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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颜无安
话说月上柳梢头,正是人约黄昏后的好时机,但就是有些人天生责任心强,一副劳碌命,半分不得闲,带的另外的人也满腔的郁闷。
白玉堂呆呆地倚在开封府他那亲亲爱人的“猫窝”窗边,望着澄澈夜空中每逢十五就变得皎洁明亮的那轮银盘,白玉堂第二十五次无意识地叹气。往常每到月圆的时候自己总会拖猫儿到屋顶上赏月饮酒,在忙碌的繁琐事务里,这种休闲会让猫儿放松点,但是今天到开封的时候又被公孙先生告知那猫儿暂时出去办案了,让白玉堂好一阵郁闷,好在去的不是什么远地方,公孙先生说晚上猫儿就可回到开封府了。这漂亮的月夜正应该和猫儿一齐赏月才对,现下却只落得形单影只喝西北风的白五爷那个哀怨啊~但不管怎么样,想见自家猫儿就还是得等。
“玉堂?”夹带着惊喜的清雅声音响起,白玉堂心心念念的那个身着暗红色官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猫儿!猫儿你回来了!”白玉堂开心地笑着直接单臂一撑窗台跳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展昭,“怎么现在才回?叫白爷好等。”
任玉堂将自己抱个满怀,展昭轻轻回抱住白玉堂,俊雅的面庞浮上温柔得暖人心扉的笑容“这几天刚好有案子,所以回来晚了,倒叫玉堂你久等了。”
白玉堂稍稍松开手,就着月光看到了展昭脸上带着微微歉意的笑容和掩不去的倦色,眉头微皱,白玉堂还是遗憾地打消了扯猫儿上屋顶上月饮酒的念头,猫儿累了还是要好好休息才对。也罢……下次从其它的方面补回来就好……白玉堂想着脸上带了点诡异的笑。
“玉、玉堂?”看白玉堂脸上可以说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展昭寒了一寒。
“呃……没、没什么!倒是猫儿,最近又有什么难缠的案子吗?弄到这么晚才回来。”白玉堂扯了展昭回房间,到桌边坐下才询问道。
展昭闻言正色回答,“恩,今天有人在悦来客栈的马厩地下挖出了一具女尸,但是女尸的容貌被毁,且尸体埋下时间不短,夏天腐烂得比较厉害,光从女尸身上的饰品衣着来辨别女尸的身份有些困难,所以我为了去查这具尸体的身份才拖到这么晚回来的。”
“悦来客栈?埋在马厩的尸体?猫儿你查出那具女尸的身份了吗?”白玉堂好奇地问道。
“查到了,那具女尸身上的衣着和首饰被人认出来了,是红叶阁的头牌伶人红莲。”
“红莲?是她啊……”白玉堂微皱了眉头,低声自语。
“玉堂,你认识她?”展昭先是好奇,然后想起眼前这只大耗子可是曾经“风流天下”的人,虽然理智上知道那些风流债都是过去的了,但是看玉堂看上去还对这叫红莲的女子不曾忘怀,心下还是有一瞬间的不乐,然后又抚平心绪平静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那句话一出就觉得不对,转头看展昭的时候展昭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一脸平静,白玉堂抿抿唇,“见到红莲的时候我才16岁,红莲才15岁,当时她还是个小丫鬟,但是她的美貌已经隐隐地压下了当家的花魁,只因为她年纪还小,所以直到两年后她才挂牌成为伶人,虽说她的年纪尚小,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是善解人意风骨卓然,在某些时候比男子还要果断决绝,颇对我的性子,故而我也曾与她相谈甚欢,不过我那性子就是定不下来,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没想到一别多年再闻听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她的死讯,真是世事变迁叫人嗟叹……”白玉堂的话中带着点遗憾,想来这红莲定是一名绝妙的奇女子,才会叫风流天下的白五爷都这般叹惋。
“……鸨母说,其实红莲姑娘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红叶阁,只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与人私奔,没想到竟是被人谋害,要不是此番恰巧被人发现,不知她的尸骸要何时才能现于人世。”展昭静默半晌,终是出言打断白玉堂的叹息。
白玉堂悄悄地瞥了眼展昭,面无表情,熟知展昭的白玉堂自然明了,展昭只有在听到不喜欢的话时才会这样无意识地收住脸上的笑,猫儿终于吃醋了?白玉堂心下窃喜,不枉白爷爷将那女子一顿好夸,谁叫猫儿平时就是太沉稳了,连醋都不吃,教他有时候都不太安心呐。
手稳稳地盖上展昭桌上持剑的手,在展昭一僵想将手抽走的时候大手一收抓得死死的,满脸温柔“猫儿不要多想,现在白爷爷最爱的人是谁你不是一清二楚吗,还去吃那劳啥子干醋?”说到后面一脸得意的奸笑。
展昭脸微微一红,瞪了白玉堂一眼“只是寻常的问案,什么吃醋,白耗子你想太多了!”说是这样说,展昭也还是渐渐放松了僵硬的手臂。
“真的没吃醋?”白玉堂故意用失望的语气说道,脸上也是一脸的郁闷。但展昭实在太了解这家伙的真实本质了,心思一转,眉峰一挑,“怎么?白五爷想找人吃醋?要不去百花楼看看?想必那儿愿为风流天下白五爷吃醋的姑娘多了去呐!何必纠缠展某一介无情无趣的男子……”话说到后面声音渐渐消沉下去,白玉堂看着展昭轻轻撇开的脸,心下一痛,自己真是发神经,明知这笨猫儿最爱胡思乱想钻牛角尖,怎么还故意去用过去的风流逸事逗他?当下坐过去双臂紧紧环住展昭,低声道着歉“猫儿别多想,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心许的人是我还故意用那些话来刺激你,不要生气,我最爱的是你这笨猫啊……”话说到一半卡到嗓子眼了,白玉堂瞪着眼看展昭抬起一张憋笑憋得漫上淡淡红晕的脸,晶亮黝黑的猫儿眼细细弯起,满满的笑意快要溢出来,白玉堂顿时明白了,这猫儿在玩自己。
“臭猫!你故意的!”白玉堂大叫起来,展昭也终于大声地笑了出来,双臂一摆,脱出了白玉堂的双臂,“哈哈哈哈~~~~近墨者黑啊~玉堂你现在终于知道被耍的滋味了吧?我可都是和你学的啊!”“和白爷爷学的?臭猫你的本性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竟然想全都推给白爷?做梦!”白玉堂怪叫一声朝展昭扑了上去,两人在小小的房间里笑闹着。
吵闹半晌,两人重新坐到桌边,“尸体埋在马厩是怎么被发现的?而且怎么会埋在客栈?”白玉堂帮展昭整理打闹中被他“无意间”弄乱的衣衫,却越弄越乱,被展昭瞪了好几眼后终于迫于展昭越来越靠近巨阙的手还是乖乖地帮展昭扯好衣襟,正正神情,疑惑地问道。
“是刚好有客人的行李遗忘在马上,去拿行李的时候看到马在刨土,刨出了一只手,当时把人下了一跳,一闹开就赶紧叫人到开封府报案了。”展昭拿过两个杯子,倒了些壶中先前泡好用来消暑的桂皮茶,递了一杯给白玉堂,自己也拿着一杯慢慢喝着。“那家店也不像黑店,悦来客栈的牌子口碑在江湖平民间都一向极好,想来他们不会作谋财害命的事情来败坏自家名声,况且无论是里面的掌柜和店小二还是附近的店家都说没有见过红莲姑娘进出过悦来客栈,看来是死后被人移尸到哪里的。”
“哦?移尸?难道凶手与悦来客栈的人有仇,想要以此嫁祸不成?”白玉堂挑高眉头,手指在画影的精美纹饰上轻轻摩挲。
“有可能,尸体埋得并不深,除了嫁祸谋害也有可能是客栈的人暂时将尸体埋在那儿,等待时机再转移……”展昭帮两人再满上茶,静静地叙述他的猜测。
“凶手应该是女子或书生等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白玉堂口快地接下,虽然破案比不上这只猫,找找线索这类事情他还是可以的帮到的。
“有可能是男子,因为鸨母曾说过,红莲姑娘是半年前消失的,那时候她有一名极为相好的男子,所以她们说肯定是红莲姑娘与男子私奔了……会不会是那名男子?”展昭有些疑惑。
“不对!猫儿,你除了办案一向不去那种地方,故而不清楚,那些鸨母都是心狠手辣的势利人,对手上的那些个娘子恨不得关在身边一辈子帮她赚钱,怎么可能楼中的女子跟了男人逃走却没有吵闹的?里面有问题!为什么不说是她自己逃走,而是一心认定她是与人一起逃走?”白玉堂放下手中的杯子,眼中一道寒芒闪过。
“你说的我都清楚,不要忘了虽然我现在是‘御猫’,当年也是‘南侠’啊。不过那鸨母似是有忌讳,我问她的东西答得都有些遮遮掩掩的,不尽老实,且看天时已晚,我就先回来了,明天还要再去一趟,定要问个清楚才行。”展昭叹口气,想起那处那些个莺莺燕燕就觉得疲惫,虽然碍于自己绷着的冷脸她们不敢靠上来,但是光那一片的娇声也足够叽叽喳喳得他头疼。
“嗯,明天白爷爷陪你一起去,免得你这只心软的猫儿被那些红粉骷髅叼了去。”白玉堂看展昭叹气,心下一转就猜到了是什么回事,松开眉头,打趣起展昭来。心下却有些着恼,对那些想拐走自家猫儿的女人哪还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恨不得统统丢一边去才好!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展昭松口气,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子真是太难应付了,既然玉堂要跟去,那就一起丢给他好了,反正玉堂丢不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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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已经站到了红莲阁的大厅中,平素展昭一脸的温和笑意此时减了八分,俊逸的面孔上笑容温和却又疏远,叫一帮子一直仰慕展大人的青楼女子爱恋又哀怨地躲在一边咬着手中的小手帕暗暗崇拜,展大人真是一派正气凛然啊~隐隐约约仿佛可以看到那身上散发出的金色光芒巍巍正气~~真是叫旁边一干女子自惭形秽得都不敢靠近。而展大人身边的白五爷脸上挂着闲散不羁的笑,风流自得潇洒英气,眼中的煞气却只叫那些迷恋地望着他的人浑身发寒。
“红妈妈,昨日的问话尚有不详细的地方,劳烦你再和我们详细说说。”展昭温声说道,看向红叶阁鸨母红衣的眼神却带了几分的严厉。
“呃……展大人还有要问的?那……展大人和……白五爷还是一起到上面雅阁再细细询问可好?虽说白天的客人不多,我红叶阁也还是要赚钱的。”红衣年纪大了些,虽面容已被时光流逝碾磨得不再青春,却还是依然隐隐可以看出她当年的美貌姿色,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看着展昭白玉堂两人的眼神有些奇怪,叫展昭白玉堂心下起疑。
红衣赶开依依不舍地望着昭白两人的那些女子,带头领着展昭白玉堂上了雅阁。
“展大人您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红衣一定知无不言。”红衣挥退了一旁侍奉的小婢,关紧雅阁厢门,脸上带着略有些不自然的笑先开口。
“红妈妈,既然你是红叶阁的老板娘,那么你对红莲一定很了解,毕竟她也曾是红叶阁的头牌名伶。只是不知为何你昨天一口就说红莲与男子逃跑,而从没有认为是贼人掳了去?”展昭一口问出最让他疑惑的地方。
“展大人,您不来我们这种污秽的地方,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阁子里的姑娘都是苦命女子,身不由己的人,表面上风风光光人人追捧,私底下还不是被人一口一个婊子的骂,有钱的人看中就可以一夜春宵,为了活下去只有笑往迎来,就算有泪也只能往肚里咽,哪里能自己做主……”红衣面上浮起一个苦涩的笑,继续说下去,“青楼女子的地位向来就低,除非做了花魁才堪堪有点自己选择恩客的机会,但在金钱权势面前,我们又怎能选择?不说有钱又有权的大人,那些有势力的王公贵族我们也不敢得罪啊……而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高来高去形影不定,指不定就带走了哪位娘子,好些的会留下话,有的话都没留下一句,我们也没办法找回啊。”红衣一脸悲戚地说着。
虽然展昭闻听后心下有些怜惜,但心中的怀疑依然存在,而白玉堂就是从头到尾都冷着块脸一点都没变,因为一直都是红衣在说话,说的话虽真,但却根本没有真正回答他们的问题。
“红妈妈,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要掩饰?”展昭直直地看着红衣,锐利的眼光扫在红衣身上,竟叫红衣有些颤抖。
“展大人……何出此言,难、难道还以为红衣敢骗大人不成?”红衣眼中的一丝慌乱没有逃过正盯着她的那两双眼睛。
展昭正欲开口,一锭元宝被抛在桌上,金灿灿晃眼得紧,白玉堂的声音跟着响起,“骗倒是没骗,不过该说的一句都没说罢了,知道你们不容易,你不就是想要这东西吗?东西拿去,该说的一句都不要给爷漏了。”无论是夹着阵阵寒气的声音还是犹带煞气的眼光都叫红衣心下发麻,撇撇一旁的展昭,发现连展昭一向清澈的眼中透出的也是浓浓的警告神色,红衣赶紧掩饰般地咳了咳,手上飞快地抓过桌上的元宝塞进怀里,脸上露出谄媚的笑。
“白五爷您说的是,红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红莲啊,她是小时候就被她爹爹给卖进来的,在那之前又读过一些书,识字,起点就比一般的姑娘要高,然后人又聪明,长得又漂亮,琴棋书画一学就会,坐上花魁的位子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啊,红莲那丫头一直都没死过离开这里的心,只是现在的人哪里还会对一个小小青楼女子付出真心的?红莲就失望再失望,而当初她最有希望离开这里的一次机会就是白五爷你啊!”红莲眯了眯眼,看着白玉堂。
“我?”白玉堂明显楞了一下,有些诧异,在他眼里,红莲一直都是如火一般的热烈决绝的女子,完全看不出她一直为这而苦。
“没错,白五爷您不是有段时间和红莲相处甚欢吗?为红莲大把的银子出手却眼都不眨,竟然在红叶阁待了三个月,是您所有红颜知己里相处时间最长的女子呢。当时大家都以为您看上红莲准备将她接回陷空岛纳作妾了,红莲可是早就期待了,没想到后来您竟然还是离开了,而且还在几年过后,喜欢上……”红衣说到这里,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昭白两人。
“……是我对不起红莲,当时的我还没有找到自己最重要的人,不应该随便挑拨她的。”白玉堂眼中闪过一丝懊悔,转头看看身边一脸复杂的展昭,握住了那只在放桌上握住巨阙的手。
“然后呢?”展昭开口,一如往常的平稳声线让白玉堂抿了抿唇,白玉堂心下轻轻一叹,猫儿没有因此而生自己的气,但是对自己向来不负责任的行为不满吧,还好他不会硬要自己去负责,当然就算他让自己去负责自己也不会去的。
“然后……然后就是红莲终于开始不再一直想逃跑了,她也安心地待在了红叶阁,身为红叶阁头牌的她身边追求的人自然很多,其中不乏有想要将他赎出去作妾的男子,只是都被红莲拒绝了。一年前,城北绸缎庄沈家沈公子迷恋上了红莲,然后整整包下了红莲一年,半年前在红莲去沈家回来的路上就被劫走了。”红衣老实地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城北沈家?沈万三?红莲姑娘回来的时候难道没有人保护的吗?”展昭奇怪地问道,作为青楼,头牌的存在极为重要,他们没可能没有准备护院一路保护的,怎么还会让人被劫走?
“当然有人一路跟随啊……但是他们在路上中了药,都被药昏了,竟然都没有人看到带走红莲的人的样子。不过……在同一天,红莲曾经的恩客城外的王石头也失踪了。而在被沈公子包下之前,王石头一直是红莲最喜欢的人,真是没眼光,那样一个又穷又呆的傻大个,还是个残废,有什么好的……”红衣说到后面不屑地嗤之以鼻。
“残废?”展昭凝神问道,既然是在与红莲同一天失踪,又曾与红莲有关系,那就有可能与这案子有关,有特征的话要想找人怎么都方便些。
“呃……是,他左手断了两根指头,没有无名指和小指。”红衣虽然不知道展昭问这个做什么,但是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一句。
“那个王石头是做什么的?”展昭追问下去。
“一个赤脚医生,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治了几个有点钱的富家翁,得了点小钱,第一次来红叶阁就迷恋上了红莲,红莲竟然也跟着闹。”红衣话中暗藏不屑。
“得了!问你什么说就是了,还多什么嘴!”白玉堂看不惯红衣那副势利面孔,挥挥手赶了她下去,转头看向低头静静思索的那人,“猫儿,你怎么想?”,话虽是这样问,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还是去看看吧,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她一个人的想法,或许事情和她说的不太一样也有可能,重要的是看现实。”展昭抬起头笑着看向白玉堂,这人总是可以猜到自己的想法,却总是默不做声地一定要自己说出来。
“同我想的一样,猫儿,我们又心有灵犀了,那么……”白玉堂贼笑着吻上展昭的唇,压住展昭正欲推拒的双臂,缓缓摩挲着他的唇,直到他无奈地微张开唇放他进去,舌与舌的纠缠并没有持续太久,还是在办正事,稍稍舒缓些欲望就可以了,他们都不是把自身欲望放第一的人。
“知道了!‘心有灵犀一点通’嘛!你还没完了啊?!”展昭微红着脸有些羞恼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挑挑眉,“没完!下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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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你找到什么没有?”白玉堂用画影拨开一片蜘蛛网,一脸嫌恶地看着破旧荒废的独院小屋,他们一路询问着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了王石头的家,半年时间的无人打理,再怎么好的小屋也得杂草丛生灰尘满布了。
“还在找,咳……玉堂你那里找到什么没有?咳咳……”展昭用巨阙挑开内室榻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的被褥,尘土顿时漫天飞扬,呛得展昭咳嗽连连,要不是早先沈府沈万三那里的答话丝毫不漏,展昭也不想来这种地方找线索。
“暂时还没有……等等……这是?猫儿!猫儿过来!这里有样东西!”白玉堂在厅中的花瓶下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展昭跑过来,从白玉堂手中接过那张纸,细细打量。
“今夜午时城外十里亭相见”略显凌乱的字迹下是年月日,恰巧是半年前红莲失踪的那一天前夜。
“猫儿,线索果然在,你那双猫儿眼怎么不亮啊?还是白爷爷眼睛尖!”白玉堂得意地笑起来,懒懒地巴到展昭肩上,伸指头捅捅展昭腰眼。
“是啊是啊~老鼠眼睛不尖怎么好晚上出来找东西吃兼躲猫呢?”展昭挡开恶作剧的鼠爪子,一脸平静地回答。
“嗯哼~……等等!臭猫你什么意思?!”白玉堂先是得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臭猫又在拿自己开心!
“难道沈公子真的与此事无关吗?”展昭垂下眼帘,一本正经的语气让白玉堂的后续怒火成功地堵在喉咙里。
“难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玉堂抽抽嘴角,没好气地说道,心下腹诽,自家这猫不就是最好的写照嘛,明明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毛皮,骨子里却是十足的狡黠奸诈黑猫一只。
“先去城外十里亭看看吧,说不定有线索。”展昭转头看着白玉堂,白玉堂点点头,虽说隔了半年,但是有些线索有可能还没有消失,再说有地方找总比没地方找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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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已经没有了吗?”站在城外的十里亭前,在周遭走了半个时辰后,展昭终于有些无奈地出声。
“猫儿,要不然咱们去问问人怎么样?”白玉堂走过来扯了展昭的手说话,展昭点头,找人问也好,当地的人应该最有可能知道半年前的事,虽然不一定会有线索。
“老丈,劳请问问您,半年前这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展昭到十里亭不远的一个小茶水摊上,温和地询问那位白发斑斑仍旧精神矍铄的老丈。
“半年前?小伙子你可问对人了!现在的人都走得快,还知道那时候的是的人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要说现在的人真是一点耐性都没有……”老丈想必是平时没有人同他说话,寂寞了,一见有人搭话,嘴里就乐呵地自顾自说上了。
白玉堂眉峰一抽一抽的,干嘛要在这里听个老头子啰嗦啊?!找个利落些的伙计不就得了?!
展昭打眼神让他忍耐住,自己则习惯性地带着笑意静静听老丈说话,在汴京城里经常照顾人,他明白老人只是感到寂寞希望有人陪他说说话罢了,仔细听他说的话有可能会有收获。
“………………要说大事的话,半年前那个年轻人才是真的啊,莫名其妙地就死掉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年纪轻轻的实在死得可惜……还好遇到我们,好心还帮他挖个坟埋了,烧了些纸钱,要不客死他乡连鬼魂都没回乡的盘缠回不去啊……”老丈的一长串唠叨终于让展昭听出点端倪。
“老丈,你们这半年前还死过外乡客?”展昭故作好奇的问道。
“那时啊,早上起来就看到一个黄衣服的年轻人倒在那里,喏!就是十里亭前面,那台阶那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又没有人认识他,找衙门的人来也找不到他的亲友,想来是外乡人,后来也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我们就叫了几个人一起把他埋了,看!就在十里亭旁边那个竹林了,走几步就到的,怕埋太远的话,他家人找来也找不到他。”老丈说起来颇为感慨。
“这样……那么老丈,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多谢您告诉我这么多。”展昭沉吟半晌,笑着向老丈一拱手,转身离开了茶水摊。
白玉堂凑上前来,小声抱怨“怎么不找个利落点的伙计,非要找个说起来废话连篇的老头!”
展昭眨眨眼,带着笑意解释“年轻人好动,知道的东西不一定有老人多,老人性子沉稳,应该会记得更多当时的事,所以纵是老人家唠叨些,也比年轻人靠得住些。”
白玉堂笑着拉住展昭的手“知道猫儿你聪明,这都能想到。”好吧~这猫儿跟着大人破过那么多案件,想到这点很正常,想到这猫儿是自己的爱人,心下就感到一阵阵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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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展昭白玉堂蹲在老丈说的那个坟前,坟中的尸骸已经被挖了出来,端详这尸骸左手果然没有无名指及小指,断口上看得出有骨痂,应是生前就断了的,想来这尸骸十有八九就是那失踪的王石头了。
“既然王石头和红莲都已死,那么最后剩下的人就是沈万三……会跟他有关吗?”展昭抚着下巴疑惑地轻声说道。
“猫儿,我们去看看沈万三那小子吧?白爷爷总觉得他不对劲。”白玉堂阴沉着脸看着地上的那具尸骸,突然眼前一亮,“猫儿,你快看!这是……”白玉堂拉住尸骸口旁的一条细线,细线已经呈黑色,和尸骸的头发缠在一起,要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缓缓从尸骸口中拖出半枚玉佩,虽然在尸骸口中待得过久,玉佩表面朦朦地染上了一层黯黑,但是还是一看就知道那是情侣间定情用的比目鱼配,这种玉佩要订做才行,每一对都有不同的特色,最主要的是,除了原配的那块,其它的玉佩是扣不上的。
“这个……会不会与沈万三有关?”展昭走过来,皱眉盯着玉佩。
“想知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白玉堂笑着用一方手帕包住那玉佩,把坟茔回复原状,拉着展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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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沈万三有问题。”展昭确之凿凿地下结论。
“哼!每天都要进书房也就算了,还每次都要端饭食进去,他明明已经吃过了,商人什么时候饭量这么大了,可既然不是他自己吃,难道是养鬼不成。”白玉堂冷笑。还有沈万三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明明就是王石头身边那块玉佩的的另一半,总不会他是和王石头定约吧,那么,自然是红莲的了。
对沈万三疑虑不消的二人在日夜监督了将近三天后已经发现了沈万三的不对劲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或许这几天就可以破案了。
两天后,案件终于真相大白,沈万三才是真正的凶手,当时王石头与红莲的却约好想要逃走,王石头给红莲一种闻久了会让人昏迷的药让她下在身上,自己事先服了解药,准备到时候带红莲逃走,不料这计划被沈万三知道,并威胁不让他一起的话就告诉鸨母他们的计划。红莲无奈之下同意,在沈家的时候就下了药,准备让沈万三带她到十里亭与王石头会合,但是沈万三根本不想自己爱恋的女人有另外的爱人,于是用毒针毒死了在十里亭苦苦等候的王石头,并用人皮面具把王石头的尸身易容,让人认不出死者的身份。而红莲则被沈万三囚禁在书房里的密室中,不见天日。沈万三害怕红莲一直被人惦记,故而想用一具毁去容貌的女尸冒充红莲,顺便给曾得罪过自己的悦来客栈添点麻烦,只是没想到半年后女尸才被发现,更没想到这女尸反而让自己的罪行被暴露出来。
那具女尸是沈万三从乱坟岗带回来的,他杀的人只有王石头。
种种证据被一一找到,最后沈万三被押回开封,判斩首示众。
红莲在被秘密囚禁半年后终于得见天日,一眼见到的就是白玉堂,那个她曾经深深爱恋过的人。美丽的容颜上两行清泪流下,红莲紧紧抱住了白玉堂,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惹人怜惜,白玉堂却只是温柔又坚定地推开她,用一方干净丝帕为她轻轻擦去面上泪痕,然后将一张纸塞入红莲手中,低沉的声音让红莲心里一阵紧缩,“对不起,去找个好人家吧,我已经有他了。”红莲抬首顺着白玉堂的目光看去,沉郁的蓝色仿佛大海般温柔,挺直的腰背,那人像天地间一株傲然卓立的青松。她当然知道那是谁,站开几步,之前被塞入手中的纸张,她的卖身契。
强笑着点点头,看着白衣的他如同白鹤般回归到他的青松身边……眼中又隐隐起了波澜,他们就是他们,自己还是自己,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属于自己,再不甘,也只有放手了吧……
“呃……红莲姑娘,你现在没有地方住对吧?那个……要不要来我家?我会照顾你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红莲诧异的转过头,身边的那个身影很熟悉,是从前那个天天跑到自己楼下给自己送野果的男孩……自己没有被抛弃呢……红莲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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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暂时没事了,包大人也放了你两天假,不如我们泡温泉去?我知道有一个很隐秘的地方,温泉很舒服的,你不是说最近手肘还有点疼痛吗?刚好去泡泡啊!”白玉堂靠在正在写这次案子卷宗的展昭的身边,正极尽所能地想办法“勾引”展昭同他一起去泡温泉。
“……记得公孙先生说泡温泉有利于身体……泡泡也不错,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展昭停下手中的笔,想了想,随口答应了一句又接着继续写案上的宗卷,不料身后的白耗子已经大笑着直接一手扯了展昭向外跑去,“万事俱备,只欠猫儿你一句话~现在乖乖跟我走吧!”拉着展昭跳进一辆外表平平无奇内部却摆弄得舒适无比的马车,远去的车厢里隐隐传出些声音,“玉堂!就这么走了?”
“那当然!已经跟大家打过招呼了的,你这劳碌猫就安心休假吧!”
“玉堂,麻烦你了……”
“笨猫!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话吗?看来这次我们得好好培养我们的‘心有灵犀’了……”
“什么?玉堂你……唔……”
马车轻轻摇晃,赶车的老管家白福听着车厢里隐隐透出的笑闹声,脸上笑得开心,挂在车顶四角上的铜铃声响清脆,微冷的风挂不散那随马车轻晃而点点溢出的温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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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END了……那个悦来客栈,人家不是连锁的嘛~偶这里是分店啦之一!话说这家店的主人到底是谁啊?!真素有钱……沈万三~~~偶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了~反正正好姓沈嘛~顺便用用~
那个“心有灵犀一点通”~~XDDD~~“点”哪里?当然是“点绛唇”嘛~~~XDD其它的若干漏洞、bug……请忽视吧~~偶下回绝对不写破案文了……难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