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大正异闻见录

作者:爱吃樱桃的肥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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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恐惧


      森川明赖觉得自己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直从冬天等到了开春,等到一批又一批剑士来了又走,还是没等到不死川实弥跟她坦白。

      哪怕是到了那天,她一直默数着时间,等到第二天的凌晨已经过了,他也一句话没说。

      她终于忍不下去,问他:“你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不死川实弥知道她指什么,脸上露出一点踌躇的犹豫,“那是……”

      森川明赖全神贯注地等着,等到最后也只有一句,“到了那时,我再告诉你。”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个人人都知道的秘密,只要她随便拦住一个剑士就可以问出来的事,他竟然还是不肯亲口告诉她。

      不死川实弥侧过脸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只有一阵急促的呼吸,听见她掀开被子下床了。他的视线挪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拉开了门走出去,走廊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好像把地板当成他来踩一样,一路远去似乎惊醒了某些睡梦里的剑士。

      感觉头疼起来,不死川实弥看了一眼挂钟,离天亮不远了,就算去追正在气头上的妻子,也没有意义,除非他愿意说出开纹的事。

      唯有这点办不到。

      不死川实弥想等到天亮后再去找她,却低估了森川明赖生气的程度。

      早晨起来,房子里没有找到人,不死川玄弥从房间里出来,立刻喊住他。

      “明赖姐说她去蝴蝶屋了。”不死川玄弥说,“让我转告哥哥。”

      “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晚。”大概是他的脸色很糟糕,不死川玄弥剩下的话也吞吞吐吐起来,“哥哥你们……吵架了吗?昨天那么特别的日子,吵架……不好吧。”

      “昨天怎么了?”

      没想到反被兄长询问,而且看样子也是真的不知道,不死川玄弥更迟疑起来,“啊……不是说去年结婚……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吗?”

      糟糕。不死川实弥想起他忘记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十天半月,恐怕是不会消气了。

      ***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蝴蝶忍笑着端来泡好的花茶,放在她手心里,细软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手掌下的女孩乖顺却也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眼里有化不开的忧郁。

      “还在生不死川先生的气吗?”

      森川明赖从桌子上抬起头,鼓着脸想要点头,可是一口气没有撑到底,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又趴了回去。

      蝴蝶忍唇边泛开一抹微笑,“那你特意来,是要问我斑纹的事吗?但是小赖这么聪明,应该早就有猜到了吧。”

      “我一点也不聪明,我很笨。”森川明赖说,“所以实弥什么都不告诉我。”

      “没那回事。”蝴蝶忍近乎哭笑不得地把她拉起来,揽在怀里拍着她的背,“不死川先生是怕你会难过吧,这种事情不到最后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清楚地说出来。”

      “实弥会死吗?”

      蝴蝶忍的笑容淡去了,眼帘微微地低敛起来,怀里的女孩分明比她更高,可蜷缩起来的姿势时却像婴儿一样,脆弱、单薄,任谁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她。

      “忍也会死吗?”森川明赖没有看她,双手一直紧紧抱着她,好像害怕松开手,她的好朋友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会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其实一点也不难猜测,如此残酷又简单的事实。

      正如蝴蝶忍此时温柔又耐心地开导她,“人都是会死的,只是这一刻来得早一点而已,小赖也说过死亡并不可怕对吧。你只是要习惯它,就算我们都离开了,你也不会寂寞的,一定会遇到新的朋友。”

      可她还是毅然地选择了那条路,并不准备回头,因为柱的责任,因为日夜啃噬心脏的恨意,因为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不可能讨伐恶鬼。

      以前的森川明赖也会这样选择,也有这样的决心,可现在,她是被抛下的那个。

      “我确实说过,但是活到白发苍苍再安然离世,才是世间常理。”她拉着蝴蝶忍的手,真切地说,“忍不要想着死好不好?一定会有办法让大家都活下去的,我帮你杀了童磨,你就不要死了,好不好?”

      蝴蝶忍看她的目光就和大人看孩子没有两样,她没有打击这份痴想,仍然温和地笑了笑,“好啊。”

      森川明赖就勾住她的小手指,认真地晃了晃手,“嗯,我们拉勾说好了。”

      五天后的晚上,她就从蝴蝶屋消失了。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她听着夜里稀疏琐碎的微弱动静,在月光的沐浴中,摘掉头上的发簪,鸦羽似的长发覆上了轻纱似的皎光,鞋跟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脆醒神。

      “晚上一个人行动很危险。”黑夜里响起突兀的声音。

      森川明赖循着声音朝不见光的阴影里看去,不仅没有意外,反而很高兴地扬起笑脸,“真的是你来啊,太好了。”

      “你在等我?”那个声音带上一丝疑惑。

      “嗯,我想了一下,这个问题问你最快了。”他不肯从隐蔽的角落现身,森川明赖就走到他面前,抬头仰视他,“猗窝座,要怎么做才能杀死童磨?”

      一片长久的沉默,隐藏在月光也照不到的黑暗里,唯有那双刻着上弦叁的眼眸熠熠生辉,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森川明赖听见他笑了起来,不像生气,更像是觉得有趣,“你问一个鬼,怎样杀死另一个鬼的方法?”

      “对啊,不可以吗?”她的态度自然得好像在问难道人不吃饭吗一样。

      “比起这个问题,你不担心自己吗?”他满含深意地说,“你认为出现了祢豆子,那位大人就会不计较你背叛他的事吗?”

      “我也没计较他骗了我的事,这样想的话,可以扯平了吧。”她很认真地说,“反正你又不会抓我回去。”

      那么笃定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好像一举一动都被她掌握了一样,“你以为还是从前,我必须听你的话吗?”

      话一出口,他就察觉自己有些失言了。

      “跟那些没关系,因为猗窝座绝对不会伤害女孩子,你能看着我死,但不能用自己的手送我去死。”她平静得像是叙述一个人人都改懂的道理,是无可争辩的事实,“猗窝座做不到。”

      讨厌的小鬼。猗窝座有一瞬间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可是双手连动也没动,好好地垂在身侧。

      猗窝座发觉她比小时候更烦人了,那时候大小姐的任性还仅限于要他去山里抓头猛兽回来,现在不仅没有长进,反而变本加厉。

      “猗窝座肯定有想过杀掉童磨的办法对吧,告诉我吧,不然童磨又会害死一个女孩子,他最喜欢杀女人,以后也还会这样。”她以一种天真乃至于娇憨的口吻说,“我不想忍死掉,所以让他去死吧。”

      如此理所当然,只有恶的本身才不觉得那是一种罪恶,令他迷惑她怎么还会是鬼杀队的一员。

      “女人才最有可能杀了那家伙。”声音仿佛不属于他了,自动从嘴里冒出来的,“他会用冰的血鬼术,但是喜欢玩弄对手,不会在一开始认真对待。”

      “我明白了。”她满是真诚地向他道谢,“谢谢猗窝座,我们鬼杀队也一定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就更像是荒谬的笑话了,猗窝座笑了出来,论起对弱小之人的轻蔑,他一点也不比童磨少,“表示感谢的方式真有趣。”

      森川明赖却很意外地偏了一下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脸上,“猗窝座,你想活下去?”

      “我有要去死的理由么?”猗窝座一点也不吝惜他的蔑视,“凭弱小的人根本不可能杀掉我。”

      “可你并不想活下去,就和以前的我一样。”她轻轻地说,“你明明渴求死亡。”

      她倒是越来越会胡扯了,猗窝座不想再听下去,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过久,那位大人会起疑的,如果被查阅了记忆,那今晚的事就不可能隐瞒过去。

      “我说得不对吗?”他都背过身去了,她还和以前一样喋喋不休,“猗窝座活了多久?一百年?几百年?就算猗窝座不杀女人,你想保护的女孩肯定也不在了。”

      猗窝座猛地回头,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冰冷的神色里潜藏着一丝踩到痛脚的狼狈,但他没有意识到这点,也没发觉自己出离地愤怒,“你想被我拔掉舌头吗?”

      “我没有说错。”为了呼吸顺畅,她扬起头,脖颈修长似天鹅,眼里含着一丝执拗的倔强,“鬼会忘记很多事,可有些东西就算记忆不在了,身体也会牢牢记得。我不会吃人,猗窝座也不杀女人,你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

      别听下去了,别去思考,很危险。

      他缓慢地收紧手指,迫使她把嘴闭上,脸上浮现一丝窒息的痛苦。

      森川明赖的眼里倒映着他此刻混乱又木然的脸,像是敲开了坚固的外壳,窥见了一丝深藏的真实,她非常不明显地闪过一丝挣扎,还是掐了手心一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猗窝座……你还是人类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狛治哥哥。】

      他的脸色忽然变了,手腕颤抖了一下。

      脖子上的桎梏消失了,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低低咳嗽几声,慢慢抬起头,眼前已经没有上弦之鬼的身影。

      她默默地又等了片刻,面前多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弯腰把她抱起来,声音难掩焦虑,“明赖!没事吗?”

      脖子上的指印应该消失了,她放下手轻轻点头,“没事。”

      “没事就好!老实说在旁的我们看得心惊胆战,我差点拦不住不死川了!”即使在寂静的深夜里,炼狱杏寿郎的音量也依然洪亮,“但上弦之三依然退走了!主公大人的计策果然完美!”

      “嗯……”森川明赖却垂头丧气,虽然是她自己向主公求助,但这样做了以后愧疚感还是难以自抑地冒出来。

      沮丧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按住不死川实弥的肩膀,板着脸开口:“不要你抱我,放我下去。”

      不死川实弥恍若未闻,抱着她的手臂没有松动,“喂,炼狱,我们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森川明赖还试图再挣扎一下,而炼狱杏寿郎却洒脱地挥了挥手,全当看不见,掉头比他们更快走向了街道尽头。

      不死川实弥看见她收回手,转而捂住了耳朵,坚定地表达了冷战的意图,有点无奈,“回家了。”

      “不回,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反正实弥怎么样也和我没关系,我根本不需要知道。”

      很久也没有再听见他的声音,忽然之间她被放回了地上,月光被他的身影遮挡,她的视野里黯淡下去,同样也看不清不死川实弥的表情,却能听见他低缓又很有耐心地询问,“我变成怎样,你都没关系?”

      那不像是生气了,反而含着别样的深意,像是哪怕她赌气地点头了,他就可以放下心、了无牵挂地去做什么了。

      森川明赖强烈地感觉到一种恐慌,这时候她不再闹脾气,上前抱紧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不是的!实弥不可以丢下我!”

      不死川实弥沉默了很久,感觉到衣襟上浸开了冰凉的湿意,才动了手臂,捧起她的脸,帮她擦掉了眼泪,“哭什么,我现在又没事。”

      但她的泪水完全没有要止住的倾向,就连这些安慰都不起作用,他只能再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心脏微微地刺疼,终于明白原来最容易伤害她的是他本人。

      不应该是这样,他许诺过要保护她。

      “……不会死的。”

      森川明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见他万分郑重地抚上她的脸,“我绝对不会死,不会丢下你不管,无论怎么样都要活下去,相信我。”

      “……真的?”

      “真的。”不死川实弥吻掉她的眼泪,“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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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正秘闻时间:
    引三哥出来是主公的计划,因为明赖写信问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掉童磨,详细描述了对童磨的所有印象,然后必不可免地也提到了猗窝座,他们两个在宅邸去时的表现,比如童磨去的时候,她家的女佣会时常替换,而猗窝座在时则不会,加上其它很多细节,让非常会体贴他人痛苦的主公也敏锐地察觉到猗窝座在无意识间表现出来的那些很像人类的地方,觉得他与其它鬼不同的地方可以利用,因此安排了计划。假如来的是其它上弦,实弥和杏寿郎就会迎战,放三哥回去是因为这样足够最大限度削弱他的战斗意志,而且可以进一步引起屑老板对部下的戒备警惕心,简单来说是离间计,给屑老板制造麻烦,好让主公有更多时间设计引他上当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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