，我站起吃就行了，正好帮你们添菜。”
“没得事，嬢嬢。”段稷向任琄妈妈笑了笑，“我站着吃，帮助消化，这样多吃点！”
任琄也想说什么，但被段稷推到了另一边的板凳上坐下，“今天你是主角，哪能让你站着。”
“是啊是啊，嬢嬢，你们快坐到吃嘛，等会菜都冷了。”陶子川也劝道。
见他们都这么说了，任琄妈妈也不好再推脱，在任琄旁边坐下了。
冯淮觑了眼站在任琄身后的段稷，他手里端着饭碗，笑得张扬又干净，跟学校里那个打架滋事，桀骜不驯的刺儿头完全不沾边，甚至不能联想到一块儿。
“我们还是敬一下今天的主角嘛。”陶子川往杯子里倒了一杯鲜橙多。
“该我敬你们！”任琄妈妈端起杯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们今天来给任琄过生，任琄运气好，认识了你们几个不嫌弃他的好朋友。”
“不不不，任嬢嬢，我们交朋友都不看家庭的。”这种时候，陶子川的优势也出来了，毕竟从小跟他爸屁股后头转悠，耳濡目染多了，所以嘴皮子也非常利索，“而且今天该谢谢你，做了这么多菜，太麻烦你了！”
“哪里麻烦嘛，都是家常菜，喜欢以后可以常来吃！”
“要得要得。”
除开刚刚的不适应，陶子川现在习惯了，这性格就直接放开了，左一口夸菜好吃，右一口夸任琄妈妈年轻，直接哄得她眼睛都快笑不见了。
段稷一只手从背后搭住任琄的肩膀，另一个手也探前端起桌上的饮料，就着这个姿势，在任琄的杯子上碰了碰，“我也没啥子好祝你的，就祝你以后都遇不到烦心事，天天快乐！”
陶子川也跟着说：“那我祝你以后升官发财，当大老板！”
段稷调侃，“你还能再土点不？”
“你懂个屁！”陶子川嘚瑟道：“钱是万能的！”
任琄脸色微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兴奋的，“谢谢段哥，川哥。”
尤爱林也端起饮料跟任琄碰了碰杯，“我祝你事事顺心。”
“谢谢林哥。”
“你们都说了，那我还是来说一个。”任琄妈妈搂住任琄的肩膀，高兴道：“祝我们幺儿以后考个好大学，再帮我找个乖的不得了的儿媳妇。”
她没注意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儿子的身体有那么一瞬不易察觉的僵硬。
“那肯定的，任嬢嬢！”陶子川附和，“我们娟儿长得一表人才，多得是漂亮小姑娘喜欢他。”
任琄妈妈捂着嘴偷乐，“要真是这样，我做梦都要小心。”
段稷注意到任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便凑到他耳边问了句，“啷个了？身体不舒服啊？”
听到说不舒服，本来笑着的任琄妈妈赶紧放下杯子，担忧道：“哪点不舒服？感冒了吗？”
“没得事。”任琄连忙恢复了笑脸，解释道：“饮料喝太急了，刚刚有点呛到了。”
任琄妈妈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少喝点饮料嘛，都是色素兑的。”
“要的。”
冯淮瞥了眼任琄面前那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饮料，又看向强颜欢笑的任琄，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正准备收回视线，就隔空撞上了段稷探究的目光。
“你呢？”段稷朝他扬了扬下巴。
话音刚落，其他几个人的注意力也移到了默不作声的冯淮身上。
“哎呀，我都忘了，还有冯淮。”任琄妈妈抱歉道：“刚刚都忘了招呼你，你这娃儿啷个不说话哦，还跟嬢嬢两个见外迈？”
任琄解释了句，“冯淮平时就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不是借口。”陶子川故意找茬，“我们都说了，你也必须来一句！”
他其实也不是真想听，只是好奇这牤子会冒出什么样的祝福语。
被所有目光围绕着的冯淮一脸平静地端起饮料，看向任琄，很是认真道：“祝你期末考试考第一。”
“……”
任琄愣了下，端起杯子跟冯淮碰了碰，“谢谢。”
段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有你在，他考啥第一？”
冯淮稍稍皱眉，“那我考第二吧。”
“第一啷个能让哦，而且就算你不考，我们任琄也考不到第一。”任琄妈妈笑道。
本来段稷也只是随口一说，见这牤子竟然当了真，他忙道：“谁让你考第二啊，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冯淮面无表情地开口。
段稷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还挺幽默。”
冯淮：“谢谢。”
段稷气得咬牙。
老子又没夸你！
尤爱林看了眼神色冷淡的冯淮，“你话别说太早。”
“是啊，我们林子不也是大学霸吗？”陶子川拍着尤爱林的肩膀，“你这学期拿个第一，打他的脸。”
冯淮吃饭很斯文，咽完嘴里的米饭后，他才慢悠悠开口，“拭目以待。”
几个字就堵得那边的两个人哑口无言。
“你俩加起来或许能考个第一。”段稷不客气地嘲笑。
尤爱林嗤笑，“你不一样。”
“还比不过人家一科的零头。”
任琄妈妈在一旁听他们斗嘴，乐呵呵道：“看来除了冯淮，你们几个都是学渣哦。”
“我和任琄不是，嬢嬢。”尤爱林指着段稷和陶子川，“他们两个是，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段稷成绩啷个也下降了。”任琄妈妈惊讶道：“我记得以前你小学成绩很好啊。”
“啊？”陶子川不太敢相信，“老段以前学习成绩好？”
“啷个嘛。”段稷得意地挑了挑眉，“谁以前不是个学霸了。”
提到学霸，他望了眼对面真材实料的学霸。
学霸看也不看他，正夹着面前的那盘红烧牛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干饭。
任琄妈妈苦口婆心道：“还是要认真读书。”
“只有读书才有出路。”
“是不是有人在敲门？”尤爱林冷不丁冒了句。
他离门口离的近，外面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听见。
“好像是。”任琄妈妈也听到了，她拍了拍任琄的大腿，“幺儿，去开下门。”
“我来我来！”段稷端着碗走到门口，把铁门往里一拉。
外面站着个穿灰色卫衣的年轻人，看着二十出头，应该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
段稷看他五官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没想到那年轻人倒先打起了招呼，“段稷？”
“我是。”段稷怔了下，试探问道：“你是……”
“我是何天杨啊！”年轻人温和地笑了笑。
段稷眼前一亮，终于想起来了。
“天杨哥！”
那时候段稷还没去顾思家里，任琄爸爸也没出事，他们两家都住在小龙坎，段稷跟任琄还是一个幼儿园的，后来小学三年级以前都是一个班，何天杨跟他们是一个院里的，要大几岁，其他的事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和任琄小时候经常缠着何天杨买糖，买冰棍。
何天杨有点怀念地叹道：“感觉好像过好久了，你都长大了。”
“是天扬啊，快进来吃饭！”任琄妈妈也出来了，“你们放假了？”
“周末回家来看看，反正离得近。”何天杨笑道：“我就不吃了，嬢嬢，你们慢慢吃。”
任琄妈妈瞪着他，佯装怒道：“客气啥子嘛，又不是外人些。”
“不得客气，我们才吃了晚饭。”任天杨往她身后看了看，“任琄不在哦？”
“他今天不是过生吗？”
“在啊。”任琄妈妈往屋里喊，“任琄出来，你天杨哥哥来了！”
话才说完，任琄就从他妈妈背后窜出来了，双眼亮亮的，一直盯着何天杨看，“天杨哥，你回来了啊！”
“回来看看。”何天杨摸摸任琄的头顶，“生日快乐。”
“啷个一点个头都没长，肯定没好好吃饭。”
“吃了的。”任琄埋着头，小声回了句。
何天杨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熊猫的钥匙扣，“这是给你的，你不是让我带回来吗？”
段稷感觉这个钥匙扣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
任琄双手接过钥匙扣，小心翼翼地攥在手心里。
“这玩意家里好多了。”任琄妈妈无奈道：“我看熊猫基地的纪念品都要被你买空了。”
何天杨微笑道：“没啷个夸张。”
“那地方大得很，任琄喜欢看熊猫，放寒假了可以过去耍，反正离得近。”
“……”任琄一脸希冀地盯着他妈看，虽然没说话，但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今年过年去怕是打挤哦。”任琄妈妈其实想满足孩子的心愿，但他们母子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几百，上千块钱，她在工厂一个月工资才三千多，去一趟有点心疼钱。
“可以明年暑假去，到时候坐汽车。”何天杨道：“我在车站接他。”
任琄妈妈迟疑道：“那不是麻烦你啊。”
“没啥麻烦的，反正去看了，我跟他一路回来坐车回来就行。”何天杨开玩笑道：“放心嘛，嬢嬢，我不得把他弄丢。”
听到何天杨带任琄去，任琄妈妈心里松了口气，她不用跟着去的话，可以节约一个人的车票钱，而且何天杨这孩子靠谱，她也放心。
“那要的。”任琄妈妈拍了拍任琄的后背，“期末好好考，明年我就让你去。”
任琄一把抱住他妈，激动道：“谢谢妈！”
段稷还是第一次看到任琄情绪这么外放，今天自己跟陶子川来给他过生日，他都没笑得像现在这样，连眼睛都眯成了条两条缝。
“那我走了，嬢嬢。”
何天杨朝段稷挥了挥手，“有空去找我耍。”
段稷应了声好。
任琄急忙喊，“天杨哥慢走！”
何天杨冲他温和道：“我明天下午走，你上午可以来我家补习。”
任琄重重点了点头，“嗯！”
“我一定去！”
何天杨走后，陶子川从后勾住任琄的脖子，一脸不解道：“熊猫有啥好看的。”
“你喜欢看，寒假我们一起去看嘛，到时候我让家里开车。”
任琄罕见拒绝，“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陶子川奇怪道。
“对啊。”段稷也疑惑，“不都俩黑眼圈，他带你去看的，难不成有四个啊？”
任琄抿嘴一笑，没有回答。
倒是坐在桌子旁的冯淮，看着任琄眼里藏不住的雀跃，一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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