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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与合熙宫大宫女的姿态不同,竹安这一声娘,端端的是亲昵。这嫩藕的衣裳,愈衬肌肤水灵,眨着眼睛道。
“好,好。”
琼嬷嬷拍了拍竹安的手背,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闺女,人都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竹安这一跟着进宫,不说担心是骗人的。看着竹安,听了几声女儿的撒娇,琼嬷嬷便问起了竹安宫里的事。大抵,还是对女儿的担心。
竹安坐在了娘亲的一侧,慢慢将宫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说到些地方,看了眼娘亲,抬了抬头,细长的手指支了支下巴。看得琼嬷嬷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女儿的迷糊。
从小竹安这迷糊的性子,就是改不了。
竹安说了甘寿宫、长秋宫,陛下太后,还提了小福子得藕,还有小姐新提拔的混嬷嬷。
提到混嬷嬷时,琼嬷嬷心中注意了几分。又听竹安说混嬷嬷提醒香料的事,琼嬷嬷心中便了然了。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又有欣慰。果然是旧主子的孩子。
“娘,你在意混嬷嬷?”
心思细腻的竹安注意到了娘的表情,眨了眨眼睛道。
“你觉得那混嬷嬷怎么样?”
琼嬷嬷反是问道。
这问题,小姐也问过。竹安看了一眼娘,垂眼想了一会儿,抬头吐了吐舌道:“有些吓人。”
不止有些吓人,其余人的评价也皆是吓人不好相与。
琼嬷嬷心中明了,但看着女儿这傻样子,又是无奈。她的女儿哟,什么时候能长大些。却忽的反是问道:“你来了娘这,那小姐......娘娘的院子此时是何人看着?”
“得藕。主子和老爷商谈,却是没让我们跟着。”竹安道。
得藕?是那个宫里提拔的宫女。
琼嬷嬷看了一眼竹安,竹安见了,有些奇怪,“娘,怎么了?”
琼嬷嬷摇了摇头。既是宫里出来的,想必处事待物是有些手段的。这南王府的一应事物,是陶姨娘看管着的。而竹安是府里长大的,许是一些事情,倒还不如初来乍到的人好处理。
“这娘娘回府的前些日子,陶姨娘便和以前清蕙院子里伺候过的丫鬟说,要择些人回到清蕙院。”
琼嬷嬷道。
啊?!
竹安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娘。听到陶姨娘这几个字时,竹安心中是有些怪异的。又听娘话里的意思,竹安皱了一下眉,依着得藕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让府里原些人近小姐的身子的。得藕本就是个有规矩的人,更不肖说这几日得藕又从混嬷嬷那学了师,只怕拒绝的更干脆了。
见竹安皱眉,知道竹安所想,琼嬷嬷道:“娘知道,都是以前清蕙院里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如今娘娘已经入了宫,身边儿呢,也有了新人。这变化呢,总是有的。若是那得藕拒绝了,也不能怪人家。人家之前毕竟也不知道。”
竹安看了一眼娘,“娘,我不会怪得藕的。”
只是毕竟是以前伺候过小姐的。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对小姐的名声怕也不知有没有影响。
见竹安有诸多思虑,琼嬷嬷也不再开口。有些事,要竹安自己想明白。过了一会儿,琼嬷嬷便领着竹安出了屋子去给娘娘磕一个头。
当琼嬷嬷和竹安到清蕙院时,冶容也恰好刚回来。坐在椅子上,刚抿一口茶,便见到了琼嬷嬷。立即放下了茶杯。
“老奴给娘娘磕头。”
琼嬷嬷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的一个头。
“琼嬷嬷快起来。”
冶容道。
“谢娘娘。”
琼嬷嬷起了身。这深色绸衣的嬷嬷,起身的动作略有些迟缓,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
一侧的竹安看了一眼主子身边的得藕,见得藕眼里似有话要对自己说,竹安心中一咯噔,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主子,终是垂下了眸。
“娘娘进宫的这些日子,府里大小事务还是如常。原先要由娘娘过目的事情,都交由陶姨娘。”琼嬷嬷道。
冶容原是南王府的嫡长女,原也是管着一些事的。琼嬷嬷一点一点禀报着。
冶容静静听着。
大抵就是近日陶姨娘那一房几已成了代主母。
一侧的竹安听了皱了皱眉。
而冶容却是无反应。这府邸后院的一应大小事务,到底还是需要有人来管着的。
待琼嬷嬷禀报完之后,冶容看了一眼琼嬷嬷,道:“琼嬷嬷费心了。”
“这天多寒,我那里有一支少有的山参。一早就让竹安带去,谁知这丫头竟忘了。”冶容道。说到此处,冶容还看了看竹安。
见主子望向自己,竹安一吐舌。其实她不是忘了,只是那山参过于珍贵,是陛下赏的贡品。若让竹安自己去拿,心中实在有些虚。
“谢娘娘。”
琼嬷嬷道。随即又望了一望竹安以及冶容身侧的得藕,似还有话要说,冶容见了,对着竹安和得藕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
得藕竹安领命。
待竹安和得藕出去,门复又阖上时。冶容看向了琼嬷嬷。琼嬷嬷见娘娘望向了自己,眼中似有几分为难,却依然道:“娘娘,老奴请求娘娘,能让老奴一道进宫。”
坐在椅上的冶容,听此,望了一眼琼嬷嬷,却未答话。
一时,屋子颇静。
而出了屋子的竹安和得藕,还不待竹安说话,得藕便先将竹安拉至一处,道:“竹安姐姐,刚刚这府里的陶姨娘领着说是原是伺候过主子的人过来,被我拒了。”
若说一开始得藕并不知晓陶姨娘,那刚刚琼嬷嬷说的话,便让得藕知道了陶姨娘是何人。
哪怕心里早已猜到,但听得藕当面说,还是不一样的。竹安皱了一下眉。而得藕一见,心中一凛,难道刚刚真的过于没有情面了?
毕竟原是清蕙院里的人。
竹安见得藕的表情有变,便道:“原是一个院子里的人,落在有心人嘴里,怕是咱们主子是个没有旧主情谊的人了。”
“那......”得藕看着竹安。
竹安看了一眼得藕,“只是,混嬷嬷说的要多加注意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合熙宫的人的底细,也是好容易才放下心的。”
听竹安这样说,得藕放下心,多了几分认同。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想到的。
“这事你和主子说了吗?”
得藕摇了摇头,“主子刚刚回来,你和琼嬷嬷便来了。还未来得及说。”
竹安点了点头。
得藕见了,问道:“那要不要和主子说一声?”虽说要小心身边的人,但毕竟有着旧主情谊的。
竹安想了一想,终是摇了摇头。主子心软,和主子说了,主子又要烦心了。再说,要小心靠近主子身边的人,这点是不变的。旧主情谊的方面,她来处理便好了。说起来,若是一开始她便在这里,倒还不好当面回绝。
此时,屋里
琼嬷嬷要进宫,其意图冶容大致也是明白的。
只是
冶容开了口,“琼嬷嬷。”
这一声琼嬷嬷,一侧的琼嬷嬷心中有些微动。娘娘待人极好,这一点,和已逝的南王妃极似。听竹安说道宫中的混嬷嬷,琼嬷嬷便心中一动。
经验老道的老人,此时娘娘的宫里是需要的。而论经验老道,她琼嬷嬷也自认不差。
本以为,以冶容的性子,她会答应。却不曾想,冶容开了口,一声“琼嬷嬷。”
琼嬷嬷微低着头。
“嬷嬷,我在这里,有一事相求。”
琼嬷嬷眸色微动。
“凤础性子顽劣,他身边,需要一个能看着他的。”冶容看着琼嬷嬷。
长姐担心幼弟,虽说长姐不长,幼弟不幼。但该忧的心,还是一点不少。而这南王府中,冶容最信任放心的,也只有琼嬷嬷。
这回府第一日,不知怎的,却无想象中的轻松,近晚了,陶姨娘早就吩咐人在大厅将桌子碗筷等摆好。
当冶凤础来至清蕙院,叫阿姐去吃晚饭时,一进屋子,便见到阿姐正坐在椅子上。
“阿姐。”
冶凤础唤了一声。
冶容看向了冶凤础。
白日里见到的墨色缎子,腰系宫绦。外头近晚的天色,夹杂着雪粒子,愈衬的冶凤础的肌肤如羊脂玉一般。
冶凤础看了一眼阿姐身旁的得藕,便望向了阿姐,“阿姐,陶小娘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饭。”
冶凤础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吃喝赌,群架,一个不缺。但唯独一点,他不图美色。这点倒是颇让人意外。凭着他那副好皮囊,再加上对美人的坐怀不乱,贵胄子弟的诗词茶会上,还当真有不少不知南世子底细的贵女,芳心暗许。
冶容看了一眼冶凤础,陶姨娘是爹的妾室,凤础不喊姨娘也罢了,却没大没小叫起了人家陶小娘。
冶容这一眼,冶凤础似心有灵犀一般,却挑了挑眉,并未解释。只是寻了一处椅子,吊儿郎当的坐下,道:“阿姐,阿弟我自认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一个,别人骂我手无缚鸡之力娘娘唧唧的,我还得寻小厮家丁去找回场子。”
找人寻回场子而不是自己寻场子,这事冶凤础也说的理所应当脸不红心不跳。
“那武世子太弱了。谁会想到是武世子。”
冶凤础道。
他是真的完全没想到,那是武王世子。文唧唧世子还差不多。
冶凤础的眼睛生的极漂亮,这话也说的认真。
但听起来,却不大是那么回事。身后的得藕微一皱眉,她在主子身边久了,一些事也能大概了解,她第一眼对世子的印象实在太好,只是听他如此一番话,不禁皱了眉。
冶容看着冶凤础,道:“狱中我带给你的书,你读了没?”
“没有。”
连思考都没有的,一口咬定。冶凤础见阿姐望向自己,有些心虚的移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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