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英莲不可怜

　　贾敏安慰黛玉，“你若是舍不得，以后常邀她来府里玩就是。”

　　虽然如此，又怎么好叫人日日上门。黛玉想。

　　瞥见母亲稍显疲惫的神情，又想到母亲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体弱的弟弟。不忍她为自己操心，黛玉敛下自己的失落，笑道：“母亲说的是。”

　　晚间就寝时，贾敏便把此事告诉林如海。

　　“玉儿难得喜爱个人，兼之小莲手艺不凡，玉儿和琅儿都极爱，不如就将小莲留在府里，我也不要她签身契，也不把她当丫鬟使，就当做玉儿伴读，老爷觉得如何？”

　　林如海思忖了会儿，摇头道：“不妥。”

　　“她有年迈的父母要孝顺，如何能一直留在我们府上，而且我瞧她性子，也不愿一直留在我们后院的。”

　　林如海见贾敏露出失望的表情，又道：“我知你所想，小莲手艺好，玉儿和琅儿用饭多，身子也康健了一两分，可我们总不能强迫人家一直做我们的厨娘。”

　　贾敏还是不愿放弃，“我虽有私心，也是为两个孩子好。老爷看这样可行？你帮甄家租房宅，就在林府边上，对他们说，玉儿舍不得小莲，希望她来府上同玉儿做个伴，一同读书，每日上半日学即可。”

　　“玉儿也快五岁，你公务繁忙，这个年纪请先生也不算太早。我也听玉儿说小莲是个好学的孩子，想来让她同玉儿一起上学，也是愿意的。”

　　既然做了伴读，她必会对玉儿上心，又不至于落个仗势欺人的地步。贾敏想。

　　林如海想了想，虽说这样是有自己的私心，可跟林家交好，对甄家也只有好处，便认同了贾敏的话。

　　林如海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第二日下值回来便邀甄士隐来花厅小聚。

　　“弟闻得兄在找寻屋宅，若是还未寻到合适的，弟这里倒是有一处宅子可落脚，此宅距寒舍不过半里，还望兄不要嫌弃。”

　　甄士隐哪里会嫌弃，相反，他还颇为不安，“我已蒙大人大恩找回女儿，如何敢再麻烦大人。”

　　“兄多虑了，不过是些微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兄若得闲，亦可常来府里，我等一起煮茶下棋，看书赏画也是极有意趣的，兄可意同否？”

　　甄士隐秉性淡薄，往日便爱花草竹树，古玩字画，只是这一两年为家境所累，也不能够了。现在听林如海如此说，难免又有点心动。

　　林如海看人极准，知甄士隐不是贪图名利之徒，兼之谈吐高雅，也有几分欣赏之意，愿意同其往来。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几句，甄士隐终于还是接受了林如海的好意。

　　铺垫完成，他这才假装不经意地说起莫莲，“我不日将为玉儿延师至府，又觉她独自一人未免有几分孤寂，我的玉儿同你家女公子交好，不若让女公子来同玉儿一道读书，二人也有个伴，方不至寂寞。”

　　甄士隐哪里知道贾敏是贪图莫莲的厨艺，只以为真如林如海说的那样。他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他想起莫莲年纪虽小，却自有主见，兼之好容易找回爱女，自当如珍如宝，便要先问过她的意愿。

　　甄士隐将这番思量说与林如海听，林如海当然是赞成他的，“兄说的极是，还是要先问过小侄女儿的意愿才是。”

　　他先还称女公子，现在又叫小侄女儿，亲近姿态一目了然。

　　接着，林如海又留甄士隐吃饭，甄士隐推辞不过只得应了。

　　莫莲虽还住在黛玉院子里，这两日去一直往厢房这边跑，封氏才找回女儿，恨不得片刻不离她，莫莲既占了人家的身体，少不得要帮英莲尽孝，好好照顾她父母。

　　她听到林如海留甄士隐吃饭时就猜到可能是有什么事，后来甄士隐回来说的话，也印证了莫莲的猜想。

　　“林大人说他不日要为女公子请先生，想让你陪女公子一起读书，莲儿是什么意思？”

　　这是做伴读的意思啊！莫莲心想。

　　她其实还挺愿意的，一来她不愿卖身为奴；二来，她自然也是想着黛玉能好好的；三则，她做黛玉伴读，林府势必会照拂两分，今后也没人敢来欺负他们。

　　“我自然是愿意的。”莫莲笑道，“林姑娘待我极好，能和她一起入学是我之幸。”

　　既是如此，甄士隐也没什么不同意的，第二天就回复了林如海，莫莲也瞬间从原本的小丫鬟荣升为黛玉的伴读。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搬个家。

　　房子是林如海叫人找的，就在林府隔壁街，倒不是林府这条街没有房子，但这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要不也是豪富人家，甄家横插进来，反倒不好，加之租金太贵，对甄家负担也重。

　　林如海找的房子是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中间一个园子，能种点菜，还有一口井。

　　租金也便宜，每月3吊钱。只是房子年岁略久，看着稍显破败。

　　房子的主人早搬到京城去了，这些旧宅和田地都交与管事打理，每年送上出息交差就行。

　　有林如海的人来说情，管事很痛快就租给甄士隐。

　　这样的房子，以前的甄士隐或许还会嫌弃，这一二年，倒把以前的老爷做派改得差不多了。

　　既然敲定了房子，甄士隐朝林如海道过谢后就开始准备搬家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他们来得匆忙，不过带了几件衣裳和仅剩的剂量银子。

　　反而是莫莲，要去跟贾敏和黛玉道个别。

　　虽然他们吃了自己的灵露也得了不少好处，但人家这一个多月对她的照顾也是真的。

　　“请夫人安。”莫莲来到上房，福身给贾敏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贾敏的态度和从前并无多大变化，只是莫莲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心思更为细腻，明显感觉到贾敏态度更柔和了些。

　　“多谢夫人这些日子对小莲的照顾，也多亏大人，我们才能家人团聚。”莫莲说着，面上带出感动的神情，黑幽幽的大眼睛还包着泪水打圈儿。

　　虽然要走了，但日后还是有往来的，自然要趁这个机会表下自己是知恩图报的人。

　　贾敏显然是对莫莲很满意，她就说她眼光不错，这样的人跟在玉儿身边才放心。

　　“不过是小事，以后若有何烦难，只管来找我。”贾敏拉着莫莲的手说。

　　“夫人这么说，我倒是要厚着脸求夫人一件事了。”莫莲脸上浮现几分羞赧，人家刚这么说，她立马就有了事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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