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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丘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你觉禅皱眉头?”
师父也好像从大师的话里觉察出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看看他,再看看觉禅大师,一脑门的雾水,“哎呀,大师,您咋啦?刚才在前头您给陈福仁检查伤口的时候就有些不对了,您是觉得陈福仁命不久矣吗?”
虽然觉禅大师跟陈福仁第一次见面,但当和尚的都慈悲为怀,没准儿大师预知到陈福仁要死了,所以脸上才变颜变色??
可也不对啊,大师是作为尚古寺的方丈,早就看破红尘,生死也看得开,他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而一改常态,喜怒形于色?
“我遇见了他的后人!”
觉禅大师这话有些没头没脑,把我听得如坠迷雾中,谁的后人?我刚要问,却发现师父也不对劲儿了,他目光急速地跟觉禅大师对视过,而后这才重重地叹息道,“这……都怪我当时一念之差啊,我没听你的,造成如今的后果,如果他的出现真的要给芸芸众生酿成恶果,那我就是入了地狱也难辞其咎啊!”
师父说着,一掌拍在旁边的小几上,发出砰一声震响,小几上的几只茶杯应声碎裂,茶水洒了一桌子……
我急忙去找了抹布来擦。
擦的过程里,我偷瞄师父跟觉禅大师的表情,这两位高人的神情好像都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所措,就那么束手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话都不敢多说了。
良久,觉禅大师才幽幽长叹一声,说道,“虚丘,你也不要多自责了,世间万物,有因就有果,当初你那一念之差,也是因慈悲心,如今我们也依旧怀了这慈悲心来面对这果!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胸怀慈悲心,上苍有好生之德,定然会佑护我们结了这恶果!”
“唉,也只好如此了!”
师父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是艰难的跋涉,神情跟语气都充满了疲惫。
“师父,您没事儿吧?徒弟不知道您跟大师怎么了,但徒弟一定会听师父的,跟师父一起渡过难关的!”
我不知道这前因后果,也不敢问,就只好趁机表表忠心,希望师父能开心一点。
果然,师父笑了,道,“你知道什么就跑这儿表决心来了?万一师父让你去杀人呢?你也陪师父一起?”
杀人?
我错愕了一下,但很快就说道,“我相信师父是好人,师父真要徒弟去杀人,徒弟也知道,那杀的一定是坏人!”
“呵呵,好吧,算你说对了,师父这回一定不会有妇人之仁了,师父老了,不把一切都处置好了,会死不瞑目的!”
他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决绝。
我的心莫名地就悬了起来。
师父是个道士,道法修为非常的高超,武功也极其高,三年前若不是机缘巧合,我小助了师父一把,师父是绝不会收我为徒的。
说来,那事儿挺好笑的。
那是我刚穿越过来,开解忧馆不久,生意还没有现在这样好,所以我跟五魁说了,每天早上我坐堂给来求助的人解忧,下午就直接关门,我也好在这东马城四周逛逛走走。
那天下午,我去了马山。
马山上竟有一座道观,道观外头还有一个道士正一瘸一拐地种玉米。
我能说我很惊奇吗?
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道士不都是得道成仙的?难道也要吃玉米?
“咳咳,道士不吃玉米没劲儿成仙!”
那道士竟看透了我的心思,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有点窘,当下就随口问了一句,“道长,要我帮忙吗?”
我说这话,主要是因为他是个瘸子,腿脚残疾就够可怜了,还是个不得不种地的瘸子,我必须同情他。
“把这块地种完!”
他竟把农具丢下,自己跑一边去哎哟哎哟地抱着脚抽冷气。
我后悔了,因为我从来没种过玉米,我不会。
但我会另一样,我走过去,看他抱着脚疼得直哼哼,就说,“道长,你这隐疾我能治……”
“真的?你若是有助于我,我就收你为徒!”
他果然狂喜。
我用了一种秘法,连敷了三天药,就把他的脚鸡眼连根拔起了。
然后玉米是他种的。
我在一旁坐着看,看得累了饿了,就喊师父。
师父立马跑进道观熬粥,切咸菜,一通忙乎,又旋风般出来,手里端着我要吃的东西。
我大快朵颐,他继续种玉米。
一块玉米地种完了,我也学到了几样道家法术。
师父念动咒语,地里的杂草就跟得了命令的士兵似的排着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玉米地。
我人云亦云地刚念了几句,玉米地外头的杂草就跟发了疯似的朝着玉米地里涌来,我被声势浩大的草浪给裹得紧紧的,我可怜兮兮地喊着,师父救命啊!
师父无奈地摇头,说,咒语是好咒语,被你念了就走火入魔了。
师父又教我怎么给玉米地浇水。
他拿了一个一钱的小酒盅,下山在河边盛了一盅水,回来后站在玉米地里念咒施法,小酒盅里的水哗哗地流进了玉米地,不多不少,正好灌溉了这一块玉米地。
我也下了山,一路思忖着,小酒盅太小啦,我换个海碗盛水,让地里的玉米喝个饱。然后我只用了半个时辰,把这一片方圆五里地之内的庄稼都给淹了,百姓们排着队上白云观来骂师父。
师父沮丧,看着我,又摇头,“徒弟,你是仇家派来整我的吧?”
“小果,你跟那个陈福仁很熟吗?”觉禅大师的问话打断了我的回想。
“不熟,我也是因为一件蹊跷的事儿才跟他有点瓜葛,只是没想到,他跟那个芸娘竟好似渊源很深的样子!”
觉禅大师一问,我才意识到,原本我把陈福仁归为有钱的路人甲,跟芸娘的死无关,这种妄断是不对的。
陈福仁一定认识芸娘,而且关系颇深。
我当下也没有隐瞒,就把芸娘去找我解忧,然后又不明不白地死了,把这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给大师和师父听。
他们两人听了,都好似想到了什么,彼此点头,然后跟我说,“这个陈福仁关系到几十年前的一段公案,你回去之后,尽量多跟他走动,最好能查清楚他手中是否留有祖上遗传下来的什么东西?”
祖上遗留的东西?
我一怔,提及了那晚在万花楼陈福仁一直喊着自己丢的那颗宝珠,他说宝珠是祖上传下来的。
可是,当我把这个告诉觉禅大师的时候,他摇头说,那东西不可能是一颗珠子!
不是珠子之类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纳闷,当下又问:“大师,您不想告诉我过去那公案的内容吗?”
我不问我师父,是因为知道问师父等于白问,还会招来师父的一顿骂,师父最烦我对什么事儿都无端端地生出好奇来,说我不稳重。所以我嬉笑着问觉禅大师。
“你知道哪些做什么?那跟你没关系!”
果然觉禅大师没说话,我师父当即就敲了我一记脑门,狠狠地说道,“好好看好你的解忧馆,多给百姓们做点好事儿,其他的,你什么也不要掺和!”
觉禅大师也看着我摇头。
我只好悻悻地摸着脑门,不满地冲着师父嘟囔:“师父,什么都不要我参加,那教我道法做什么啊?”
“你那也叫道法?是念一堆草来把自己勒死,还是再弄一池子水把东马山山下的良田都给淹了?”
师父的话让我面红耳赤,不过还是很不甘心,“下次师父再长脚鸡眼,我可不帮你了……”
“臭小子,敢咒师父?”
话音未落,师父的一只鞋子就飞了过来,我慌忙躲闪,堪堪地躲过了这只鞋,然后就抱头鼠窜了出去。
在禅房外面,我隐隐地听到觉禅大师问师父,“虚丘,你不让小果参与?他的异能也许对我们大有助益……”
“不行,就他那两下三脚猫的招数,只会殃及他的性命,他与多年前的恩怨无关,我不想扯上他……”
师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好吧!只是,若真是他的后人没死,那他的阴魂估计也没散,几十年的仇怨都凝聚在他的阴魂上,一旦他找到了附身的肉身,那功力就会大增,我们还真的好好谋划才行!”
觉禅大师这话里透着一种无奈。
“哼,几十年前我们能对付的了他,如今再遇上,我们也能做到,他即便是修炼了邪门歪法,那也终究邪不能胜正!”
师父话说的铿锵有力,我在外面听得也有几分激情澎湃,很想这会儿就冲进去大喊说,师父,带上我吧,我保证不会给您丢脸的!
可想想师父的鞋底子,我还是悻悻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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