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田园乐

　　老大娘看着比红婶子年纪还大，就是乡下六十多的老太太，肤色黝黑，面相有些刻薄，她一脸的笑，直接就过来了。

　　向文歌出声招呼：“大娘你好。”
　　老大娘：“我是住你们隔壁的邻居，就住在那边，你们叫我方老太就行。小姑娘啊，你们这是在炖肉吗？太香了，我刚在家剁猪草，远远的就闻着你们这一股香味，比过年家里烧肉还香嘞。”

　　大意了，没想到离的这么远，这味道还能传过去。不过向文歌顺着老大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距离这边得有几十米。她们住的旧小学本来就在偏僻的村子角落，跟村里人离的老远，这也是她放心在家烧肉的原因。没想到，离的那么远的邻居，都能闻到味道找上门来，这老太太的鼻子这么灵？

　　“大娘我们刚吃饭呢，没做啥好吃的，就煮了点红薯粥。”
　　“小姑娘不要骗人啊，这个香味明明是烧肉，我可不会闻错。你们刚来就能吃上肉，这伙食不错啊，我看看去。”说着，也不管站在门口的向文歌，手一扒拉，把向文歌扫到一边，她就直接冲进去了。

　　向文歌简直震惊了，这大娘力气好大！好没礼貌，这是要干啥？

　　方老太闻着味道就直奔厨房去了，那边方佳怡正在刷碗，她看着锅里的水，啧啧惊叹：“看这油花！你们就是吃肉了！”

　　她还一脸惋惜，“咋这么浪费呢？这油花厚厚的一层，就刷碗了？拿馒头蘸干净了吃啊！这锅水再炖菜，菜都有滋味呢！你们这帮年轻孩子，太不会过日子了。”

　　看她那惋惜舍不得的样子，都有点恨不得扑上去，要去抢这锅涮碗水。一群人都惊呆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老太太，这涮碗水也值得说道吗？
　　向文歌勉强撑住：“大娘，这厨房乱糟糟的，我们去外面说话吧。”先把她搞出去，别在这打转了。

　　方老太却一点都不客气，围着灶台转着到处看，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四处都不放过，亏的她们的粮食都放在了向文歌屋里，不然这会准得被她翻出来。

　　“你们城里人啊，就是比我们乡下富裕，吃肉也容易啊，哪像是我们，我们乡下人穷啊，一年到头田里地里的忙活，收的粮食不够吃，经常饿肚子，我家更穷，红薯土豆都抵粮食，混个肚饱，春天的时候就吃野菜，那野菜苦的咽不下去，闭着眼睛往下咽。”

　　“老太我今年活了56，就没痛快吃过肉，一年就过年的时候割那么一小点，剁碎了掺和到菜里包饺子，菜多肉少，就沾点肉味，闻起来都没你们这香！”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没吃过苦，随便就能吃上肉嘞，都是好日子。可怜我啊，这辈子咽气前，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肉。”

　　老大娘一通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诉苦，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上来就跟他们哭穷，这是要干啥？他们根本不熟啊！

　　方老太一边唠叨一边把厨房里角落都转了个遍，没发现有存粮，眼睛一转，看见灶台上放着一个碗里还有点汤汁，方佳怡没来得及涮，上前一步探手抓过那个饭盒，端起来就舔干净了。

　　“这是肉汤啊，真香啊！”
　　我的妈呀，向文歌脸都黑了！那是她吃饭的饭盒！这老大娘也太可怕了！

　　她抢过那个碗，“大娘你干嘛！这都吃完了！”
　　方老太一点都不介意，看着那个饭盒舔干净了没剩余，还有点惋惜，“这不是没吃干净嘛，肉汤啊，咱不能浪费。”

　　厨房里好像凝固了一样，这帮城里来的孩子全都惊呆了……今天真是长了见识，还有这么奇葩的老太太，连别人家的饭盒都要舔一舔，这村里没有穷成这样吧？难道是把人饿疯了？

　　“小姑娘，你们刚刚吃的是什么肉？这味道跟新鲜的不一样啊？是腊肉吧？你们从城里带过来的？我还没尝过城里的腊肉呢？你行行好，给我一小块？让老太入土前，也香香嘴？”

　　“这要是能吃到城里的腊肉，哪怕是明天就埋土里，也值了！”

　　这还有更过分的，上来就开口要肉了！这年头，肉多金贵啊！谁家不缺肉？这都不认识，好意思开口？向文歌确定了，这老大娘就是个极品！奇葩！过来占便宜的！

　　碰到这种人，当然是拒绝，要是让她缠上了，以后没完没了。

　　“大娘，我们也缺肉呢，就带了一丁点，刚刚那顿已经吃完了。”

　　“小姑娘不要舍不得啊，就给我一点点就行，”她比着手巴掌，划拉了半巴掌，“就当可怜可怜我，你们还年轻，吃肉的机会多着呢，我不行啦，吃不了几顿。”

　　“大娘真没有，我们城里买肉要肉票，谁家都没有多的，还是父母怕他下乡受苦，就给了一小块，刚刚我们全炖了。”向文歌指着陈建说道，陈建个子大，这里就他最强壮了，拿他出来当挡箭牌最合适。不过她没想到，就这么随手一指，以后给陈建惹来了个大麻烦。

　　“真没有啦？”方老太有点不信。
　　“真没有。”

　　方老太不肯死心，眼珠子一转，“肉没有了那糖有没有？就你们昨天拿出来的那种，给我几粒也行啊。”她昨天可是偷偷的看见了，大队长家的大虎跟着红婶子过来，回去的时候嘴里塞着什么吃的甜滋滋。

　　“也没有！我们没带什么吃的，就今天跟村里领的粮食，一穷二白，连青菜都没有，大娘你家有菜地吧？咱们是邻居，以后多多来往，要不，先给我们几把青菜？等我们的菜地开出来，以后还你。”
　　方老太当然不干了，从来只有她在村里占便宜的，怎么可能让别人占到她的便宜？她家一颗青菜都不会拿出来！

　　亲眼看到这帮知青厨房里啥都没有，估计也是一帮穷鬼，方老太这才死心：“没有没有，我家青菜自己都不够吃呢，你们跟大队长家要去，他们家菜种的好。”

　　“你们这个洗碗水不要倒了，这么厚的油花好东西啊，等等，给我找个桶，我拎回去喂猪！”
　　“我们刚来，没有潲水桶。”有也不敢借给她，借了还能回来吗？
　　“你们也是，赶紧置办啊，还得麻烦我，等着哈，我回去拿个桶，你们这个千万不要倒了，我马上回来。”

　　马上，方老太又拎着桶跑回来，也不要人帮忙，自己上前把锅里的洗碗水舀的干干净净，这才扭身走了。她一边出去，一边眼神还四处扫荡，想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向文歌不放心，一直跟着她把她送出去。

　　等她送完人转回来，厨房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大家沉寂在极品的打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现实教你做人！他们以前哪里见过这样的极品，上门就开始舔碗，开口就哭穷要东西……要不是向文歌撑的住，把人吓走了，他们可挡不住。

　　“以后我们小心点，她可能一直盯着我们院子。”要不这么远怎么能闻到香味？隔着十几米呢。
　　“太可怕了！我还以为我们那条街上的马太太最讨厌了，总是盯着别人家干啥干啥的，没想到，这乡下的老太太更可怕！”

　　“她冲过来就舔碗！啊啊啊我要疯了！”
　　“文歌，她舔的是你的饭盒！太恶心了！”

　　向文歌脸更黑了，“把那个饭盒扔了，我不要了。”
　　方佳怡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有点可惜，那个饭盒还好好的呢，“真扔了？你就带了一个饭盒吧？扔了就没的用了，要不我给你好好洗洗，拿开水多烫几遍？”

　　这年头东西都宝贵，饭盒也是紧俏品，大家出门都带着自己的，吃饭喝水都用的上，扔了还真可惜。

　　“不要，我那还有一个。”向文歌拒绝，她真的过不了心里那关，哪怕涮的再干净，想想被老太太舔过的饭盒，她也吃不下去……

　　“好吧，我先洗干净了放一边，先留着。”

　　这就是观念的差异，方佳怡虽然觉得有点恶心，但是涮涮还能用。向文歌也不跟她争论，反正那个饭盒她不会再碰。

　　一群人都有点发愁，对未来的生活突然没那么乐观了，村里的老太太都这么可怕吗？他们应付不来啊！

　　生活的下马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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