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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窗外满池的荷花飘香,漫漫洒洒溢进房内,熏陶着这个醉人的夏季,美好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常鹤言驻步书架前,伸手从的最顶层拿下一个绒布锦缎的精致长盒子。他轻轻的打开锦盒上的檀木扣子,自里面取出一展画卷。常鹤言将画卷徐徐展开,小心翼翼的摊在桌案上,表在卷轴上的画纸明显有被揉折过的痕迹。常鹤言满脸颓然的望着这幅画。画中人是一个依窗而坐,眉心有痣的绝美少年,他一袭淡蓝轻衫,闲雅弄花,云容月貌。从笔触中可以看出,作画人下笔肯定,毫不犹豫,将少年的眉目间的姿态神韵勾勒的生动出色。这亦可以看出若非心思浓厚真挚,感情至深,对画中人的一颦一笑都印记于心,是决然做不到这般没有丝毫迟疑便下笔如有神的。
画的右上方题有一词,字体方正稳重,苍劲有力,与凄婉哀愁,满腹情肠却又无可奈何的词风大相径庭:
“风起涟漪摇柳细,幽咽春愁,碎梦随风散。无奈人间多羁绊,苦叹无力说肠断。
拟把疏狂求一醉,相思相忆,方解杯中味。今世痴狂终不悔,但求魂梦与君同。”
常鹤言将画轴轻轻收起,望着窗外满池的荷花在夕阳的余晖下,红的扎人眼,徐徐微风吹过,垂柳纷飞,在院中若有若无的倒映下浅浅的黑色。常鹤言依窗而立,满目索然的喃喃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惆怅间,余光瞥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转头一看,只见常晋尧正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常鹤言忙换上了一脸笑貌:“叔父什么时候也这么不计礼数了,占了人家的房门却不知会一声?”
常晋尧的立在门口,双目平视,温声道:“该用晚饭了,我叫厨房备了些清粥给你。”
常鹤言轻笑道:“呦,常大学士两袖清风,怎么开源节流到我身上了?”
常晋尧面部甚无表情,眼睛不知在看哪里:“夏日里要忌口,多用些流食对你有好处。”
一直站在常晋尧身后的回风见状,轻声道:“大人,夜间有风不如进屋说。”
常鹤言看了一眼回风,目光扫过他眉心的那颗红痣,话中有话:“不用了,外头好酒好菜多得是,不必只吊在家中喝这碗清粥。”说着走到常晋尧的身边,很是暧昧的来回看了看他和回风,笑道:“这房子让给你们,我上妓院。”说罢撑开折扇,潇潇洒洒,一摇一晃的走了。
常晋尧站在原地,双眉微搅,一动不动。
常鹤言出了太尉府,便随意找了个酒楼一个人喝了半响闷酒。看一轮明月已高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中,常鹤言道时候也不早了,便起身付了酒钱,醉意阑珊的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吵得他越发寂寞,便绕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走了没几步,隐隐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臃肿的身形很似庞德忠,但在茫茫夜色下却看不真切,常鹤言心中有些疑惑:庞德忠这么晚到这来做什么?身影一闪便不见了,他也没多想,便摇摇晃晃,有些恍惚的走到河岸边,临江独行,自有一番滋味。
常鹤言摇着扇子悠哉游哉,忽见亭台中一人倚栏而坐,神情自若的对月浅酌。清淡的月光下,那人衣袂翻飞,青丝随风而飘,恍若九天仙子。一双漂亮且带着些妖韶之气的眼睛对上常鹤言的,轻扬嘴角,笑容有些邪艳。不是李晟渊还是谁?
江面上轻起一层薄雾,常鹤言看得神摇魂荡,顿觉眼前的一切都恍若虚浮仙境。他闭上眼,晃了晃头,方才笃定是李晟渊没错,心中大好:没想到此时此刻还能在这儿遇上美人。常鹤言整了整袍子,将折扇往手心一合便朝凉亭走去。
李晟渊扬起眼角,媚眼如丝,却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把玩着也不站起来,只轻柔的叫了声:“常大人。”
常鹤言亦是自顾自的随意坐下,翘着二郎腿,无限暧昧的看着李晟渊:“又生分了不是,叫我任之。”
李晟渊微微一笑,声音温软:“任之。”
常鹤言眯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施泽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饮酒?”说罢顿了顿,笑的一脸风骚,温声道:“不寂寞么?”然后又凑近些,略带醉意的眼睛飘飘然的望着李晟渊,用扇子轻挑起他的尖尖的下巴,口中余留着杜康的清香,在李晟渊的耳边轻语:“我来陪你可好?”
李晟渊笑意未减,语气却有些清冷:“任之喝醉了。”
常鹤言噗嗤一声笑了,撑开扇子,坐回石凳,慢慢摇道:“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君子。”
李晟渊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又爬上媚眼:“不知任之这么晚外出,所为何事?”李晟渊不过是换个话题,压根没兴趣知道答案。谁知常鹤言却一脸认真,故意带些撒娇的口气道:“我不说,你还没使美人计呢。”
李晟渊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他终于放下酒杯,用手背撑着下颚,凤目轻弯,柔声道:“常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唔…”
常鹤言毫无征兆的亲了李晟渊,虽然只是浅尝辄止的啄了一下,李晟渊双颊却浮上了酡红,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喝多了,此时酒劲上了脸。常鹤言一挑眉,佯装生气的看着他:“再叫我常大人?”说罢笑得花枝乱颤,摇着折扇就走出了亭子。
常鹤言没走多远,亭内就来了一个佩剑的女子,她身着一袭青衫,脚步轻盈沉静,面孔微黑而娇美,颇有几分姿色。虽是站在美得不似凡人的李晟渊身旁,仍能在阴淡的背景中,发出些鲜艳的亮色。那女子冷峻而不苟言笑,眉宇间自有一股巾帼须眉之气,她抱拳道:“王爷,他对您无礼,为何刚才阻止傲紫。”
李晟渊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拂傲紫额前的碎发,眼底泛着一丝邪气的波纹,似笑非笑的说:“傲紫今天的话多了些。”
傲紫的脸上浮起红晕,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傲紫知罪。”
李晟渊转过身,望着常鹤言有些散漫的背影,目光清远,意味深长。水面微波荡漾,在月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叫人心醉,李晟渊淡淡一笑,风华浊世:“这次饶了你,下回没我吩咐,不得再私自妄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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